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本想提议把洛雁带回去,怎料还没开口就被胡夫人止住了念头,“妹妹平时就该像今日这般一样同我多走动走动,我原想留着妹妹在家中用膳,但又怕准备匆忙招待不周,不妨等下次?” 言外之意便是她想多留洛雁两日。 沈思琼也没拒绝。 反正洛雁回与不回,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。 但对于青儿,倒是一件喜事。 在她看来,没有洛雁这个狐狸精的勾引,洛屿泽早晚会把她捧在心尖。 当晚,胡县令破天荒地来了正屋。 但他并非心甘情愿,而是为了宠妾梅氏而来。 不仅冲胡夫人甩脸,甚至还摔碗砸杯,“蒲哥儿还年幼,身边怎能无人照料?你趁着我不在,在这后宅兴风作浪,非要把梅氏逼死才满意?” 往日这般的狠话听多了,倒有些麻木。 胡夫人自嘲地扬起唇角,“我兴风作浪?爷下面的人难道就没一个肯说实话的吗?” 胡县令似乎没想到往日总是装聋作哑的女人今日会跟他顶嘴,一时间竟被镇住,“实话?什么实话,我又没有亲眼所见,万一梅氏是被你冤枉的呢!” 胡夫人见他这执意要保下梅氏的样子,心愈发阴冷,“我与爷成婚十余载,爷可曾有一日真心待我?” 胡县令从未见她流露出这般哀伤的神情,突然有些动容,“夫人,我并非真的怨你,只是你干嘛非要针对梅氏?她养育蒲哥儿不容易,服侍我又尽心尽责,你何不退一步,放她一条生路。” “爷心里只记挂着梅氏的蒲哥儿,可曾想到过我生的芊姐儿?” 说罢,胡夫人意识到自己有些演过头了,扶着椅子把手缓缓坐下,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润嗓,“爷,刚是妾失态了,还请爷不要怪罪妾。妾实话同您讲吧,把梅氏关起来,也是为了保她一命。” 见她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清汤寡水的模样,胡县令瞬间没了兴趣,却还是被她一句话吊了起来,“你此话何意?” “父亲前两日给妾写信,说是胞妹在外欠了债,讨债的人都闹到家里了,父兄颜面尽失,特让妾看好胞妹,兄长这两日便从庆州快马加鞭赶来,把妾的胞妹带回庆州审问。” “她犯错,与梅氏又有何关系?” 胡夫人眨了眨眼,“爷猜,是谁借我胞妹的印子钱?又是谁寻了讨债的人去庆州上门要债?” 胡县令闻声瞪大了眼,“你是说梅氏?这怎么可能,梅氏哪有那么大的胆?她久居后宅,连添个首饰都要过问我的意见,怎敢擅自做主去放印子钱?” “爷若不信,等我兄长明日到了一问便知!” 胡夫人突然严声厉色起来,吓得胡县令浑身一哆嗦。 洛雁同胡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一并守在外窗偷听,果然如她所料,胡县令听见胡夫人娘家人要来,一时之间也顾不得梅氏之事是不是真的,赶忙求着胡夫人同他在大舅子面前演一对恩爱夫妻。 等胡夫人把胡县令打发走后,洛雁才松口气。 趁着梅氏一心只扑在大刘氏和李氏身上时,王嬷嬷意外地抓到梅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出门放印子钱。 小丫鬟不经吓,被威胁两句,直接把梅氏的底交代个干干净净。 胡夫人这才知道,梅氏这几年一直偷偷往外放印子钱,甚至不惜把手伸到她身边人,但她并非想通过她胞妹赚钱,而是想利用她胞妹把她逼上绝路。 说起她那不成器的胞妹,也是这两年才举家搬到渝州的。 自从她搬来后,整日登门,只为图钱。 她自己的嫁妆钱不是被自己玩牌输光就是被她吝啬的婆母搜刮了去。 起初她听信了胞妹的谎话,也没少救济,后来发现她竟然拿钱去玩花牌,才置之不理。 奈何一母同胞,血缘至亲,她处处为她担忧,她却处处想要算计她的钱! 胡夫人实在不愿再被毒瘤纠缠,索性应了洛雁的主意,找几个忠仆伪装成放印子钱的人,远下庆州讨债,远比家书一封来得更为实在。 果不其然,隔日天明,她长兄便赶来渝州了。 胡夫人本名姓赵,家父是庆州知府,家兄从五品河营协办守备,还有个庶弟得了个京中不入流的小官,也算是家族鼎盛。 赵知府清廉盛名在外,突然得知嫡幼女在外玩花牌借了印子钱,差点没气昏过去。 好在胡夫人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,专程让讨债的人伪装成果农,进了赵府才把这件事坦露。 都已经把门关严实了,要是再透出风声那就是家宅里出了不把门的贱奴。 赵知府当下就安排赵家大哥儿赶往渝州把不孝女带回来审问,即便是要得罪嫡幼女的婆母家,他也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成事的女儿! 第60章 梅氏为子谋划,殊不知前路是深渊万丈 之所以要提前同胡县令透底,便是为了让他好有时间准备保梅氏。 毕竟梅氏是他的心肝儿,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只怕胡县令要肝肠寸断。 胡夫人一想起那账簿是从芊姐儿房中找到的,就忍不住背脊打冷战。 先不说他是为了另辟蹊径藏好账簿,单说这要是真的东窗事发后,帐篷被人在芊姐儿院中找到,她们母女当真能说得清吗? 同甘的时候想不到她们母女,共苦的时候就一定要拖她们下水? 胡夫人彻底对胡县令心灰意冷。 好在长兄来了,有人替她撑腰,就算胡县令平日在她面前再耀武扬威,也不得不在她兄长面前低头伏小。 自从胡夫人病好后,林赵氏大为失望,又开始整日跑出去耍花牌。 只是这次,胡夫人非但没有阻拦她,还特意安排人领着她到一新地方,设计让她输得更多、更惨。 林赵氏是被赌场的人悄悄押送回来的,赵家大哥儿没想到自己刚来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,脑子一时跟不上手,抬手就是一巴掌。 林赵氏当场懵了,捂着被打肿的脸,跪在地上求胡夫人替她说话。 胡夫人冷着脸放下手中的茶杯,淡淡道:“是你自作自受。” 林赵氏不敢与赵家大哥儿硬碰硬,只能对胡夫人急眼,“你果真如梅氏说的一般,心肠毒辣,竟连自己的亲妹妹受辱都能置之不理。” 又一巴掌朗利地落下。 “受辱?你挨一巴掌是受辱,连带着咱们一家子人同你一起丢人就不是吗?” 眼见为实,赵家大哥儿对自己这个小妹再无半点同情。 随即又想到设套给自己小妹放印子钱的人,冷眼看向胡县令,“听说妹夫后院里有一小妾,姓梅,表面温柔贤淑,背地里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敢问这放印的钱,妹夫是知情?还是不知情?” 胡县令被吓得两腿一软,差点跪下,好在他已经安排人下去打点,应该能把梅氏摘干净。 胡县令强装镇定道:“我从夫人口中得知此事后,立马派人下去调查。” “调查的结果呢?” 赵家大哥儿双手一背,眉梢压得更低。 胡县令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,“梅氏一向胆小,绝不可能做出引诱过小妹去借印子钱的事。更何况她不过是一内宅妇人,平时相夫教子,敬重主母,哪有这么多闲功夫去......” “相夫教子?” 赵家大哥儿也是个惯会扣字眼的人,即便胡县令已经很小心谨慎,但这么多年的习惯一时难改,顺口就说出来了。 “一个妾室,也配用这个字眼?” 胡县令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霎时无力反驳,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胡夫人,“夫人,你说句话啊!” 幸好前日他已同胡夫人交代好,只要胡夫人愿意配合他演这一出恩爱夫妻的戏,他便送芊姐儿去南陵王府开设的学堂上学。 胡夫人之前便同他提起过此事,但他非但没有应下,还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荒谬理由,转送蒲哥儿去了南陵王府的学堂。 他心里清楚,她没有嫡子所依,便将这唯一的女儿看得极为重要。 所以他相信,她一定会被他开出的有利条件收买。 胡夫人冲胡县令勾了勾唇角,突然启唇道:“大哥,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,也不差这一时。只要小妹能迷途知返,我受点苦、受点罪也没关系。” “什么叫‘熬’?” “我们赵家的女儿凭什么受苦受罪!” 赵家大哥儿已经有两年没见过自己的大妹了,见胡夫人比前两年更为消瘦,甚至眉眼间隐约透出疲倦之意,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。 别提他还没见梅氏,等梅氏被带上来,拔掉嘴里的破布,开口就对着胡夫人大骂两句. “赵氏,你年老色衰!不得爷宠爱多年,膝下又无嫡子,哪里配坐这主母之位!” 话音刚落,不止赵家哥儿的脸黑了,就连胡县令的脸也黑了。 他不是已经同她说好了,只要在赵家哥儿面前装出一副柔弱细柳不堪一击的模样,就能脱身,怎料她临时变卦。 王嬷嬷出去添茶时,特意寻到洛雁问了一嘴,“洛娘子,您究竟同梅氏说什么了?” 洛雁也不遮掩,“昨夜间,我实在睡不着,便出院逛了逛,刚巧看见草丛里有些动静,走近一瞧,竟看见胡县令身边的忠仆搂着梅氏好一番云雨。” “当时我被吓到了,立马就钻回屋子,也没来得及同夫人讲。正巧今天赵家公子过来,我便去关押梅氏的柴房里试探地问了一嘴,没想到梅氏自己慌了,愿意同我做这笔交易。” “只要她把这错赖在胡县令身上,日后甭管她生死如何,蒲哥儿都会是胡府唯一的嫡子。” 王嬷嬷没想到背后还藏着这样的故事,猛地咽了口口水,“所以蒲哥儿到底是?” “不重要。” 不管蒲哥儿是不是胡县令所出的孩子都不重要,只要他记了胡府的名,日后定要被这姓氏所牵连。 梅氏以为自己为儿子换来的是荣华富贵,殊不知自己很快将会把他推进万丈深渊。 虽然稚子无辜,但从芊姐儿嘴里她也能猜出这蒲哥儿究竟是何模样。 蛮横无理、狂妄自大、被惯得目中无人、无法无天。 三岁看老,他今年不过五六岁就被养成了这样,难道还指望他浪子回头去报效大赢吗? 成本太高,也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。 洛雁突然被自己的心狠刺了一下。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那纯净无瑕的山茶花,但她也不愿让自己成为满手鲜血的曼珠沙华。 等赵家哥儿助胡夫人和离成功,她便要回到洛屿泽身边去,到时候她便用账簿邀功,为昭儿换取良师。 第61章 有亲哥撑腰,和离的底气足了 赵家哥儿原就是想把小妹带回去拷问,没想到大妹嫁出去多年,差点被妾室折磨到死,他竟连半点风声都没听见。
言情小说网:www.bgnovel.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!记得收藏并分享哦!
146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