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总是催着她,催得她心烦意乱。 她怎么不想与夫君恩爱,但她身上担着主母的担子,必须事事做到完美,哪怕丈夫不来她房中,她也得为他安排好后院的一切。 只是,洛屿泽的喜好不定,她也猜不出洛雁是否真会失宠,更猜不到下一个得宠的是谁。 夜已渐深,渝州城南边一处宅院里,胡县令正与宠妾梅氏酣畅淋漓。 待一番颠龙倒凤后,胡县令轻抚着梅氏的香肩,缓缓道:“这次的货很是重要,我必须亲自去护送才成,夫人那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吧。” 梅氏贴在他的胸口轻笑道:“知道知道,夫君这次送了货得了赏钱,可得给我多添些好东西才成。” “妾听说京中望月楼有价值千金的衣服,穿上就跟仙女下凡一般,妾也想开开眼。” “才千金,好说。”胡县令吹嘘道:“等这次货送到地方,结了尾款,我至少能分到万金。” 梅氏惊叹道:“这么多!” 梅氏眼珠子骨碌碌转,“爷要是多接几单,咱们岂不富可敌国了?” 胡县令一下子冷脸,“你当我不想?只是那雪三太狡猾,我等了三年,才等到这一送货的机会。等下次,指不定又要三年。” 梅氏道:“爷中途要是右迁了呢?咱们总不能一辈子留在渝州城这个小地方。” 虽说拿钱买官是常态,但买来的官还想升迁,就是痴人说梦。 他当了渝州城十几年县令,何尝不想换个地方尝尝鲜。 但他要是自请调任,只能往低里走。平级里,其他城池的经济条件还不如渝州城,至少渝州城有不少外商来做生意,又是南陵王的封地。 当今圣上最重情义,念着他那早逝的弟弟,定不会亏待了这座城池的百姓,他能从中贪的油水也更多。 因为花钱无度,府里开销又大,通常商会无事派给他时,他便从衙门牟利,以供家中开销。 衙门有时候实在抠不出钱,他就只能哄着赵氏拿自己的嫁妆填。 赵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,当年他祖父母为他定下此人时,曾拿过画像给他瞧,当时他倒是觉得娇柔温婉,但时间久了,对上这种温吐的人,他实在闹心。 如今更是没有要紧事,他连过去坐坐都不愿意。 胡夫人何尝不知丈夫对自己的怨言,但她就是这个性子,做不得那种低声下气,卑微讨好的事。 胡县令被梅氏吹了枕边风,难得又动起升迁的心思。 钱行不通,那边求人。 赵氏的娘家在庆州,也算是富饶之地。 大赢根据面积和人口分别将每一座城池分为上、中、下洲。抛去被蛮人强占的,如今只剩下九个上洲,二十三个中州以及三十五个下洲。 庆州属于上洲里的瘸子,渝州属于下洲的将军。 胡县令要求不高,只要岳父愿意提携他,当个中州的知州就成。 翌日一早,他刚到县衙,随口编了个借口,说是要入狱去瞧眼犯人,这走着走着,就不自禁地停在景琨的狱前,见他牢房里应有尽有,胡县令也没急着让人添东西,遣走官差后,他立马松了腰杆,微微下弯,低声朝里面喊了一句:“雪三公子?” 景琨这会儿正半倚在玫瑰凳上小睡,听见似老鼠吱叫的声音,忍不住紧了眉。 看清来人,景琨一下子站了起来,一双眼睛充满血丝,“胡正荣!昨日他们要强行把我带回来的时候,你死哪儿了?” 胡县令低声下气道:“雪三公子,您这怨不得小人啊,小人昨日确实是被公务绊住了脚。” “昨晚能有什么公务?” 胡县令叹了口气,“就是害您入狱的那个戏子,她,昨晚登台时,被自己的头发缠死了。” “被头发缠死?” 景琨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稀奇的说法。 但当他扶额细细想来时,背脊突然一冷。 景琨记得,她说要为他生子时,还嘟囔了一句,是什么来着? 第48章 你敢先死,我让你连尸骨都留不得 “这么轻易就死了?还真是便宜她了。” 南陵王妃捻起绣花针,正替景琨缝补着衣服,听完贴身侍女的低语,嘲弄一笑,“就算多管闲事的人要查,也寻不到证据,用了迷迭香的人,不过半时辰身上的味道就散完了。更何况她是在众目睽睽下被自己的头发勒死的,身上又没别的伤口,怎么判?” 最重要的一点,人已经被唱戏班子拉走了,既无人证,也无死证,他们什么也查不到。 这时,在世子房中伺候的丫头急匆匆跑来,“王妃,不好了!世子他,他突然口吐白沫,快,快不成了!” 南陵王妃猛地抖身,绣花针划破她细嫩的指腹,两滴鲜血滴在衣衫上。 贴身侍女唤了半天,她才回神。 “王妃,您赶紧换衣服去一趟吧。要是小世子没了,这南陵王府怕是保不住了。” 此话一出,南陵王妃半刻不敢磨叽,急哄哄换了衣服,就赶过去了。 南陵王妃直奔帐篷后的矮床,见到小脸煞白,还满身冒汗的小人,差点晕死过去。 幸好身边的侍女扶了她一把,她怒不可遏地看向大夫,“世子为何快不成了” 大夫抖着双腿跪下,双手撑着地板,头埋极低,“请王妃赎罪,小人医术浅显,实在探不出世子究竟得了什么怪病,更不知该如何用药。” “怪病?世子为何会得怪病!昨日不是还说,只是染了风寒吗?” “小人,小人也不知。” 世子刚烧起来,被强行扣在府里的大夫就给世子把脉了。 脉象紊乱,完全一副将死之人的迹象,他实在想不出对策。 与此同时,南陵王府内,两名身高挺拔的侍卫结伴从更衣房出来,挑着灯巡查。 其中一人偏着头低声道:“你确定那药对世子无害。” 另一人答:“我还没癫狂到谋害皇亲国戚的份上。” “药效能维持几天?” “最多一晚上,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。” “好。” 鸡鸣犬吠的三更天,两人卸下侍卫厚重的衣服,匆匆翻墙离去。 半道,穆编修把一封巴掌大的密信塞进洛屿泽手里,面露嫌色,“你可不知,这信纸我是从何处找到的,竟在那景琨的鞋袜里,真是把我恶心坏了。” 洛屿泽听完,也有些嫌弃,找出一张帕子,将密信放置帕子上,却懒得打开,“上面写了什么?” 穆编修如实告知,“这次云来商会的送货人是胡正荣,账本确实在他府中。” 除了这封迷信,二人也没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。 思虑天将亮,不易继续伪装,二人打算离开南陵王府。 半道,洛编修多嘴问了一句:“还要关着景琨吗?” 虽说景琨犯了以权谋私的错,但他也算不上真的手握重权。 他下狱后,南陵王府又以旁的名头送了一箱银两,当下便充公了。 “放了吧。” 再关下去,就是他们不识好歹了。 南陵王妃有心想保景琨,究竟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不可告人的私情,还是因为景琨的身份? 世子屋里,南陵王妃瘫软地倒在椅子上,满目皆是恐慌。 要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,南陵王的封地就被收回,到时候她也会被皇帝送去行宫养老。 但是,这新都的行宫哪能同旧都的行宫一样。 曾经的行宫依山傍水而建,无论是植被还是建筑,先帝都舍了重金,只可惜被蛮人抢了去。 现在的行宫却建在荒芜之地上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因为刚搬城,国库空虚,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去修建好建筑,只能凑合凑合,建几个稍大的宫殿,先安置太妃,后来那些丧夫绝后的王妃也被接了进来。 虽先后修了两次,但论精细度,自然比不得先前的行宫,她才不要去那种地方受罪! 天未明时,洛雁还没睁眼,呛鼻的烟雾便钻进她的喉咙,涩得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 她连忙去推搡身边人,想要唤她去开窗。 她不是提醒过石榴,要留一条缝吗? 奈何石榴怎么都叫不醒,洛雁只好从枕下抽出两张帕子,浇了冷掉的姜茶水,一张盖在石榴脸上,另一张捂住自己的口鼻。 一不留神,她直接跌下床。 揉着发软的小腿,她一步步挪到窗户边。 推了第一扇,推不动。 定睛驱雾一瞧,石榴用了太多纸糊,竟将窗封死了。 还有第二扇、第三扇……洛雁试得有些绝望…… 就在她推动第五扇时,微微松动的迹象让她眼前一明! 她用胳膊肘狠狠撞击那半扇窗,怎料窗户外面被人钉了一块木板,她用尽力气,也只能撞开一条小缝。 她绝望地倚着窗户,用拳头一遍遍地敲响木框。 要是有人经过就好了。 就在她被浓烟熏得近乎晕眩时,突然一阵阴凉的风飘进屋里,浓雾如蜂离巢般散了出去。 她脑子猛地一精明,耳边传来凌厉的男声,“寻死还能半途而废?” 洛屿泽杵在窗前,脸色与暗夜融为一体。 “奴婢没有寻死,是窗户打不开。” 洛雁被飘过的浓烟呛了一下,猛咳两声。 要是这烟雾再浓烈些,说不定她就没命了。 石榴! 洛雁猛地转身,勾头望向床边。 见石榴趴在床头一动不动,再回过神时,洛屿泽已不在窗前。 门被一脚踹开,冷风吹散云雾。 洛雁禁不住浑身一凛,仿佛血液凝住一般。 黑影投在她赤裸的玉足前,见她双足被冻得通红,洛屿泽直接将人拦腰抱起,放在一旁的木桌上,又卸下衣袍,披于她肩上。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,“怕死吗?” 洛雁正揉搓着指尖,听见他这声低问,以为他又想挖苦自己,暗下眸反问道:“爷希望奴婢怕,还是不怕?” 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,薄唇吐出的热气熏红她的脸,“如果我说不怕,你该如何?” 洛雁掩过唇角的苦涩,“奴婢不知。” “好一个不知。” 指腹用力,快要摁出印子。 洛雁咬紧后槽牙,不敢发出一声低吟。 她迟迟不肯低头,他也迟迟不肯松手。 僵到最后,还是洛屿泽先松了手,“洛雁,你必须活到我子孙满堂的时候。” “要是你敢先死,我让你连尸骨都留不得!” 第49章 扬她骨灰吗?好啊 扬她骨灰吗? 好啊,反正她都死了,如何瞧得见。 洛屿泽抛下这句话后,便转身离去。 洛雁盯着他背影走远,才从木桌上下来。 确定石榴只是暂时昏了过去,她便将她抬到那张小床上,自己则披着洛屿泽的衣袍绕到屋子后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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