“二爷……”她轻唤,虽不情愿,却还是一步步上前,乖顺得环住他的腰,“奴婢想您了……” 齐墨璟自她头上摘下那支迎春花,声音难得带了丝温和,“倒是别致,哪来的?” 她见他并未生气,心中顿时多了些欢喜,嗓音轻快地回他,“二公子插在窗框上的,奴婢瞧着欢喜,便……” 她话未说完,本还带着些温和的男人便钳住了她的下颌。 那只迎春花掉落在地面上,细黄的花瓣被捻上尘埃。 “崔时锦,别忘了自己的身份。”他道。 她吓得赶忙点头,眼中的泪却是不受控般大颗大颗往下落,瞧着楚楚可怜极了。 齐墨璟仿佛被那泪珠灼烫了一瞬,抽手离开。 那几日,二爷都好似在气着,便是她百般讨好,他却依然冷肃着眉眼,甚少与她搭话。 她只得谨小慎微地察言观色,每每慌着与他研磨、读书,却换不来他半个笑脸。 他那几日也委实清闲,再没有出府,只是与她耳鬓厮磨,却又清冷如故。 时锦瞧不懂他,只能将所有心思都花在讨好他上。 待得齐二公子又如往常般来了清风院,二爷亲自传了他进屋。 那是她第一次瞧见二公子,的确端方如玉的好模样,与他的大哥大相径庭。 只是,她低下头去,掩去眼中的一抹难堪。 二爷如惯常般坐在踏脚摇椅上,一双手锢着她的腰肢,目色冷淡得瞧向齐天逸,“今儿个怎么得空来清风院?” 齐天逸唇角含笑望了时锦一眼,斜倚在红木漆花靠椅上,身姿松散,“上回来二叔房里,只闻其声,却未见其人。到底心中好奇,是何等女子竟让二叔也沾染了情色。眼下瞧着,心中多了些了然。” 她的头不由得垂得更低,心中却隐隐带了些期待。不知二爷…… 然而,他的话却凉薄得紧。 他掀唇一笑,淡淡抬起眼皮,目色中尽是倦怠,“不过是一时觉着有些趣味的玩物罢了,于情却是无碍。” 时锦原放在他胸前的手一点点弯曲起来,整个身子略略绷紧,面上的神色更显黯淡。 他却是个坏心的,掐了掐她的腰,双目嘲弄,“锦儿说,是不是?” 她的脸胀红得厉害,又转瞬苍白得仿若没有血色。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些虚无缥缈的仓皇,还有想要逃离的卑怯,“二爷天人之姿,奴婢……不敢肖想……” “锦儿倒是乖觉懂事。”他放了她起身,又抬目望向齐天逸,“人也见了,二侄儿欲要留下来用饭?” 齐天逸却是坐得端正了些,目光中带了些认真,“二叔既不喜她,可否割爱与侄儿?” 他这话一出口,空气陡然一冷,便是连时锦后背都跟着凉了一瞬。 齐墨璟的目光在自己这个侄儿面上逡巡一遭,似是在思索他话中真假。 他这个侄儿倒是温润如玉的性子,可惜魄力不足,只不知今儿个缘何如此,竟敢这般大胆。 他双眸垂下,掩住一双眼中的嘲弄之色,声音辨不出喜怒,“我倒是无所谓,只不知,锦儿,可还愿意?” 说这话儿时,他抬眼望了时锦一眼,目光中的冰冷有如实质,仿若在瞧一个死人。 她双膝一软,径直跪了下去…… 第278章 梦境2 “时锦、时锦?”知画拍了拍时锦的肩,见她眼皮动了动,不由得露出些欢喜来。 床上的人倏地睁开眼来,眼中带着些抗拒和寒凉,冷冷瞧着知画。 那目光停顿一瞬,她那紧绷的身子才跟着一点点软将下来。 那个梦委实太过真实,真实到梦中的情绪也跟着带入到现实中,连带着心也跟着一点点冷了下去。 知画被时锦的眼神吓了一跳。她不由得在时锦面前挥了挥手,直至时锦的目光被她吸引过来,这才拍了拍胸口道,“可吓死我了!你便那般直楞楞倒下去,一睡便是一天,我还以为你病了……” 时锦缓缓坐起身,望着才点上的烛火,只觉着脑子依然乱得紧。 她抚了抚额,声音中带了些疲惫,“二爷可回来了?” “白日里侍墨往家里递了信儿,玉和公主留他叙话,一时半会儿脱不得身,想是还得等等方能回家。”知画言道,“老夫人得知二爷回了京,又得贵人看重,这会儿正欢喜着,一时半会儿且顾不得你呢。” 时锦的心跟着放下了几分。 白日里粒米未进,着实有些饿得厉害。她朝知画浅浅笑了下,“可还有饭?” “有!赵大娘得知你回了府,特地蒸了蛋羹,又做了荸荠火腿,奈何你白日里只一味睡着,倒没用上现做的饭食。你且歇歇,我去与你取来。”知画笑得双眼弯弯,自去厨房取饭。 时锦白日里睡足了,又被梦境所扰,当下起了身子,想要回二爷正房瞧瞧。 梦中的情景太过逼真,她的手抚过踏脚摇椅,又在一边的桌面上轻轻擦过。 待得行至那扇常年闭合的窗前,她一点点俯下身去,直至与窗缘下方齐平,这才细细查看上面的漆红。 梦里的她日复一日,守在窗缘处,瞧一眼外面的浅淡天光,再拿指甲边缘在窗缘漆红上刻下一道印痕。 印痕清浅,却又重叠交错,到得最后,形成一片斑驳痕迹,便连红漆都跟着剥落开来。 探手抚过平整的窗棂,她叹了口气,梦便是梦,又岂会真的留下痕迹? “时锦、时锦?吃饭了!”院子里,知画的声儿若有若无般传来。 她赶忙收了思绪,起身往外走。 知画与她带了一道荸荠火腿、一道蛋羹还有一碗碧粳米饭。 时锦许是饿久了,这会儿倒是没有适才的汹涌饿意。她就着碧粳米用了些菜,便放下筷子来,与知画一道儿说话。 “你不在这些时日里,侯府发生了不少事儿,”难得时锦回来,知画颇有谈兴,“大少奶奶先时添了个儿子,也算在侯府站稳了脚跟,三月里大小姐则嫁入沈家,成了沈家二少奶奶。便是连二公子,也在张罗着说亲。听闻白鹿书院院长家的柳小姐对二公子倾慕已久,便是连大夫人亦觉着,这是一门好亲。” 提到这里,知画眼中又含了些八卦神色,“我与你说,青栀那丫头是个傻的,平白丢着二公子那般金尊玉贵的人不要,自请离去,结果被配了府里的马夫,眼下倒是清苦得紧。” 时锦想起青栀,眼前便显出一张人比花娇的脸来。 只不过,到底是人各有志,时锦只得又将话头转至司棋身上。 “司棋姐姐呢?可还好?” “她呀!”知画眼中含了些羡慕,“司棋姐姐才是掉到了蜜糖罐子里。夫君宠着、婆母敬着,这会儿又有了身孕,真真儿是羡煞府里的姐妹了!” “你莫不是也想嫁人了?”时锦含笑望她,“改日里让二爷替你寻摸一门好亲,将你嫁出去,你便不会顾着羡慕旁人了。” “出去这些日子,你怎的变得油嘴滑舌起来!”知画听时锦与她玩笑,当下面上带了些恼,双目瞪着她,便连一双手也搁在了时锦身上。 “好姐姐、快、快饶了我罢……”时锦力气不及知画,被她欺得毫无还手之力。 两人笑闹一阵,眼见着夜色委实晚了,二爷又迟迟未归,她这才又带着满腔心事入了梦。 . “我倒是无所谓,只不知,锦儿,可还愿意?”清冷的声儿响起,时锦的眼中还带着些迷茫。 她侧伏与二爷身侧,由着他似是无聊般抚着她鸦黑的发,心中的孺慕一点点退去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恐与绝望。 “我……”她舔了舔干涩的唇,“奴婢不愿意。” 她本能地瑟瑟发抖,他却唇角微微挑着,显是对她的回答分外满意。 “二侄儿也瞧见了,她不愿意跟你走,便是我这叔叔也不好强人所难。”身下的摇椅吱吱呀呀响,齐二爷连日来的阴郁也跟着散了不少。 齐天逸站起身,目光淡淡掠过时锦,“既然她不愿意,那也便算了。” 言罢,他起身往外走,临出门又瞧时锦一眼。 屋内再次沉寂下来。 二爷身下的摇椅略顿,他直起身,探手捏起她的下颌,左右打量,“爷倒是不知,你是个招人的。” “二、爷……”时锦下颌被捏得略痛,她的眼中登时又蓄了泪。 梦里的自己好像格外爱哭,好似一个孱弱的瓷娃娃,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。 这声儿二爷极轻,却又带着些近乎卑微的乞求。齐二爷惯来强势,却在对上这般娇弱的瓷娃娃时,总会产生一种想要破坏摔碎的冲动。 他眯了眼,将她按到自己那里,言语中已经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冷,“取悦我。” 她抽抽噎噎,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。 待得服侍着二爷歇了,她欲要起身,却被他的胳膊沉沉圈住。 男人的嗓音中仍自带着些哑,瞧不出喜怒,只有暗沉沉的清冷,“你既侍候了我,赶明儿便抬为贵妾罢!” 她的后脊一僵,整个人顿在那里,不知如何是好。 二爷抚着她脊背的手一顿,“不愿意?” 简简单单三个字,尾音微扬,显是动了怒。 她不知如何是好,只有些唯唯诺诺,“奴婢身份低微……不敢肖想……” 对于寻常女子来说,成为侯门贵妾算得一步登天。 可对于她来说,无异于将所有羞辱都挂在了脸上。 她原以为,自己会被困囿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,直至二爷腻了、烦了,将她清扫出去。 或许还可以求个恩典,赏她回家。 可他便是那般残忍,留着她,许她名分,却又任由所有侯府里的丫鬟们围观她,每每提及一句,都是那个肮脏的、下作的、靠着令人不齿的手段上位的心机丫鬟。 “崔时锦,”二爷轻笑了声儿,“你以为,爷是在与你商量?” 她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,唯余一声儿屈辱且悲凉的“是。” “乖,”二爷满意了,甚至于在她后颈轻啄了下,将她圈揽得更紧,声音带了些轻笑,“你会喜欢的。” 第279章 圣旨 夜半初醒,时锦大口大口喘着气。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,喜欢和排斥两种情绪糅杂在一起,直让她整个心都揪在一起。 再次起了身,她若游魂一般点了芙蓉花灯笼,双手拢着那飘摇的灯火,一步步挪向书房。 若说入梦一回,许是她心中的不安搅扰了梦境,可三番两次入梦,她心中便多了些怀疑。 那些梦是那般真实,就仿似那是自己的另一世,连带着心也跟着梦中的自己揪痛着、彷徨着,却又不得不依从着。 书房里依旧是旧日模样,只书案上的书已然被归拢回了原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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