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是这般想,但一拿起针线,她就不自主了,最后还是在石榴的衣领处绣了一朵紫色的鸢尾花。 石榴盯得入神,她不敢想自家主子的女工竟做得这般好,比她还要好。 “我之前在村里,针线活已经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,不少地主家的小姐都找我来缝衣服。但现在跟姨娘一比,还真是差远了。姨娘的女工比绣房的绣娘都好,要是姨娘没有嫁人,凭着这门手艺,也不愁吃喝。” 洛雁忍不住一笑,“行了,这里也没你要干的事,你要真的闲得慌,就去把我刚教你写的那几个字练一遍。你既跟了我,虽不要求你饱读诗书,但也得识得几个大字,万一有人借你不识字要害我呢。” 石榴乖巧地点头,但对她来说,拿笔却不如拿针方便,她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,心思就飘了。 一时辰过去,石榴新衣的大致雏形已经有了。 熟能生巧,再加上她本就擅长这些,手头功夫越发加快。 正当她专注时,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,烛光也跟着晃了晃,还以为是窗户没关紧。 便没有抬头,嘱咐石榴一声,“石榴,去把窗关紧点,别让风漏进来。” 石榴刚想开口提醒洛雁有人来,却被洛屿泽眼神冷得说不出话。 洛屿泽摆了摆手,示意石榴退下。 这下,洛雁听见“吱呀”的开门声,察觉到不对劲,抬起头,对上那张比寒风还阴冷的脸,霎时一个不留神,绣花针刺破了手指。 血滴落在布料上,绽成一朵红梅。 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讽,“我是鬼吗?把你吓成这样。” 第23章 不能做,那就用手 “爷不是,是奴婢走神了。” 洛雁连忙放下手中的活,起身迎他坐下。 洛屿泽坐好后,斜眸看了眼洛雁刚做的活,瞧见那滴血,又将目光落回她身上,问了句:“疼吗?” 洛雁悄悄用帕子压住手指,摇头道:“不疼。” “不疼,就是不长记性。”洛屿泽忽而一笑,“只有疼得撕心裂肺,才能记得所有吃过的亏。” 洛雁见他撩起衣袖,露出手腕上那道醒目且丑陋的红疤,霎时有些不知所措。 这道疤是洛屿泽在牢中染上鼠疫那次,她不得已划烂他的手臂,为他放血医治时留下的,没想到却被他当做她想取他性命的罪证。 警告完,洛屿泽便放下衣袖,端起一旁的热茶,抿了口,语气淡淡道:“你先前承诺给我做的衣服,到哪一阶段了?” 洛雁心一紧,“爷急着穿?” 她记得洛屿泽这次出门,付元给他收拾了足足两大包衣服,有薄的也有厚的,应是不愁穿的,所以她也没急着做。 洛屿泽润了润嗓道:“我花的钱,连问都不成?” 洛雁压声回道:“等奴婢这两日忙完,就给爷做。” 洛屿泽放下茶杯,眼底冷霜凝结,“你在忙什么?” “奴婢手头上还有活,得一件一件接着来做。” 洛屿泽微微眯眼,眉眼阴冷下来。 他已经安排付元买来下人了,以后那些洗衣做饭的活也轮不到她做了,难道她不应该第一个就考虑到他吗? 罢了,他过来也不是为了讨要衣服的。 “过两日,有一宴席,你也要参加,至于该怎么做,就不需要我教你了吧。” 洛雁低下头,“是,奴婢心里有数。” 还没等洛屿泽起身,洛雁突然觉得眼前一晕,浑身就像被放了气一般。 幸好她及时抵在房柱上,没有栽倒。 洛屿泽察觉到她的动静,见她脸色尚且红润,还以为是装的,唇角疏离地扯了扯,“这么怕我留下?” 洛雁缓过阵,觉得很奇怪,她从前并没有过这样的情况,但这两日,眼前突然一黑或是眼前一晕的情况频频出现,甚至连她一直正常的月事都提前了。 听到洛屿泽怀疑自己,洛雁连忙解释,“奴婢只是身子不舒服,没有要撵爷走的意思。” “我没来之前,你什么都好好的。我一来,你就不舒服?” 洛屿泽噎得洛雁百口难辩,只得屈膝道:“爷要是想留下,奴婢这就伺候爷休息。” 洛屿泽眼神揶揄地瞧向她,唇角徒然一扬,“你怎么伺候我?” 洛雁想了想,小声说出两个字,“用嘴?” 洛屿泽冷笑道:“腻了。” 洛雁倒吸一口凉气,假想自己如果是一条鱼,只怕早就被他的眼神杀得片甲不留。 洛屿泽微微启唇,“你身边新纳的丫鬟不错。” 话还没说完,就被洛雁匆忙打断,“爷,她才十五。” 她可不想让石榴当洛屿泽的通房丫鬟。 洛府跟龙潭虎穴也差不了多少,她怎能推石榴进深渊,哪怕她替她受罪。 闻声,洛屿泽弯下眉眼,眸光虽晦涩,却透了点笑意,“确实还小,各方面都比不上你。” “那就用手吧。” 洛屿泽临时改了想法,打算留下。 待到烛芯剪断,洛雁觉得自己手酸得要命。 听着身侧传来的沉稳呼吸声,她仍心神不宁。 直到一阵清香飘来,她辨出那是洛屿泽给的那香囊散发出的味道。 里面虽然有麝香的成分,但量不多,同她之前吃的那些药丸也没什么区别,对身体虽有影响,但避孕的效果相当。 戴了香囊,也不用吃药了。 平时,她临睡前才会将这香囊挂于床头。但今日这香囊陪她一起淋了水,她只能将它挂在床头上晾晒,忘了取了。没想到这香囊晒干,里面的香味更盛。 她往洛屿泽那靠了靠,本想借着他身上的松木香入眠。 还没一会儿,她突然察觉到自己身下暖流更甚,连忙披了件外衣起身去了外面。 她蹲在月下洗净污秽,愈发觉得身子不适。 之前她就算服用了药丸,月事也一直是正常的,但这次不知道怎么,仿佛身上的血要一下子流净一般,来势汹汹。 她医术有限,尤其是为自己诊断。 左思右想,她还是觉得要找大夫看一下。 洛雁轻手轻脚地爬上床,没想到还是弄醒了洛屿泽。 “去哪儿了?” 洛雁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去洗月事袋,恹恹道:“奴婢去喝了口水。” “嗯,时候还早,继续睡吧。” 说罢,洛屿泽又阖上眼,抬手将洛雁箍在自己怀里。 洛雁被他压得用力,不满地哼唧一声,只得抵着他的胸膛睡去。 自石榴来后,洛雁能干的活便越来越少了。 加之院里又添了下人,那些脏活累活自有人干,她只需要定量抄完洛屿泽送来的文书就成。 或许是因为沈思琼也有事要忙,才会免了她这两日的晨昏定省。 她原以为沈思琼没派人同她提及要去赴宴的事,便是不想带她去,她也乐得清闲。没想到临近赴宴的前一天,沈思琼就派素喜过来了,“姨娘,明日有宴席,夫人要带您一并前去,还请姨娘千万别丢了洛家的脸面。” 留到最后一日才通知她,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。 幸好洛屿泽早就通知了她,洛雁也提前做了准备。 第二日天还没亮,她便起身洗漱。 她昨晚便想好了今日的打扮,既不能盖过沈思琼的风头,但又不能素过头。 幸好她此番出行前,收拾了一些拿得上台面的首饰,加上余清婉又往她首饰盒里塞了点小玩意儿,也能稍微装点一番了。 石榴在旁打下手,不一会儿便将飞云髻盘好了,几朵零碎的珠花别于发髻之上,虽显得有些素净,但在旁别上一朵红花,倒衬的别致起来。自上而垂的两条嫣红色缎带顺滑的贴在黑发上,微风一拂,便添几抹灵动气。 除了珠花,她还戴了个梅花状的银簪,上面点缀了几颗黄豆大小的红宝石,虽色泽一般,但在她肤色的衬托下,也多了几分华贵。 衣服方面,她选了在望月楼买的一件淡红色的苏绣梅纹裙,正好与头饰相配。 当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,正准备跟洛屿泽上一辆马车的沈思琼突然皱起眉,狠狠地咬了后槽牙。 第24章 洛娘子,状元郎俊美吗? “爷,让妹妹跟我一辆马车吧,正巧我能教教她规矩。” 沈思琼放弃跟洛屿泽同乘马车的机会,扯着洛雁向后挪了一辆马车。 余清婉也要去,但她要跟着穆编修一同去。两家错开一点时间,方便入门同主家寒暄。 洛屿泽并没拦着,眸光却不自禁地落到那一抹淡红身上。 洛雁比沈思琼要慢一步,当她踩着车凳上车时,明明还差一步。 素莺装作没看见一样,直接伸手抽车凳,幸好石榴眼疾手快,直接把素莺的手挡掉,才没让洛雁出洋相。 出洋相是小,要是真破了相,就不好了。 素莺的心思被看穿,霎时耳根一红。 洛雁却无暇顾及素莺,掀开帘子进入车内,她拘谨地坐在沈思琼身侧,余光不敢乱晃。 最终还是沈思琼先开得口,“妹妹今日这打扮从何处学的?” 沈思琼眼下扬出不屑,打扮得再好看有什么用,妾就是妾,怎么都比不上她这个正妻尊贵。 洛雁觉察出沈思琼都试探,故作惊慌道:“奴婢愚钝,不知这种打扮可犯了禁忌?奴婢粗鄙之人,从前从未参加过如此重要的场合,昨日为了这宴席,奴婢愣是吃不下饭呢。” 沈思琼扯唇一笑,不过是个胆小的人罢了,连参加个宴席都战战兢兢,难成大器。 爷宠着她,不过是相中了她这张脸吧。 沈思琼得意地扬眸,“还算得体。” 沈思琼不得不承认,她虽然胆小,但还算聪明。她今日的打扮,于情于理都在应有的规制内,明艳但不显富贵,也越不过她这个主母。 沈思琼手中的帕子暂时得以松弛,素喜递过来半杯热茶,“夫人,离今日要去的地方有一阵距离呢,您喝口茶润润嗓子。” 沈思琼接过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随即又用帕子拭唇,仪态端庄。 她重新抬眸打量洛雁,神色已然恢复平静,“今日这宴席并非为你这种人所设,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拘谨,坐在那席上,尽管吃喝就成,切记一道吃食不可叨三遍,否则便会让人家笑话我们洛家的人贪嘴。” “你虽为妾室,但出门在外,也代表了洛家的颜面,以及我这主母的颜面,要是你哪里做的不好,旁人告状到我这里,我回去定要罚你。” 洛雁点了点头。 实际上,对于这种宴会,她从前并没少去。 虽都是小时候,印象却极深。 左不过是因为这庶女的身份被人针对,再加上她这张脸生得妖艳,常被那些贵女们形容是狐媚子转世,次次去,次次受尽冷嘲热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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