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太后:“都说七皇子是海量,怎么几杯酒下肚,就飘飘然了?” “是啊,我也在想怎么这么容易就醉倒了,是不是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?” “七皇子说笑了,这是皇宫大内,怎么会有迷魂汤呢?” 七皇子? 海云舒没见过此人。 我朝皇帝年幼,尚未大婚,哪来的皇子?而且先帝子嗣稀薄,均在年幼时夭折,仅有一子存活至今,便是当今的圣上从没听说过什么七皇子。 难到…… 海云舒很快反应过来,难不成,他就是西夏国前来和谈的那个皇子? 刚才床上躺的陌生男子,就是他? 看着他身形单薄,整个人病殃殃的。 海云舒还没进一步确认,就见他转过身,直接说:“程夫人,我们刚聊的好好的,你怎么捡个镯子,一转眼就不见踪影了?让人好找。” “我?” “对啊,不是你说镯子丢了,要来这边找找吗?把我一个人晾在那儿,太不够朋友了。” 他还做出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。 像是要给她解围。 小太后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:“七皇子,你和程侯夫人认识?” 七皇子风轻云淡地解释:“是啊,小时候我在大魏做质子,与程夫人是旧相识,此次来大魏,也是想与她叙叙旧,这才拖了摄政王邀她一同入宫。刚才一时谈得高兴,忘了时辰,还请太后恕罪。” 什么旧相识? 想遍前世今生,海云舒也完全不记得自己跟这个七皇子有什么瓜葛。 只是知道大魏和西夏停战和谈过,西夏送了个皇子当人质,以表诚意。 大多皇子都不愿提及自己做人质的事儿,因为只有没用的人、不受宠的人才会像筹码一样被送到别国。 这是对能力和地位的双重否定。 是别人用来讥讽和嘲笑的最有效的把柄。 像七皇子这样主动提及的人,可不多。 小太后来了兴趣:“哦?七皇子还和海娘子有旧?” 他说:“在下是受过程夫人的恩惠,想着来一回京都不容易,这才拖到摄政王门下。” 竟还大言不惭地把江成璟也扯了进来。 殊不知,江成璟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卖弄小聪明,即使是卖他人情。 小太后冷笑着问江成璟:“有这么回事吗?” 他眼神落在海云舒身上:“你问她。” 烫手山芋被丢进了她手里。 她心一横,承认是七皇子的客人,总比解释她被人迷晕跟这位西夏皇子刚才躺在同一张床上好。 海云舒只好硬着头皮,顺坡下驴:“回太后,七皇子所言属实。” 她不敢抬头看江成璟的表情。 因为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。 小太后的语气透着嘲讽:“海娘子,看不出来啊,你真是手眼通天。如今连西夏七皇子的门路都走通了。” 今晚的事十有八九就是小太后的手笔,她还在这里看热闹不嫌事大。 七皇子说:“太后您说笑了。君子之交淡如水,我与程夫人充其量算聊得投机,要说门路关系,我还占她的光呢。 “这次西夏通商的货船被扣押,是借了海家的码头才把货运到,真是有惊无险。还得再谢谢程夫人。” 海云舒有些尴尬地摆手:“不必不必,举手之劳。” 她对此事只是有所耳闻。 前些日子,二哥写信说,西夏朝贡的货船在河道上游被劫,最终借海家的码头避难,才得以上京。 难道,他是为了报恩才帮她圆这个谎的? 不知为何,海云舒总觉得这位西夏七皇子隐瞒了什么。 “对夫人来说是举手之劳,对我们西夏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,要是丢了今年的岁贡,不知多少人要人头落地。” 七皇子转而问道:“摄政王,你说对吗?” 果然,江成璟继续发挥他的做事风格,拿人手不短,吃人嘴不软。 幽幽道:“盟约书上写得清楚,七皇子何必问本王?少一两就拿一颗人头代替,出钱还是出人,全凭西夏王自己决断。” 河洛盟约,对西夏来说是丧权辱国的条约。 大魏和西夏是宿敌,两国交界处,百余年来一直战乱不断,是先帝在世时,率军西征,胜利后才重新恢复了河洛地区的太平。 那一仗,据说打到了西夏的都城——燕京,死伤百万,差点亡国。 最后西夏不仅割让了十余座城池,每年还要给大魏进岁贡。 当时和谈,正是江成璟出面拟的十六款条约。 江成璟一直都是主战派,所以强势压人,在他的主导下,割地,赔款,和亲,岁贡…… 西夏只好一一答应。 他们仅有一个要求就是——只质男、不嫁女,只纳贡、不称臣。 因此,彼时不受宠的七皇子李澈在年幼时,被送到大魏做过三年的质子。 这么多年,两国都相安无事,可见西夏王是个懂得隐忍的主儿。 经过休养生息,西夏也算恢复了元气,所以才又让对大魏熟悉的七皇子出使,为得就是撕毁盟约,再做约定。 七皇子对小太后说:“今日之事,是李澈鲁莽了,还请太后恕罪。”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小太后自然不好再追究了。 她吃了暗亏,脸上却不显露:“是误会解开了也好,既然七皇子盛情邀请,海娘子,你就一同入席吧。” 海云舒屈膝谢恩:“臣妾谢太后赐宴。” “要谢就谢七皇子吧,他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。” 小太后肯定不甘心。 好不容易让人把李澈给灌醉了,又把海云舒掳进宫里,计划着瓮中捉鳖,让俩人躺在一张床上,众目睽睽之下,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。 一来羞辱海云舒,困住她。二来打压这位西夏皇子的气焰,本是一石二鸟的妙计。 可他偏偏跟江成璟唱起了双簧,反客为主。 稀里糊涂地闹到如此地步,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。 打乱了她全盘计划。真是可惜。 孟公公说:“太后娘娘,问清楚了。是把门的宫女闹肚子离开了一会儿,这才没看住,让海氏跑了出来。” 小太后正在气头上:“不中用的东西,打死了扔到宫外去,别脏了哀家的地方。” 第141章 月牙形胎记 孟公公求情:“这小崽子跟了太后十年,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,要不留他一条命吧……” 小太监自知误了大事,犯了大错,拿出全部家当,真金白银地求到公公跟前,只求他在太后面前多美言几句,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。 小太后冷笑:“你想让我饶他一命?” “阖宫上下都知道,太后您是最宽厚和善的。” “可以啊。我饶了他,那你替他去死。怎么样?” 孟公公忙磕头:“太后息怒,是奴婢胡言乱语了,奴婢的狗命不值钱,您别为此费心,伤了凤体。” “那愣着干什么?还不去把人给办了?” 孟公公知道自己触碰到主子的逆鳞,便再不敢求情,夹着尾巴走了。 去的路上还小声嘀咕:“他娘的,险些把命给丢了。” 小太后的手段毒辣,人尽皆知。 从前有位谏院的侍郎,向先帝参奏过她狐媚祸主。 她怀恨在心,掌权后借机找了个谋反的罪名按在了那位谏官头上,结果将那人满门抄斩,所有男丁一律凌迟。 每人三千刀。 其中还包括一个九岁大的孩子。 总是见惯生死的刽子手都不忍下刀,直说孩子受不住,两三刀下去就疼晕了,请旨给孩子求个恩典。 小太后知道后,却直接下了严旨——必须行刑,一刀也不能少。如果疼晕了,就等人醒过来再割。 于是这三千刀整整刮了三年才算完,孩子生生给折磨没了。 经此一事,再也没人敢公然违抗小太后的命令。 她也更嚣张跋扈起来。 要被杀的小太监也觉得自己冤:“干爹,奴婢跟着西太后八年,鞍前马后地卖命,如今就为个没看好的门子,就要被杀被刮吗?奴婢冤啊!” “兔崽子,看门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办不好,是为无用;口口声声诋毁主子,是为不忠。如此不忠不用之人,留你何用?” “干爹,求你救救我吧。我可是您一首带起来的啊。” 孟公公说:“儿啊,咱们就是主子夹着的一个屁,放不放也由不得自己啊。打响了,招人笑话,打蔫儿了,又熏着人了。 “所以别跟天争,别跟命斗。到了阎王爷跟前,请个愿,下辈子做猫做狗,也别进宫了。” “干爹……” 小太监脖子上的麻绳越勒越紧,他刚开始还扑腾,后来也就慢慢瘫着不动弹了。 …… 宫宴上,海云舒坐于边边角角的末席,刚才的插曲并没给席上的人带来什么影响。 小太后摇着团扇观舞听曲儿,江成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人攀谈着。 李澈呢? 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。 心里正犯嘀咕,李澈已经绕到了她的身旁。 他来得有些突然,海云舒还没反应过来。 只见他拿着酒杯:“程夫人,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再认识一下。” 海云舒起身客气道:“见过七皇子。” “刚才事出紧急,我要是唐突了,夫人可别怪罪。” 海云舒:“哪里,殿下是救火解围,我再不聪明,也知道好歹。” “我果然没看错人。” “殿下客气了,”她端起酒樽,道:“我先干为敬。” 宫里的酒酿的浓,气味冲,刚放到鼻子跟前,就被呛的咳嗽。 可海云舒还是硬着头皮,扬起脖子,一饮而尽。 凉酒顺着喉咙剌过,她闭着眼,忍着这股辛辣。 其实,海云舒戒酒多时,尤其是生过琮儿之后,就更少饮酒了。这次也是看在李澈仗义出手的份儿上,主动表示感谢。 她被呛的又咳起来。 瞧她无措的模样,李澈笑如曲水:“程夫人已经先干为敬,到显得我不干不净了。” 她尴尬时,面颊的红色晕到耳根,显得温柔可人。 李澈仰头连饮三杯,杯底倒悬,一滴未洒。 她觉得他没必要这样:“七皇子,可以了。” “程夫人还真是客气,往日他们都是抢着灌我酒,到了你这儿反而劝起来了。” “我……” 他干脆:“听你的,少喝两杯。” 李澈拿酒杯时,袖口不经意间滑落,漏出了手腕上的一枚红色胎记。 海云舒心里一惊。 这个月牙形状的胎记…… 她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,同样的位置,同样的形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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