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:“江成璟,你不会死我前面的。” 此时,幽闭的车厢内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黑雾笼罩着,只有微弱的月光能透过车窗,斑驳地落在华美的锦服上。 江成璟又逼近了几分:“说啊,我要是今天死了,你会怎么办?” “你没那么轻易死吧。” “这可不好说,没准儿晚上就被毒死了,或者就跟你说的,被人拿刀砍死了。” “……” “到那时,你会在棺材前,为我掉两滴泪吗?”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总感觉江成璟今晚阴晴不定,一会儿淡定,一会儿惆怅的。 他很少这么患得患失,总是一副运筹帷幄,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样子。 “我会的。” 海云舒很诚恳地表达了内心的想法:“江成璟,我们自幼相识,虽说很长一段时间形同陌路,但在我心里,你一直都是那个不苟言笑却聪颖过人的江小二。 “我只知道,别人对我好,我便要知恩图报。 “你帮了我这么多。不管你在旁人眼里,是奸,是恶。在我这儿,你总是好的。 “所以,我不想你死。若真如你所说,今晚就死了,灵堂棺材前,我定要为你洒三杯酒,好好哭上几声的。” 海云舒自认为是一番肺腑之言,说的滴水不漏。 可江成璟听在耳朵里怪怪的。 前面说得挺好,越到后面越别扭。 见他也不做声,海云舒只好试探道:“怎么,我说得不好吗?” 他瞧她眼底全是清澈的愚蠢:“说得很好,以后别说了。” 第123章 滥用私刑 她缓缓点头:“哦……” “鲁家的案子很快就会过堂,你说的那个证人,凌卿,我会派人去看着。若她肯作证最好,就算不肯也不至于让鲁家给害了。” 海云舒有些担心,之前是自己大意了,想着凌卿手上有证据,不如好好利用,各取所需。 如今又冒出个凌霜,打乱了原本的计划。 凌氏姐妹是好是坏,是善是恶,还看不出个所以然,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。 他见她出神,便笑着问:“还在想凌霜呢?” “总之,你一定要小心凌霜。” “你说的话我都记着,放心,这件案子我会处理好。”他又补了一句:“凌霜,她也伤不了我。” “嗯。” 江成璟从不说大话,他既然如此说,想必是有了对策,海云舒心里也就踏实了。 “王爷,东昌侯府到了。”车夫在外禀告。 说话间,已经到了程家门口。 海云舒作势要下车,却又被江成璟拉了一把,跌进怀里。 “怎么了?”她问。 车厢的空间逼仄,距离太近,充斥着暧昧的气氛。 江成璟的声音低沉而真挚:“海云舒,为了你,我会好好的活下去。” 他一向冰冷狠厉,很少这样温柔沉静。 海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。 “怎么想起说这个?” “有些话早点告诉你,心里踏实。” 突然来的小孩子脾气。 “人一辈子很短,即使不是为了我,为了江伯父,江伯母,你也得撑下去。” 再怎么显赫,家人永远是软肋。 他笑:“瞧瞧你,不像情人,到像个女学究,处处爱说教。” 她现在听这话已经不怎么脸红了:“我也是把你当朋友才说的啊。” 海云舒也没想到他俩会发展成如此微妙的关系。 起初,她靠近江成璟是带有目的,他聪明过人,一定知道。 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相互妥协,相互利用。 海云舒甚至觉得江成璟该恨她。 年少时的悔婚,让他被人耻笑。 而她的曲意逢迎,就成了江成璟的一种消遣,曾经得不到的,如今玩弄于鼓掌的爽快。 可久而久之,她也能感觉到,他并非是人们口中的冷血大恶人。 甚至还有一点点温情。 海云舒从不敢奢望自己是他的最爱,是他的唯一。毕竟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事。 只有这样摆正自己的位置,认清实情,才会在他某天说离开时,把自己快速抽离。 江成璟:“那有没有考虑不再做朋友了?” “那做什么?” 他眼眸深邃:“你说呢?” 海云舒顾左右而言他:“侯府到了,我得下车了。” 他的手并未松开:“不差这一时半刻。” “你不得抓紧时间回去料理公务?如今朝堂纷争不断,处处刀光剑影。” “这会儿又不怕我死了?” 海云舒笑:“告诉你一个秘密,你活得可比我久。” 仔细想想,一辈子很短,走在前面不用承受离别的痛苦,还能被偶尔怀念,也不见得是件坏事。 海云舒下了车。 因是男装,袖子里没带的珠钗遗落在了马车上。 江成璟捡起来。 有些人,就像这暗夜的珠子,周围的环境越是黑暗,就越显得它璀璨无比。 他不禁握了握,吩咐车夫:“回府。” * 这边,海云舒刚回府就被院子里猛然亮起的光晃了眼睛,她不禁抬起袖子遮掩。 “三更半夜的,你去哪鬼混了!” 只见程子枫摆着个藤椅,坐在院中央,身后站着一排举火把的下人,气势汹汹的样子。 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刑部的郎官要开堂审问犯人。 “呦,这么晚了,侯爷还没歇息呢?” 海云舒向前走了两步,不以为意:“在这儿等的时间不短了吧,难为你了。” 程子枫起身,声音狠厉:“说,大半夜地出门干什么去了?” “皇上有旨,准我为鲁家刑案的证人,我出门,自然是为了查案。” 不提此事还好,一提程子枫是火冒三丈:“海云舒,你少给我拿这事做挡箭牌。查案需要女扮男装?查案需要你一个妇道人家,大半夜跑到外面去?你当我没眼还是没脑子!” 海云舒轻蔑而笑:“脑子确实是个好东西,可惜你一直都没有。” 她看了看程子枫身边站着的人,除了白师师,其余都是侯府积年的老人,跟程家签了死契的心腹,嘴严得很。 看来,他今晚是想好好地把人关在院子里算笔账。 “好,你不说是不是?” 程子枫回头吩咐道:“去,把人给我拖上来!” “是!” 三五个小厮说着就把后院的几个丫头给扔到了面前。 “小婵?” 海云舒差点没认出来。仔细一看,这蓬头垢面的几个人不正是小婵和燕舞她们吗? 只见几人的衣裳已经被血水浸透,紧贴在身上,显得狼狈不堪。鞋子满是泥泞,仿佛刚从泥潭里爬出来。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,一缕缕湿漉漉的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。脸上满是疲惫和痛苦,身体颤抖着,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迷茫和恐慌。 “夫人……”小婵气若游丝。 “小婵,燕舞,你们这是怎么了?!” 程子枫得意道:“夫人不是忙着出门办事吗,关雎阁没人陪我说话,我自然要找她们聊一聊了。” 他竟然趁她出门,对她院子里的奴婢动刑! “程子枫,你还是人吗?” “夫人这就急了?我再不是人,也没背着夫家去跟外头的男人鬼混。你一个娼妇,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三道四?” 小婵躺在海云舒怀里,气若游丝:“夫人,奴婢什么都没说,什么都没说……” 海云舒抹着她嘴角的血:“我知道,你歇一歇先别说话,来人,快去请大夫。” 莺歌转身是要去的,可立刻就被小厮拦了下来。 程子枫:“还想去搬救兵?我看你们今天谁能出得了这侯府大门。” 他算计好了。 知道海云舒要出门,莺歌和少青都不在,才对小婵她们下手。 海云舒实在是小瞧了他的卑鄙:“程子枫,你敢公然违抗圣旨,去我院子里抓人?那顿板子你还没吃够,也太猖狂了。” 第124章 跳梁小丑 燕舞趴在地上,喘着粗气说:“夫人,是侯爷叫人过来传话,说是海家来人了,叫奴婢去迎一迎,谁知奴婢们刚到前厅就被他们绑了起来……还好,奶母怕麻烦,没抱着世子和珂哥儿出来,不然,也要被他们抢去了……” 海云舒攥紧拳头:“欺人太甚。” 程子枫早就盘算好了,才故意把人诓出院子绑了。 他面色狰狞:“急什么,我一没在关雎阁拿人,二有没动你海云舒,身为侯府主君在自己家里处置几个刁奴,可不算违背圣旨吧。” “你——” “夫人,你有圣旨护身,我自然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,我只动她们。”他指着莺歌喝道:“飞虎,去把这贱婢也给我绑了!” 纵使江成璟在关雎阁外围了一圈人,可这是侯府前院的事,于理于情,外人也别想干涉。 “你不是能耐吗?会搬救兵吗?去叫啊,本侯看今天谁能出得了这院子!” 程子枫今天是想撕破脸了,来个杀鸡儆猴。 海云舒这两个贴身的陪嫁丫头。 小婵是个没脑子的急脾气,倒是这莺歌,满肚子都是弯弯绕,没少给海云舒出馊主意,今天非得好好整治她。 莺歌挣扎着不肯轻易就范:“我朝一向礼法严明,侯爷便是要打要罚,也总得说出个罪名,否则奴婢就是还有一口气,也要爬到应天府去鸣冤!” “罪名?你这贱婢撺掇主母出门与人私会,我没将你乱棍打死,曝尸街头,已经是开了天恩,你还跟我要说法?” 程子枫恶狠狠道:“不恭顺的东西,给我打,打死了破草席一卷扔去乱葬岗!” 这是他一贯对人的伎俩。 前世,海云舒也是被他重伤迫害,用破席子裹了,扔到乱葬岗去,冰天雪地,生生冻死在琮儿的墓碑前! 眼见着莺歌一个丫头被他们摁在地上痛打。 血泪混成一片。 新仇旧恨,叫她如何能忍! 海云舒跑过去扑到莺歌身上,拦道:“程子枫,你有什么事冲我来,欺负弱小,算什么男人?” 程子枫熟视无睹:“男人?你要把我当你男人会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?来人把她给我拉开。海云舒,我今天就让你看看,得罪我的下场!” “且慢,且慢——” 这时,一旁始终不言语的白师师走到前面,像是于心不忍一般,细声安抚着:“侯爷别生气,为这几个奴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当,罚也罚了,不如先就饶了她们吧,这么血淋淋的,也怪吓人的。” “师师,你就是太心软,还替他们求情?这种贱奴,打死都是脏了咱家的院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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