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她便装病不去,渐渐地,也就没人请她了。 毕竟她只是个庶女,去了,不过是给她们提供了些乐子,不去,她们也没什么损失。 沈思琼说完,便当洛雁听了进去。反正这规矩她也没什么可学的。 一个妾室,本就接触不到那些夫人们,她只管跟别的妾室打好照面就成,反正她们才是一路人。 洛雁清楚自己跟余清婉坐不到一起,于是便想着找一靠边的位置图个清净。 这京中贵女每年都办春日宴,洛雁第一次听说还有秋日宴。 想必是这地方官员为寻个由头请洛屿泽两人出来,便借口办了这秋日宴吧。 春日是万物复苏时,那这秋日便是万物结果时。 胡县令将这宴席设在自己在郊外的宅子里,面积颇大,男宾与女宾娱乐的场所也是分开的。 客人还没到齐,又不是用餐时辰,女眷结伴入了后院,大多是在玩乐。 项目同春日宴上有的也没差多少,除了乐舞、抚琴、投壶、捶丸等,还多了些洛雁从未见过的乐子,例如傀儡人偶,听说是胡夫人专门请了人偶班子来表演的,绘声绘色的人偶说书唱戏确实惹人稀奇。 除了这人偶,还有毛毽子、打马棋和解玉板,设宴的人还拿出了不少稀奇玩意儿设筹,引了不少人来解。 沈思琼才刚到,就被众星捧月般围了起来,也无暇顾忌洛雁。 洛雁得了空闲,便领着石榴在院中闲逛。 不得不说,这外宅竟修的这般气派,亭台楼阁恨不得耸云而立,假山奇石四处罗列,二人漫步在绿荫花径间,听得潺潺流水,嗅得菊香四溢,更有灌木里传来的蝈蝈声增添灵气。 远远地,见一亭子,里面坐了六七名少女,正在缝香包和编百索。 洛雁走过去,并没强行介入她们,而是静静站在一旁观望。 亭中的少女有几人已经把想把上的图案绣制完成,还有几人刚打算开始,在她们面前,还摆放的一堆木盒,上面分别贴着“藿香”、“茱萸”、“艾叶”、“肉桂”和“樟脑”等药末,非过节时,这香包不过图一乐子,做完后也是彼此互赠。 还有那百索呢,就是用五彩的丝绳拧成手链,送给自己的心上人或是珍重的家人可以祈求平安长寿。 旁边的少女注意到她这个外人的参与,竟抬手递给了她一块布料和一根针,洛雁也有些忍不住,抽了几根用得到的丝线,打算在这香包上绣一只蝴蝶。 少女间,绣香包是次,闲聊是真。 不知是谁先扯了话题,“我听说,这次科举的新科状元还有探花郎也会过来,不知道长相如何?” “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,我兄长说过,能过殿试前三甲,容貌定然生得极好。” “是了,我听我嫂子说,这状元郎的相貌是数一数二的好,这探花郎嘛,虽然差一点,但也俊朗。” “只可惜,那状元郎已经娶过妻子了,还是首辅家的女儿,要嫁过去,只能是贵妾。” “算了,我娘说过,宁为寒门妻,不为高门妾。” “贵妾跟普通的妾又不同,也能掌家。” “毕竟是嫁到京城去,他们那的贵妾定然比我们这小地方的更尊贵。” “......” 几人似乎很相熟,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。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洛雁绣的蝴蝶,少女止住闲话,只剩惊叹。 “天啊,这蝴蝶绣的也太妙了,竟跟真的一般。” “这么小的图案,却能绣的如此精密,我娘的女红都不如这位姐姐。” “别说你娘了,就连我家重金请来的绣娘都不如她。” “不知姐姐是谁家的......嗯,姐姐已经嫁人了?” 嫁人的女子需要盘发,未婚配的少女既可以散全发也可以半扎。 洛雁起身见礼,“奴婢便是你们口中那位状元郎纳的妾室,姓洛,单字一个雁。” 真是说曹操,曹操到。 一绿衣姑娘站出来化解尴尬,“娘子莫要笑话我们,我们不过是过过嘴瘾。” 洛雁笑笑,“姑娘们的聊天,怎能当真呢。” 有了她这句话,众人便安下心来,没一会儿,竟同她热络起来,“洛娘子,状元郎当真如传闻中那般俊美吗?” 第25章 嫡女亦能为妾 洛屿泽吗? 洛雁下意识联想到年少时的他。 少年的他总爱穿一身青衣,束高发。 霁明的眉眼衔着笑意,眼底几乎全是她的影子。 “四妹妹,昨日我教你的那首诗可背下了?” “四妹妹,我给你画幅像可好?” “四妹妹,庙会开了,我带你去瞧瞧......” 思绪愈飘愈远,忽被一声冷嘲打断。 “只不过是一妾室而已,有什么值得吹捧的?” 人一多,便会有人格格不入。 洛雁回过神,打量对她吹鼻子瞪眼的少女。 也算是花容月貌,脸庞娇小,着了淡淡的粉状。但衣饰华美,月牙凤尾罗裙外罩了一层鹅黄色的薄纱,衣摆处用金线勾丝了几只蝴蝶,虽用线珍贵,但这精致度远不及洛雁在布料上所绣的惊艳。 手持一把团花圆扇,遮住她不爽的半脸,语调傲慢,“有的人啊,天生就是做妾的命,不像我们,生来便占了这嫡女的身份,日后顺理成章地当这正头娘子操持家中事宜,也是理所应当。” 自是有人看不惯她这幅做派,“陶姐姐,你说这话可千万别带上我,我可没半分瞧不上洛娘子的意思。” “与妾为友,你们可真够掉价的!” 姓陶的女子甩了甩手中的团扇,没半点好气地睨了众人一眼。 洛雁冷冷一笑,“这大赢律例既没规定庶女不能为正头娘子,也没规定嫡女不能为妾,陶小姐这话未免也太绝对了。” “你。” 陶氏被噎得没面,就要起身离开此处。 亭外,赫然出现一男子。 身约有九尺,肩宽细腰,一身暖白色的圆领窄袖长袍上刺有精细的竹纹,腰间的玉勾带挂有一金流苏玉牌,配上同等玉制的发冠。 美人面,白净得如同天上朗月。 惹得不少人咽口水。 有人发问:“你是谁?” 洛屿泽作揖,“在下京城洛某,目前在翰林院做官。” “是那状元郎!” “竟这般俊美。” 陶氏悄悄出声,虽有团扇作挡,却能瞧见她羞红的脸,声音也变得娇滴滴起来,“洛编修来女宾的场子作何?” 洛屿泽淡淡看了眼被众人围着的洛雁,声音温润,“我托家妾准备的贺礼忘在车上了,特来寻她陪我取一趟。” 众人哑然。 备礼这等大事一向是由正妻筹备,这妾室的权利这么大? 洛雁稍有一顿,连忙福身道:“奴婢这就领爷过去。” 说罢,她还不忘朝诸位小姐行拜别礼,跟在洛屿泽身后翩翩离去。 待她走后,听见众人的议论,陶氏愈发抓紧扇柄。 虽说她是嫡女,但她生母早亡,继母生有自己的女儿,自然不会对她的婚事多加上心。 她只得自己操心,奈何这渝州城的儿郎她都挑挑选选了个遍,相貌皆不及这洛编修。 虽说嫡女为妾是有不甘,但她们不是说了,凭这身份,入门至少是个贵妾,贵妾也是能掌家的,只要得宠就行。 洛雁跟着洛屿泽走进菊园,见路越来越窄,她愈发觉得不对,便摆手让石榴退下,自己一人跟着洛屿泽朝深处走去。 对上男人高挺的背影,洛雁怯怯地喊了一声,“爷,奴婢知错了。” 洛屿泽停下脚步,“错哪儿了?” 洛雁低头,“奴婢不该往人多的地方去。” 洛屿泽转过身子,眸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,好似要将她皮肉下的那颗心看透,“错。” 闻声,洛雁怔怔地抬眸,“请爷给个明示。” 一双纤白细长的手指扬起她的下颌,“洛雁,这嫡女、庶女,你哪样沾边?” 洛雁一讷,察觉到洛屿泽下手更用力了些,她轻轻“嘶”了一声,示弱道:“爷,是那人先瞧不起奴婢,奴婢才回嘴的。” 洛屿泽冷冷一笑,“那我问你,你那句庶女可为正妻,有何依据?” 对上洛屿泽戏讽的眼神,洛雁屏住呼吸,突然有种无法言说的溺水感。 她迟迟未开口,却得来他更加不屑地对待,洛屿泽猛地一松手,她一时没稳住,身子向后倾倒,踉跄两步,幸好扶着了旁边花圃的围栏,才没摔倒。 “爷。” 洛雁胆战心惊。 幸好,洛屿泽并没下一步举动,只是嗤笑一声,“洛雁,像你这种人,不配为妻。” 说罢,洛屿泽压低声线,又警告一声,“不要再给我惹别的麻烦,少说少做!” 洛雁攥紧拳头,指甲戳得肉生疼。 “是。” 另一边,余清婉刚入园,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洛雁。 没想到迎面却撞上沈思琼,此时,她正挽着南陵王妃在游园。 这渝州城是南陵王的封地,但南陵王前两年因病故去,膝下嫡子正年幼,皇帝念着跟南陵王的兄弟情义,并没将封地收回,只是交由南陵王妃代为打理,等世子长大再交回新南陵王手中。 虽为封地,但也是大赢的国土。渝州这次水灾,不仅损失惨重,还波及到了周围几称,皇帝生怕南陵王妃年轻,妇人之仁,会处断失误,特在朝廷选了两位新官去辅佐。 原本这宴席应该设在南陵王府,但因南陵王三年孝期未过,府里还带着白,只能退而求其次,交由胡县令操办。 沈思琼来之前就想好了,她定要博得南陵王妃的喜爱,就算南陵王府已经没落,但毕竟是皇亲国戚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指不定哪回就用上这人情了。 沈思琼扫了余清婉一眼,见她今日虽打扮的素净,但这衣摆上大朵的海棠花却绣的精美,竟跟她大婚所穿婚服上的绣花有异曲同工之妙。 余清婉来之前也被自家表兄强行做了功课,见到南陵王妃和众多夫人,她一字不错地喊对称呼。 南陵王妃绽开笑脸,很快也注意到她衣摆上的绣花纹样,称赞道:“在这渝州城住的时间久了,本妃也时常会想念在京时的生活,瞧见你这衣摆上的绣花,倒让我想起一位旧人。” 余清婉嫣然,“回王妃的话,清婉这衣裙是托人临时做的,王妃若是喜欢这绣花纹样,我可把此人介绍给王妃。” 余清婉并没指名道姓,毕竟她还不确定洛雁愿不愿意接这活计呢。 南陵王妃一听,笑眯了眼,“如此甚好,你站到我身边来,来陪我说说话。” 沈思琼涨红了脸,在余清婉没出现之前,她才是南陵王妃眼中可以搭话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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