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爷恕罪。” 李澈不惧江成璟的身份,打趣:“摄政王真是闲情逸致啊,身体挺好。” 江成璟没觉得尴尬,倒是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替他捏了把汗。 都说摄政王不近女色,冷血无情,是块冰疙瘩,现在看来都是唬人的。 人嘛,七情六欲很正常。 更何况他是摄政王,想宠幸谁,还不是信手拈来。 只是当着西夏皇子的面,上演这一出,未免有损天子颜面。 大臣进言说:“摄政王如此青睐,不如把那小宫女收回府里吧。” 给她个名分,哪怕是个通房丫头,也比这轻薄的名声传出去好。 江成璟:“你是来宫里赴宴的,还是给本王挑女人的?” “微臣不敢……” 见这些小官对江成璟唯唯诺诺,不敢直言犯上,辅政大臣只能站出来,维持局面。 “这宫女没福气,王爷不愿就罢了,只是别为了这不起眼的人,坏了大魏和西夏和谈的大事。” 江成璟指了指小太监:“去把本王的长缨剑拿来。” 这把剑是先帝御赐,当年江成璟签下河洛盟约,功不可没,先帝这才放心托孤,还把长缨剑赐给了江成璟。 上可废昏君,下可打佞臣,先斩后奏,皇权特许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 大魏独一份儿的荣耀。 只见江成璟拔剑削铁如泥,将门口的石狮子的爪子砍了下来。 道:“谁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,犹如此石。” 原来,摄政王不是清心寡欲,而是惯用手段把他风流之事藏了起来。 作孽啊…… 众大臣再不敢多嘴,纷纷回席。 只有李澈,站在殿外不肯离去,眼神透过门缝,幽暗,深邃,探向更深处。 “七皇子?” 李澈回神:“王爷。” “要进去看看吗?” 海云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这个江成璟,真是一贯的热衷于铤而走险。 李澈很识趣地选择了不,感叹的别有用意:“那个宫女可真是有福气啊。” 江成璟笑:“她的福气还在后头。” 李澈点头,不予置否:“摄政王说是,那一定是了。” 李澈是个懂得收敛的人,说起话来也随性自在,没什么架子。 如果说江成璟像风,没有中心,只认方向,呼啸而来肆意而去。李澈就像水,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。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,海云舒这才松了口气。 探手探脚地从柱子后面出来。 一件一件捡起地上的衣裳,再一件一件地穿好。 平复了起伏的心情,她才又回到了宫宴上,浑身如散架一般的酸痛难忍。 这里依旧是美酒珍馐,纸醉金迷,并没因为某个人的喜怒就黯淡失色。 一场宫宴,直到夜半三更才繁华落幕。 海云舒这种身份,只能等众人都散场了才离开。 宫女引路:“侯爵夫人,你这边走。” 海云舒指着另一边的人:“我见静王妃和其他的官眷是在庸和门出去的。” 宫女笑:“夫人别管她们,跟我走就是了。” 一路引她到宫外。 月色下,立着一黑鬃嘶风马。 海云舒心有余悸:“这是……” 马上的人神色漠然,眉宇微簇。 江成璟不知何时换了套暗纹墨色的衣裳,人模狗样。月黑风高下,像是嵌进夜幕里的一道剪影。 他伸出手:“上来。” “干什么?” 她是没想到江成璟会来。 他再示意:“赶紧的。” 海云舒搭上手,暖和的温度从掌心传来,一个力道将她轻松地拉上马。 后背贴在他厚实的胸口,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意。 “你喝酒了?” “喝了点,浇浇火。” “……” 这不好吧,他可是沾酒就要晕的。 “我还是下去吧。” 他一把将她箍在怀里:“别动,坐稳了。” “要去哪?” 他一拉缰绳:“送你回家。” 夜色中的京都城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,只有他们的马蹄声踏破了这份安静。马儿的鬃毛在风里飘动,她紧紧握住马鞍,感受它强壮的身体在奔跑、起伏。 海云舒想起,自己第一次骑马就是江成璟教的。 儿时她只会闷着头在书房里读书写字,遇到些应酬,官眷贵族家的小姐总嘲笑她迂腐,不会插画、不会打马球。 小时候的承受能力很弱,被说得多了,就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。 被江成璟发现后,就拉着她去练骑马。 他可不是个宽厚的老师。脚插进马镫里,双腿夹住鞍子,右手拿鞭,左手拽进缰绳。 教什么、说什么都是凶巴巴的。 海云舒可是记得很清楚,她第一天学骑马就从马上摔下来八回,身体都快散架了,结果第二天一早,江成璟又拉着她去骑。 还教育她:“你晚学会一日,就被她们多笑话一日,你是要继续学,还是要做笑话?” “这还有得选吗?”谁会愿意做笑话。 海云舒想不通,明明都是半大的孩子,怎么江成璟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。 第144章 老天爷不管的事,我管 没有谁生来就是一帆风顺,可你从他脸上看不到一点儿慌乱和无所适从,永远的目标明确,永远可怕的执行力。 就像是庙里的菩萨,越是不苟言笑,越叫人敬畏,反倒把你高高地供奉起来。 马儿慢慢放慢了速度。 他亲自送她,也是怕她再出什么意外。 江成璟说:“你以后做事多个心眼儿行不行?” 海云舒嘟囔:“我心眼多着呢……” “你那叫心眼儿?叫石头窟窿差不多。” 他这是拐着弯骂她铁石心肠啊。 “我如果有你那七窍玲珑心,十八个弯弯绕,我就当摄政王了。” “把你拐走的高老四,我已经叫人杀了。以后,别不分好坏的随便跟人走。” “那他说出幕后指使了吗?” “还用他说?” 江成璟不需要太多时间,就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。 明日海云舒就要上公堂作证,这个节骨眼儿上,是谁干的大家心知肚明。 海云舒脱口而出:“今天还好那位西夏的七皇子帮忙圆谎,不然,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瞒过去。” “你很领他的情啊。” “我俩素不相识,他这么仗义直言,于情于理,我也应该感激不是?” “素不相识?不是已经躺在一张床上了吗?” “呃……这你都知道了?” 难怪刚才一提到李澈的名字,他就要吃人似得。 “你以为瞒的过?” 海云舒当然知道什么都瞒不过,也没打算瞒:“我说我是被陷害的,你信吗?” 江成璟半微半醺,低沉了声音:“我若不信,你还能有命出宫?” 他这人最大的好处,就是聪明。 跟聪明人说话,最省心省力。 骏马的颠簸,侧耳的风呼啸吹过。 海云舒眼瞅着不对劲:“唉?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?这也不是回侯府的路啊。” 江成璟的声音冷极了:“我说的是回我家。” * 是夜,阴雨连绵。 他将她滚在床上,意犹未尽。 不知为何,他总是贪恋她身上的味道,仿佛吸上一口,就能心旷神怡。 海云舒是无心无力再与他缠绵,直嚷着骨头疼,要歇歇。 江成璟嘴上说今晚放她一马,手却不安分地伸进内衫:“饶是下次再这样闯祸,定狠狠的教训你。” 她被他撩的腿软,忙摁着他的手:“好了,别闹我了。” 他触到一汪春水,故意:“明明很想我。” 海云舒脸粉成桃子,扭过身:“我不跟你说了。” 他又把她翻过来,搂在怀里,醉醺醺的:“生气了?” “不敢。” “你还有不敢的事?” “多着呢。” 她不似他。 天大的事摆在面前,也当玩笑视之。 他收敛些,拍拍自己胳膊:“你若困了,就倚着我睡。” “睡不着。” “为什么?” 她提及夜不能寐的缘由:“明天鲁家的案子就要御审了。我怕……” 因事关重大,三堂会审放在了乾元殿上。 皇帝临训,两宫太后垂帘,百官当朝。 江成璟沉得住气:“接你来,就是要你吃好饭,睡好觉,其余的别想太多。” 他整日操心军政国事,或许这案子对他来说,本就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。 海云舒:“会死人吗?” 她这话问的孩子气。 这案子表面是鲁若沁自杀,实际上是各方势力暗潮汹涌,凡事牵扯到朝野纷争,不争出个谁高谁低,你死我活,哪能罢休? 江成璟:“不见血的厮杀,有时比死人更残酷。怎么?同情心泛滥了?” 海云舒知道他一向筹谋得当,既然出手就是十拿九稳。 “我是怕万一……我怎么样都没关系,只是怕琮儿……” 祸及家人,是她最大的顾虑。 “没有万一。” 窗外的雨淅沥沥下着,像是天漏了。 无数细小的银针轻轻刺打在叶子上、水面上,到处弥漫着泥土和湿气的味道,让人感到压抑。 海云舒问:“你说,雨会停吗?” “这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。” “是啊,等老天爷不伤心了,不掉泪了,雨才会停。” “老天爷有什么可伤心的?” “老天爷飘在云里,把人踩在脚下,他才不管穷人伤不伤心,更不会管我这样的庶民伤不伤心。” 江成璟枕着胳膊,雨打芭蕉声落在耳畔:“老天爷不管的事,我管。” 他告诉她一个真理:“海云舒,没底气的善良就是软弱。” “我能有什么底气?” “我就是你的底气。” 江成璟的声音像是天空飘下的雨滴,洋洋洒洒,落在她心坎儿上:“你只需要站在那儿,站在我身后,就可以了。 “登闻鼓我替你敲,冤我替你申,若有骂名,我也一概替你担着,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。” 她何德何能,承他这么大的恩情? “江成璟,你对我太好了,好到我不知该如何回报。” 他干脆得很:“不知何为,就以身相许吧。” “嗯?” 她难道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吗? 哦不,这是以身,不是相许。 夜色愈发浓重,江成璟抵着她发烫的额头,将她抱得更紧:“云舒,休了他。” 不言而喻。 她静静地看着江成璟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,颤抖着,冲动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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