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全昭说着,把手往前一送,压着郑维桢往外走。 郑维桢不信朱全昭对她的投怀送抱毫不心动,当初是谁见了她这副皮肉就走不动道了? 不过是因为自己另寻他人,触怒了朱全昭作为男人的自尊,所以他才冷着自己罢了。 郑维桢相信只要自己放下身段,拿下面前这个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? 忽而,女人的余光瞟见朱全昭腰间的香囊,她顿时像被侵占了领地的雌虎一样,暴怒起来。 “我说呢,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我的贞洁了。原来是因为身边有了新人? 说,是不是那个幼薇娘子?你同她好了?哈哈哈哈,朱三啊朱三,你原来就爱这一口啊。 先是我这个被充入过教坊的女女支,再是人家用过不要了的小妾。你好歹大小算个官身,怎么尽喜欢吃人家的剩饭?” 朱全昭不是不知道这女人的恶毒,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克制得住。 可是当幼薇的名讳从郑维桢嘴里说出来的时候,他还是手痒难耐,恨不得下一刻就结果了这个恶妇。 马刀一转,朱全昭用刀柄狠狠砸在郑维桢颈上,后者应声而倒。朱全昭眼神不善地划过地上的女人,他会让郑维桢后悔对幼薇不敬的。 神武卫出手,不动则已,动则雷霆之势,绝不可能让犯人逃脱。 许是因为证据确凿,朱全昭甚至不在意的将刘执和郑维桢关在同一片牢房里,毫不在乎他们是否会窜供。 说来真是讽刺,郑维桢夜夜红妆,都等不来刘执,到了牢狱之中,倒是见到了情郎的面。 此时的刘执已经没有了贵公子的模样,因为他的缘故,他爹的爵位也被陛下削了,看着隔壁郑维桢癫狂的样子,刘执有些怀疑自己,他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,断送了他们刘氏一族吗? 他爱的那个郑四娘,是高山上的雪莲,即便她的高傲有时候会刺痛到别人,可是刘执就爱她这份自傲。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,刘执心想,他早就该明白郑维桢已经变了,她的高傲全部来自于不凡的家世。一旦失去这个,她就会像优伶褪下戏妆,变得面目全非。 可笑自己一叶障目,总是以为郑维桢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,才会变得偏激。 现在回想起来,她不是偏激,而是……嫉妒吧。 郑维桢闹累了,精疲力竭的倒在杂草堆上。她恐慌,事到临头,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慷慨赴死。 是啊,要是真的不怕死的话,她早就应该死在入教坊的第一天了。 那个时候死了倒也干净。偏偏她贪生怕死,即便受尽屈辱,也还是选择活了下来。 郑维桢把头埋在手臂之间,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头。 老天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,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,为什么不能让她如愿呢? 那些害了她的人还风光的活着,凭什么她要像个蝼蚁一样蜷缩在这儿,等待着仇人对她的宣判? 明明,她才应该是天之骄女啊! 阴森的地牢里,突然响起刘执的声音:“你劫持冉娘,究竟是为了复仇,还是因为嫉妒冉娘,想毁了她?” 郑维桢一愣,抬起头来:“你说什么?” 刘执冷笑:“四娘,都落到这个地步了,你还不跟我说句实话吗?其他的事我都不想问,不想知道,唯有这件事,我希望你老实告诉我。” 是啊,两个死囚犯,说不定明天就上刑场了,她确实也没必要和刘执虚以委蛇。 郑维桢从地上坐起来:“那日,我从街上走过,恰巧碰见秦冉君从食肆里出来。我一眼就认出她来,当年那个缠着我要绣样的小女娘,几年不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。 像她这样的女娘,要是被卖进平康坊,不知道会多受男人们的欢迎。 嘻嘻,刘执,你不知道吧,我刚进教坊的时候,也有数不清的男人拿着大把金银要登我的门,就为了尝一尝所谓氏族女的滋味。 我啊,是从泥堆里被捞出来,好不容易才能重新穿回人皮,变成人样的。 可是她呢,她不用活得像我这样艰难,轻轻松松就可以披上官袍,从此与我天壤之别。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?假如我郑家还在,是不是今日登堂入室、封官拜相的女官就会是我了呢? 我饱读诗书,文采由在秦冉君之上,她能做得,凭什么我做不得? 我恨这个世道,恨所有害我变成这样的人,也恨那些过得比我好的故人。 既然我不能变成她,那就让她变成我吧,我很想看看秦家女儿要是遭遇了和我一样的事情,她能不能像我一样有勇气活下来。” 刘执捂着脸:“所以从头到尾,你只是在利用我,我在你心里,就是个蠢蛋是不是?” 他可以理解郑维桢想报仇的心,换作是他,突逢大变,说不定也会走上极端。 所以他为郑维桢做的其他所有事,刘执都认了。唯有掳劫秦冉君这件事,仔细想来,和郑维桢所谓的报仇关系不大。 只不过是想毁了秦冉君,郑维桢就让他去玷污人家。这不只是在玷污秦冉君,也是在玷污他啊! 郑维桢不光是践踏他对她的情意,她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人看,自己不过是她用得称手的一个工具罢了。 刘执悲从中来,扶着墙大口作呕。 听见他的动静,郑维桢大笑起来:“哈哈哈哈,刘世兄,不过是让你睡个女人,秦家冉娘也是个标致美人,你不用作呕成这样吧。” 此时,突然,监牢的门被人打开。
第105章 奸后 郑维桢笑声一顿, 蹒跚着站起来,去看是谁来了。 昏暗的甬道上,朱全昭打着哈欠走进来,他连夜拷问, 已经将郑氏作恶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楚, 经陛下批阅后, 特意领旨来送郑、刘二人上路。 他把一壶毒酒放在郑维桢面前:“喝吧,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,我特意给你留个全尸。不然要是上了菜市口, 刽子手手起刀落,你头身异处, 多难看。 哦对了, 方才听见你在喊秦女官的名讳。这回还真是要多亏了她。要不是她认出了你,又牵扯出刘世子, 恐怕我要找到你们这对野鸳鸯,还得花上不少功夫。 行了,闲话说完,郑娘子, 你该上路了。你看是你自己体体面面的喝了呢,还是我找人帮你喝呢。” 那边厢, 刘执已经将毒酒一饮而尽, 郑维桢惊慌的看着他瞬间倒地气绝。 她眼神闪烁, 扭头看着那杯毒酒:“不劳朱将军费心,妾自己来。” 她颤抖着手,抓住酒壶, 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。 举杯,红唇触碰到杯壁。 她摇头, 恐惧击碎了她的内心:“我不行,我不行,我做不到。” 郑维桢发疯一样把酒杯扔到地上,指着朱全昭发狂道:“为什么要我死?做错事的人不是我,是他,是刘执,这一切都是他逼我做的!” 朱全昭拍了拍手,让左右二人抓住郑维桢:“既然郑娘子不肯自己服诛,那就只能我们兄弟帮你了。” 郑维桢还在狡辩:“三郎,你相信我,刘执才是主谋,他…他还意图造反,我可以做你的人证,我……” 朱全昭捏住了她的下巴,在她哀求的眼神中,毫不手软的将半壶毒酒灌入郑维桢口中。 毒酒入腹,郑维桢疯狂地咳嗽着,很快她就发现朱全昭给她准备的酒和刘执的不同。 她的肚子里像是有条蛇在四处乱窜、撕咬,郑维桢疼得满地打滚。 鲜血从她嘴角留下,她抓住朱全昭的靴子:“你…你给我喝的是什么?” 朱全昭蹲下身,凑到郑维桢的耳边:“当然是让人肠穿肚烂,想死又一时死不了,非要疼足五个时辰,才能去见阎王的迷药了。” 郑维桢蜷成了虾子,质问他:“为…为什么…要这么对我?” 朱全昭掰开她抓着他靴子的手指:“你跟过我,理应知道我有多护短。你辱骂幼薇,就是在骂我,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,记得下辈子别再犯口孽了。” 朱全昭带着人走了,没有了刘执,牢房里只剩下郑维桢痛苦□□的声音,狱卒守在门外,等到天快亮时,门内的声音才渐渐停下。 两个狱卒打开门,进去为那个郑氏贵女收尸。 朱全昭本以为,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,他抱着女儿朱宜新,悄悄教她下回看见了幼薇娘子,就叫对方‘娘亲’。 小宜新在爹爹怀里咯咯咯的笑:“爹爹好笨,娘本来就是娘啊。” 朱全昭眼睛一亮:“对对,我闺女就是聪明,谁对你好,你小人儿心里门清着呢。” 父女两正畅想着等幼薇娘子点头嫁进来,他们一家三口会如何其乐融融呢。 这时朱全昭的一个手下敲门进来,回禀说:“将军,城里又出流言了。” 朱全昭瞪眼:“什么?!” 到底是谁!他不是已经将郑维桢的党羽全部缉拿干净了吗? 还有漏网之鱼?难不成那女人竟然留了后手? 朱全昭浑身发冷,要是陛下怪罪他办事不力,他这颗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啦。 朱全昭赶紧放下女儿,头也来不及梳,立马奔回官署里,重新检查案宗。 可他怎么查,都查不出这个‘漏网之鱼’,不一会儿太极宫中召见,他只好怀揣着不安的心,先进宫面圣去。 朱全昭到甘露殿时,二皇子承琮已经在了。 别说这位今非昔比,只差封储圣旨一下,立马就可入主东宫。 就算是在从前,荣王挡在前面,二皇子名声不显时,朱全昭看见这位主儿,就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腿软。 那种感觉就好像小偷见了失主,人家还没治罪呢,他自己先心虚了。 朱全昭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,单纯把这种情况归结为二皇子自带威严。 要么说是真龙之子呢,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,见了真神腿软那是正常的。朱全昭这么安慰自己。 不过正因为这个原因,朱全昭对承琮越发恭敬,像怕陛下那样,害怕着这位二皇子。 此刻承琮不过是因为心里在想事情,看向朱全昭的眼神冷了几分,朱全昭就已经吓得先跪地求饶,说自己办事不力,请陛下恕罪。 李裕锡揉着太阳穴,另一只手曲指敲了敲金丝楠木做的案面:“说说吧,到底怎么回事?”
言情小说网:www.bgnovel.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!记得收藏并分享哦!
101 首页 上一页 96 97 98 99 100 101 下一页 尾页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