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群外臣可不会体恤娘娘生产在即,不会想着先退一步,让皇后诞下麟儿再说。 说不定这会儿,他们就盼着杨小满死在产房里,让西阁无人可依靠,他们就能顺利摘走胜利的果实,瓦解这个威胁到他们的组织了。 内忧外患之下,杨垂芳强打起精神,让去请朱友丞大人压制谢中书,又命人在产房架起屏风,请御医入内为皇后娘娘施针。 汤药、银针,甚至连熏艾都用上了,就是不见杨小满发动。再这样下去恐怕真如产婆所说,大人孩子都会出问题。 这宫里的产婆比起当年藕合苑的产婆,自是手段更高明一些,见了皇后这般情景,便有人进言,说有办法保住皇后娘娘性命,但条件却是娘娘要吃些苦头,且不能保证龙胎的安危。 杨小满不怕吃苦头,但舍不得这个孩子,咬着牙问产婆到底有什么办法。 那产婆支支吾吾的不肯说,只说娘娘点了头,她才肯动手。 “有什么不能说的,你要作用在本宫身上,总要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吧!” 汗水顺着杨小满的额发往下滴,露香连连为她擦拭,也不过略微缓解一些她的不适。 产婆颤颤兢兢地从箱笼中取出一个钳子,抖着声音道:“娘娘,奴婢就用这个来帮您生产。至于钳出来的完不完整,就只能看造化了。” “啊!”杨小满发出一声大喊,这半是因为肚子太疼了,半是被产婆吓着了。 “我可以的,我们再试一次,一定可以生下来的。”杨小满喘着粗气,让露香塞一片人参在她嘴里,准备硬生生把孩子生下来。 这样做,可想而知母体会受多少罪,可皇后娘娘意已决,产婆只好跪到杨小满身侧,用力推她的肚子,希望可以帮到杨小满。 只要再努力一点,杨小满忍着疼,重新开始发力…… 几道宫墙相隔,朱友丞还未赶到,幼小的承琮站在两仪殿前,他身穿明黄色皇子服,已初具威严。 “尔等若有事,明日早朝自可议,谢大人先带着人回去吧。” 谢荣海对这位二皇子的感官也十分不好,这些年陛下迟迟不肯开口立储,别以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知道内情。 陛下一开始明明是属意大皇子的,要不是二皇子媚上,笼络了皇后,陛下怎么会因为皇后的枕边风,而暂缓立储呢。 对于自诩是儒教正派的谢荣海而言,大皇子那代表的就是正统,二皇子就是那邪魔外道。若要取一例比拟,二皇子就是前朝杨广之类。 对,就是杨广,当年独孤后偏爱小儿子,利用自己对文帝的影响,废除长子的太子之位,把杨广送上了皇位。 可结果如何呢?杨广荒淫无道,隋朝二世而亡,前车之鉴尤在眼前,杨皇后竟然想效仿独孤后,行改立之事! 只要他谢荣海在朝堂上一天,就要反对杨皇后一天,对于心怀鬼胎的二皇子,他也绝不会给一个好脸色看。 “二皇子,这些事还轮不到你管,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,莫要插手,若不然,陛下面前,老夫定要参你一本。” 承琮坐在内侍抬上来的太师椅上,闻言并不动怒,道:“谢中书认为什么事是本皇子能管的,什么事是我不能管的?” 谢荣海冷哼:“朝堂之事就不是殿下能管的。皇后许您代批朱字,我等本就不认可,碍于皇后并未言明,我等才硬忍不发而已。 今日殿下却冒头站出来,是打算挑明你的狼子野心吗?” 承琮接过内侍递过来的茶盏,擦着谢荣海的头顶扔了过去:“大胆谢荣海,竟敢诬陷本皇子插手朝政,别说你要去父皇面前参一本,本皇子也要请父皇明察秋毫,还我一个清白。” 谢荣海被那个茶盏惊了一回,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两朝元老,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下了面子,更是阴沉着脸不肯相让。 “殿下话不要说得这么委屈,你要不是想插手朝政,此刻站在这儿是做什么?” 承琮探身,处在高台之上俯视谢荣海等一众大臣,道:“那你听好了,本皇子今日站在这儿,管的不是你们那些腌杂事,而是我母后生产在即,你们却咄咄相逼,要是把母后气出个好歹来,本皇子一定不会放过尔等。 在场的,有一个算一个,我定诛族抄家,让你们后悔今日出现在此地。” 谢荣海被气得脸色通红,指着承琮骂道:“你…你…你,二皇子好大的口气,你有什么权利诛族抄家,你……” “他没有权利,那朕呢?” 声音从后方传来,谢荣海一惊,条件反射地向身后望去,只见李裕锡风尘仆仆地正过朱明门而来。 谢荣海心里咯噔一下,生怕皇后借着生子卖惨,把陛下又迷得晕头转向。 他预备抢先一步告状,正迎上去要向陛下参奏,就被李裕锡大手一挥打断。 “福春,将这些大人全部带去昭德殿,没有朕的命令,任何人不许进出、传信。” 这不就是软禁嘛!谢荣海大惊,想要再辩解什么,可是李裕锡已经不想再听了,他无视其他人的喋喋不休,径直朝安仁殿赶去。 产房里,杨小满还在挣扎,所有人围着她转,可都束手无策。 又一碗催产汤送来,露香一边扶着杨小满喂药,一边流眼泪,她的心里也快绝望了,要…要是小殿下实在无法降生,那总要把娘娘保下来啊。 杨小满疼得连药都喝不进去,有气无力的靠在露香肩上,牙齿都在打颤。 “娘娘,您喝一口吧。”露香小声抽泣,手足无措地端着药碗。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,一双大手从她这儿接过玉碗。 “朕来。”李裕锡已经换了一套衣服,干干净净的进产房陪产。这个时候没有人敢来劝陛下产房不干净,男子不应入内。 瞧见陛下骇人的脸色了没有,谁要是这个时候不长眼,陛下肯定不介意送他先皇后娘娘一步去见阎王。 啊呸呸呸,皇后娘娘洪福齐天,才不会去见阎王呢。 “陛下。”杨小满小声地说,她靠在李裕锡身上,忽然就觉得安了心,就算是死,她也是死在爱人怀里的。 李裕锡亲吻着她汗涔涔的额发:“小乖,你怎么舍得抛下我,我让御医开药,把孩子打下来,只要能保你平安,孩子我们以后可以再要。” 杨小满痛苦的说:“可是它还在我肚子里动,我舍不得,让我再试一次好不好。” 李裕锡想说不试了,此时此刻他入目皆是血色,产房里的一切都昭示着杨小满受了多大的苦。 他不过是强装镇定,其实早已经心慌不已、眼前发黑。 要是他的妻子真走了,他也不想活了。 好在这个时候,一旁的产婆面露喜色:“娘娘宫口好像开了!” 七八个人围上来检查,终于给天下至尊的这对夫妻带来了一点希望。 杨小满坚持:“求您了,陛下。” 李裕锡看着她苍白的脸,做好了一有不测,他安排好后事就随她而去的准备,这才艰难的点下了头。 参片、银针再次齐上阵,强行提升杨小满的精气,让她可以再冲刺一波。 守在门外的常嬷嬷跪在地上,向满天神佛祈求怜悯,就在她磕了第二百八十一个头时,终于,她听到了屋里传来的一声婴儿啼哭声。
第102章 灵牌 杨小满力竭, 确认完孩子没事,她就晕了过去,李裕锡顾不上孩子,怜惜的为她拭汗。 产婆抱着襁褓走到李裕锡身旁:“陛下, 您要不要看看小公主。” 李裕锡抬头, 拉开襁褓一角, 看到了小女婴红嫩的面庞。孩子还小,其实看不出什么模样来,可李裕锡就是觉得闺女长得好, 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 “把公主抱下去好好照顾,伺候的好了, 朕重重有赏。”李裕锡给孩子盖好襁褓, 守着杨小满不肯离开半步。 这一回生产,杨小满实实在在元气大伤, 产伤十分严重。御医很明确的跟李裕锡说,小公主将会是皇后娘娘最后一个孩子。 “也是朕最后一个孩子。”李裕锡温柔地握着杨小满的手,让御医悄悄退出去,不要惊扰了皇后。 因为杨小满此时太过虚弱, 宫人们甚至不敢将她移回主殿,于是只好把产房收拾干净, 让杨小满先原地养伤。 不消片刻, 产房已经焕然一新, 只有空气里尚且弥漫着的血腥味让人心生不悦。 杨小满足足睡了七个时辰,才在次日清晨悠悠转醒。她刚一动,躺在身边的李裕锡就察觉到了, 他猛地惊醒,查看妻子的情况。 “陛下。”杨小满声音嘶哑。 李裕锡捧着她的脸:“你醒了?饿不饿?我让人上一点好克化的面食来?” 杨小满也觉得饿了, 遂即点点头,然后忽然泪意涌来,在李裕锡手上哭成了泪人。 这可把李裕锡吓坏了,手忙脚乱地哄着,将杨小满当成孩子一样抱在怀里。 皇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。以前还在王府里时,她倒是爱动不动就哭鼻子。后来进了宫,反倒要端着主子的仪态,不肯掉金豆豆了。 再后来,她一步步从胆小怕事的小孺人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皇后,就更不能做出有辱威严的事了。 因此李裕锡也是甚久没见过她这副可怜委屈的样子了。 “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,我好害怕…呜呜呜…” 杨小满把头埋在李裕锡怀里,嘴里尽是语焉不详的抽泣啼哭声。 李裕锡把她抱得更紧了:“乖乖不怕不怕,我回来了,我守着你呢,再没事了。” 安仁殿里是一片劫后余生的庆幸,而昭德殿里,则是一片腥风血雨。 谢荣海不敢置信地问:“陛下下旨训斥了周传芳?” 来报信的小宫人也是冒着杀头的风险,因此不敢久留,匆匆点了点头就要走。 谢荣海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地上,哀叹道:“陛下竟绝情至此!” 周传芳是怎么死的,谢荣海心里最清楚,那一夜有人上门送信,请他配合唱好这一出大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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