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,这女子曾刺杀过江成璟! 这枚“霜刀”纹身,她记得很清楚,刀刃剪叶呈纤巧,两寸的长度,纹在女子的手臂上。 这个凌霜以卦师的身份,做了多年摄政王府的影卫,却在某天一剑刺穿了江成璟的小腹,让他险些丧命。 当初此事闹得很大,而且激起宫变。江山差点易主。 官府贴出海捕公文,把女子的样貌和纹身画出来,天南海北地追捕。 因纹身是一把别致的刀,所以海云舒印象很深。 幸好江成璟福大命大,硬撑着稳住了局面,这才没叫贼人得逞。 最后凌霜也被抓回来凌迟处死。 她被行刑时,引来了不少人围观,有人觉得她大义凛然,身为女儿身敢刺杀国贼,比那些自诩英雄好汉的男人不知强了多少倍。 有人觉得她自不量力,为一己私仇险些害死朝廷肱骨之臣,酿成大变,活该被千刀万剐。 众说纷纭。 前世,海云舒身处宅院之中,整日围着主君、婆母、孩子伺候打转,对凌霜这等谋逆大事只是有所耳闻,当做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,却不知她曾经做过官妓,更不知道她为何要行刺江成璟这个的主子。 眼下凌卿和凌霜两姐妹同时出现。 海云舒才在脑海中快速的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,拼凑出个大概—— 凌氏世代行卦,祖上曾做过国师,是因为占卜国运时说出了“国祚将倾,国之将亡”的大逆不道之语,才被流放到闾山。 从此,凌家一蹶不振,也就只在荒蛮之地,做个占卜算卦的小官。 据说他们家还有祖训,子孙后代,无论男女,永不得返京。 机缘巧合,凌家此次造人陷害,凌氏姐妹又被带到京城,沦为官妓。 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轮回? 且不管凌霜出于什么原因要行刺,总之,海云舒得阻止她。 眼下最要紧的,就是不能让江成璟把这丫头带回府去。 凌霜见江成璟始终不应声,就求到了海云舒身上:“这位俊俏的公子,不如你帮我劝劝王爷吧。” 海云舒指着自己的鼻子:“我?” 她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现在还是男儿装,连忙嗓子又粗了粗:“你说让我劝?” “对啊。”凌霜一笑:“都说摄政王孑然一身,能把王爷拉到这种地方,想必你的话是管用的。” 海云舒心想——那你这回可真是算错了。 他的世界是疯狂的,是没有理智、没有章法的世界。 她才不会劝他。 “凌姑娘,我理解你的处境,可这种事吧,讲就两厢情愿,强扭的瓜不甜,你说是也不是?” “小女子不求能得到王爷宠爱,只求能在王爷身边尽一份绵薄之力。” 闾山凌氏,可窥天机,未卜先知。 这丫头想凭这身本事为王府效力,彻底离开燕子楼。 满京皇亲国戚,恐怕只有江成璟能有十成的把握办成此事。 “凌姑娘,你有这身本事还愁找不到主家?何必执着于摄政王府呢?” 要是没有她行刺的事就算了,海云舒还能帮着说上两句好话。 可今天要让江成璟贸然把她领回去,以后岂不是要惹出天大的祸? 凌霜再说:“世人都想窥探天机,逆天改命,王爷难道不想吗?” 海云舒:“那你不妨卜上一卦,算算王爷会不会带你走?” “一行有一行的规矩,我们从不给自己卜卦。” 凌霜以为海云舒是不信她会占卜之术,于是走到跟前,在她耳边轻轻道:“姑娘,你是想独占王爷,才不肯帮我的吧。” 原来,她早就看出了海云舒的女儿身。 无所谓,这时候往往就拼谁更攉得出脸。海云舒也回她:“是又怎么样?” 凌霜浅笑:“可你没有一技傍身,留在王爷身边,除了给他添麻烦,还能带来什么呢?” 这个凌霜,跟她姐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。 一个娴静沉稳,一个个性张扬。 海云舒:“姑娘若有本事,去找他自荐便是,何必求到我这个没本事的人跟前。” “姑娘不愿帮忙,凌霜就不勉强了,只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。”她道:“别再跟宫里那位作对,没你好果子吃。” 凌霜确实厉害。刚见面就算出了她的棘手之事。 凌霜眉眼收敛,又踱步到江成璟面前,只待他的回答:“王爷,真的不考虑带我走吗?” 刚才她俩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,江成璟也没听清楚。 看样子,海云舒是没打算帮腔。 江成璟心里暗自欣慰。 “王爷,你府上的太卜令年事已高,将星将落。朝堂之上刀光剑影,若无人占星定凶吉,岂不成了瞎子摸象? “王爷若肯收留我,我自当倾尽所能,回报王爷的知遇之恩。” 这年头,谁都想扒着摄政王府的门讨口吃的,花样百出,无所不用其极。 海云舒到挺佩服她的勇气,毕竟,敢跟江成璟讨价还价的人可不多。 满厅芬芳,流光溢彩。 燕子楼的花魁行首和权倾朝野的摄政王,这等逸闻趣事,可真是百年难遇。以后不知道要被变成多少故事本子拿到茶馆里说书。 凌霜要貌有貌,要才有才,况且她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,任哪个男人都不忍拒绝。 她盈盈一笑:“王爷,怎么样?” 只见江成璟嘴角上扬,露出一副冷峻而嘲讽的表情:“滚。” 第122章 说得很好,以后别说了 从燕子楼出来,江成璟雇了车,专程把海云舒送回去。 还警告她:“以后你少来这种地方。” 海云舒解释:“我只想着这里鱼龙混杂,说话不起眼,谁知道会突然杀出个凌姑娘。” 江成璟无奈:“什么事儿等你想到,黄花菜都凉了。” “我是没有凌姑娘未卜先知的本事,既如此,你怎么不把她带回去?” 他反问:“你想我把她带回去?” 海云舒被他看得难受,只能老老实实地摇头:“不想。” 江成璟抄着手,靠在车壁:“这不结了。” 海云舒肯定不想他有事的,于是又说:“以后,你能不能离那个凌霜远一点?” “为什么?” “不为什么。” “吃醋了?” 她大声:“才没有!” “没有就没有,你嚷嚷什么!” 她又怂:“我是着急了,对不起……” 她一服软,他就没脾气了。 拿出餐盒里的烤乳鸽递给她:“吃点吧,说了一晚上话,也没吃上饭。” 海云舒接过来,荷叶包裹的刚出炉的乳鸽,香喷喷的。 琮儿最爱吃了。 “你不吃吗?”海云舒问。 “不饿。” “这里有两只呢,我吃不完的,你不用都留给我,自己也垫垫肚子吧。” “……”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把两只乳鸽都吃了好吧。 “一只你吃,一只带回去给你儿子。” 海云舒惊得嘴里的鸽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:“你怎么知道琮儿爱吃这个?” 他知道的事多了。 “你儿子三天两头往那家烤乳鸽的店里跑,我去几次见他几次。” “哦……” 海云舒笑:“那我替琮儿先谢谢王爷赏赐了。” 一晚上只顾着喝茶看美人了,肚子早已饿得呱呱叫,如此美食在前,海云舒也就不客气了。 江成璟在一旁瞧着她狼吞虎咽,嘴角浮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。 等她吃个半饱了,才问:“你说的那个凌卿,和这个凌霜有关系吗?” 海云舒抹抹嘴角:“她们应该是亲姐妹。” 于他料想的一样。 “知道了。”江成璟便没再说什么。 海云舒仍不放心,故意点他:“我看那个凌霜不像好人,你觉得呢?” “你怎么瞧出来的?难不成,你也学会看相读心了?” 海云舒有口难言,只能绞尽脑汁地想理由:“正经家的姑娘,谁会在手臂上纹一把刀啊。” 他逗她:“没准儿人家只是为了好看呢。” “反正我就是知道,你要是收了她,日后必有血光之灾。” 江成璟只想笑:“这才跟凌霜聊了几句,血光之灾都出来了。这么有天赋,我是不是该把你送去闾山,好好学学卦象啊?” 海云舒一点也没开玩笑:“江成璟,我不是无理取闹,这个凌霜不是好人,你要收了她做影卫,她会在背后狠狠捅你一刀的。” 她说得有板有眼,到引起了江成璟的兴致:“是吗?” 海云舒颇为正色,推理道:“你仔细想想,可曾得罪过姓凌的一家?不然满屋子的豪门公子,她一眼便认出了你,所为何来?若非来报恩,就是报仇的。 “你再想想,报恩她在哪都能尽一份心,只有寻仇才会一直想着进王府贴身伺候。” 江成璟并不在意:“我独掌朝政多年,杀的人多,得罪的人不计其数。若事事瞻前顾后、畏首畏尾,那什么也别谋划了。退一万步,就算他们要来索命,也得分个先来后到,怕什么?” “江成璟,我没跟你开玩笑,你别嘻嘻哈哈的!” 见海云舒言之凿凿,江成璟也不好打消她的兴致。 于是答应:“好,听你的。我不收她,总可以了吧?” 明明是为他好,他却像是很勉强的样子。 海云舒别过头,不理他。 江成璟身子前倾,阴柔俊秀的脸抵过来,海云舒身子不由得贴在车壁上。 他笑意渐浓:“你很怕我死啊?” 她嘴硬:“我才不怕,你要是死了,没准儿老百姓还普天同庆呢。” “我不问别人,我只问你。” “呃……” “我要是死了,你会伤心吗?” 这个假设,海云舒没想过。 前世,她的命可没江成璟的长。 要是他死的比她早,她或许还能谈谈自己的感受。 那时海云舒在程家半生操劳,混得万分潦倒,自己的一地鸡毛尚且没理清楚,自然也关心不了别人的事。 只是作为世交,知道江成璟大权在握,却一直未娶。倒不像是他这种身份能做出来的事。 后来她被程子枫所残害,扔到乱葬岗,临死前,只有莺歌陪着她。 莺歌说,海家落难,满朝文武只有江成璟在朝堂上奏求情,却被皇帝无情驳回。 彼时,皇帝已亲政,江成璟将他扶稳在龙椅上后就功成身退,只做个闲散王爷,说话的分量自然也就也不及当年。 最终,海家满门抄斩。海云舒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悔恨,冻死在琮儿的墓前。 想到这儿,海云舒喉咙有一丝哽咽,可她很快就把这点不悦的情绪压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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