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狸猫换太子。” 海云舒冷静异常,每个字都如同从冰山中切割出的冰块,冷硬而透明。她的话语带着一种淡然,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奈,或是世事的虚伪。 “程老太太,我说得对吗?” 第194章 庶子充作嫡子 “我听不懂你的话。”老太太心里发虚,是做错了事马上要被揭穿的恐惧,底气也没刚才足了。 “没关系,听不懂我就仔细说。”海云舒眼里的笑凝固了,那份寒意深入骨髓,让人不寒而栗。 “四年前,八月初九,我和白小娘同日临盆,孩子刚出生,就被你调换了……” 海云舒的话语犹如冷风中的刀子,尖锐且凌厉,直接刺入每个人的心中。 “你们说我不知检点,与人私通?可殊不知是程子枫给我下的迷药,为得就是抓住我的把柄,日后好拿捏。 “你与程子枫、白小娘三人合谋,把襁褓中的婴儿掉了包,把庶子充作嫡子,让我做这个冤大头。 “事后又默许白小娘三番五次的殴打、折磨珂儿,险些陪上孩子的性命。 “今儿,我就当着诸位耆老的面,问一问,他们东昌侯府如此谋财害命,又该当何罪?” “这……” 刚才言之凿凿的老前辈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不说话了。 海云舒字字珠玑,听得程老夫人也是心惊胆颤。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? 当年的事他们做得滴水不露,是谁走漏了风声? 老太太还想抵赖:“你血口喷人!空口白牙的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?为了给自己脱罪,真是什么瞎话都编的出来。” 海云舒早有准备:“荆嬷嬷和月小娘都是人证,当年,她们一个负责接生,一个是白师师身边的丫鬟,对那晚的事了如指掌,不信,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对峙,看看究竟谁在撒谎!” 正厅中,紧张的气氛到了极致。每个人、每一声轻微的呼吸都被放大,每一道目光都被强化。 犹如猫在捉老鼠,一动不动,全神贯注。 “这是你们府上的家事,你们关上门自己处理旧怨吧。我们先走了……” 宗族耆老们见大事不妙,也都不想再搅合进去,本来就是受老太太所托,过来撑撑场面,谁知道事情越扯越多。 海云舒背后还有个江成璟呢! 她若真是偷腥的惯犯倒还好说,现在事情反转,要让江成璟知道她在侯府受了这么大委屈,还不得把所有人都折腾死。 “哎,别走啊……” 老太太想拦,可谁也没拦住。一溜烟儿的,全都走完了。 只剩下程老夫人和海云舒在厅前对峙。 老太太没了助力的帮手,只能亲自上阵:“海云舒,既然你都知道了,却还能忍这么多年。是我小看你了。” “我不需要忍。” 海云舒直接刺破了她最后的幻想:“因为你们狸猫换太子的把戏,根本就没成功。” “什么?” 真是一个接一个的雷。 老太太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 “我当时就叫人把孩子换回来了。”海云舒一字一顿:“所以,琮儿是我的孩子,跟你们程家没任何关系。” 老太太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,整个人的魂儿仿佛被抽干了一样,喘着气。若不是秦嬷嬷叫人拿来提神丸,只怕要厥过去。 她枯瘦的手,颤抖地指着躲在柱子后面的珂儿。 “那珂哥儿……” “珂儿才是白小娘的儿子。” “天啊……怎么会这样?” 老太太感觉天都塌了。 她苦心谋划的一切,在顷刻间灰飞烟灭。 这么多年,她竟然把琮儿当成个宝,疼来疼去。反过来把自己的亲孙儿折磨的不成人样,话都说不利索,跟个废物一般无二。 这么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,谁能受得了! 海云舒心存善念,留了一手。没立刻把白师师和她表哥通奸生子的事儿抖出来。 一来是让这虔婆子为她的所作所为悔恨终生。 二来实在是看着珂儿被折磨殴打,太可怜,想着稚子无辜,才没有揭穿,不然珂儿恐怕连命都得丢。只盼他日后好好做人,别跟他爹娘一样,是非不明,善恶不分。 海云舒撂话:“程老太太,你们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,还妄想我去救程子枫?要脸吗?” “我明白了,这些年你是卧薪尝胆,扮猪吃老虎……” 程老夫人悔之晚矣:“先前,你屡次拿府上的钱,说是去给子枫通门路,其实都进了你自己的腰包……大房、四房……你是一个也没放过,你表面装得贤惠大方,暗地里谋算着侯府的家产,这是要让我们万劫不复啊!” “我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东西,至于你们的东西,我嫌脏,碰都懒得碰。” 一场较量下来,海云舒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大厅中央。 “老太太,程子枫下个月就要过堂问审了,你可要好好应对,争取给儿子留个全尸啊。” “你!”老太太胸口憋闷,一口气没上来,登时便晕了过去。 * 夜深人静,四周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。月光如水,静静地洒在大地之上,连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也变得静谧幽远。 江成璟远远地守在侯府外面,一见海云舒出来,便迎了过去。 刚才看到一群程家耆老灰溜溜地从府里出来,他就猜到,海云舒多半是赢了。 事实也如此。 琮儿开心的扑进江成璟的怀里:“江舅舅,我刚才用你教的防身拳打跑了坏人哎!” “不错,你小子有长进。”江成璟把琮儿扛在肩上。 “……”海云舒问:“你什么时候教他打拳了?” 第195章 他是野孩子 “男孩子练些拳脚,强身健体总没错。” 海云舒并不是反对琮儿习武,“琮儿已经四岁了,是该请个启蒙师父,总这么在家里教他,也不是个办法。” 江成璟问:“有相中的私塾了吗?” “益学堂。” “从翰林院荣休的沈夫子?” “嗯,就是他办的学,你跟他打过交道吗?” “算是打过。” “听说他之前做过皇子们的授业师父,是有学问的大儒,在文人雅客里颇有盛名。”海云舒早就打探好了:“益学堂每年只收三五个学生,琮儿若能得沈夫子指点,肯定大有裨益。” “沈庸这老头肚子里确实有笔墨,就是脾气倔了点。之前我给皇上选帝师,他也是候选之一,我猜他是对我有意见,才故意称病推辞了。” 江成璟行事乖僻,剑走偏锋,在文官的口碑并不好。 沈夫子这样的大儒又是出了名的文雅清高,特立独行。收学生看天资、看缘分,就是不看家里权势地位,天潢贵胄未必肯收,乡野小儿未必拒之门外。他教出的学生,金榜登科,为官为宰的不计其数,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了。 江成璟:“换做别人我还能帮你说一说,要是他,我去只怕适得其反。” 海云舒原本也没想在这件事上麻烦他:“我自己能行,心诚则灵,过两天沈夫子的私塾就要招募学生了,我带琮儿去试试。” * 沈夫子不愧是博学鸿儒,私塾开班的这天,京师不少公侯伯府家的适龄孩童都来了。 海云舒带着琮儿起了个大早,沐浴、洗漱。 “琮哥儿,快过来更衣。” 莺歌本要伺候琮儿穿衣的,海云舒却制止了她。 她告诉琮儿:“从今天起,琮儿就是要拜师的大人了,自己的衣服自己穿,好吗?” 琮儿点头:“好。” 特意挑了一件碧色的长袍,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玉带的丝带,鞋子是用上等小牛皮制成的,看起来光泽亮丽,即文雅又不过分华贵。 琮儿自己虽然穿的慢,可也妥当的完成了。 海云舒把琮儿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,束发的绿玉带随风飘飘,更显出他的童真与可爱。 “娘亲,夫子会喜欢琮儿吗?” 海云舒捏捏他的小脸蛋:“一定喜欢。” 陇海巷,沈家私塾。 大宅门前熙熙攘攘,车水马龙。 平时除了哪个王公贵族家摆宴,看不到这么多奢华的轿子、马车,一个个衣着光鲜,甚至父母双双陪同,可谓用心良苦。 当然也不乏外地慕名而来贫寒子弟,只是孩子见了如此华丽的阵仗,都躲在大人身后不敢张扬。 听说,今年只招收十个名额。 报名的人太多,海云舒抽的是下午签。 正在门外等候时,看到程老夫人领着珂哥儿也来了。 只一眼便能看出,珂哥儿和之前大不相同。脸蛋也干净了,衣服也华丽了,手里还拿着糖葫芦,整个人都精神起来。 琮儿率先认出了珂儿,主动问好:“珂弟弟,你也来啦。” “你干什么?”珂儿以为琮儿要夺他的糖葫芦,下意识地躲开。 程老夫人直接伸手就把琮儿推开,将珂哥儿护在身后。 怒目:“哪里来的野种,这么不懂规矩!” 琮儿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。 他年纪小,揉揉摔得疼的屁股,怎么也想不明白,昔日对自己慈爱有加的祖母,怎么突然凶神恶煞起来。 海云舒岂容这老婆子这么对待琮儿。 “一把年纪了,对着个孩子撒气,老太太,你的慈悲心都喂狗了吗?” “你这个泼妇,怎么说话的?” 海云舒将琮儿护在身边:“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喽。” 老太太冷嘲热讽:“就你这么个下贱的女人,带着个父不详的野种,也想拜到沈夫子门下?说出去简直砸了益学堂的招牌。” 看样子,她也是来给珂哥儿求学的。 在侯府时,海云舒就知道,程老侯爷救过沈夫子的命,两家有很深的交情,若论起情理,珂哥儿的确更有利。 海云舒道:“沈夫子收徒论德论贤,就是不论家世。否则,今天来得王府、公府的公子们不少,挨得着你们区区一个侯府吗?” 程老夫人是志在必得:“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咱们走着瞧。” 自晌午到下午,进进出出的学生不少,也有人在打听今年的考题,可终究没什么用,每一组的题目都不同,是沈夫子即兴出的,录取与否也不是当场宣布。 说来也巧,琮儿和珂儿恰恰被分到了一组。 益学堂的规矩,长辈是可以跟着进去,只不过得远远地坐着,不能插话。 海云舒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沈夫子。 身着一袭青袍的老者,白发如云,长须及胸,皱纹深深刻在脸上,眼窝微微下陷,一双深褐色的眼眸,虽有些浑浊,却闪烁着对世事洞察的光芒。步履稳健,神态从容,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,透着深厚的智慧和道骨仙风。
言情小说网:www.bgnovel.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!记得收藏并分享哦!
245 首页 上一页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下一页 尾页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