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捻起她的下巴,啧啧叹道:“这么标志的美人儿,他竟看都不看一眼?” “主人……” 因是用力,李澈胳膊上的伤口崩裂,一滴血顺着臂肘蜿蜒流向手背、指尖。 凌霜将他带血的指腹含在嘴里。 血腥、苦涩。 卑微至极,在奢望他的谅解。 李澈:“给你十天,事情若还办不成,你自己知道怎么办。” 凌霜如获大赦:“谢主人不杀之恩!” 他将一粒黑色药丸赏给她:“吃了吧,不然留了疤,岂不可惜了这么好的皮相。” 凌霜接过,放在嘴里。 这是西夏王室祖传的极仙丸,可使腐肉生肌,青春永驻。 凌霜还有一丝顾虑,低眉请示道:“主人,那这个海云舒……” 李澈思量片刻:“别伤了她。” “她横在中间,确实碍事。” 他笃定:“不为我所有,但为我所用。” “属下明白。” * 深秋,凉意渐起。 天阴起来仿佛抹掉了天空的色彩,一切都变得苍白而单调。 这几天海云舒都没在见到江成璟,只有少青偶尔过来传几句话。 听说,鲁国公倒台后,小太后称病,一连几日没有垂帘听政,其余三个辅政大臣也识趣的站队,唯摄政王马首是瞻。 江成璟仅用小小的命案,就麻利地收拾了政敌,有理有据,干净利索,让人挑不出错。 朝野上下,把这细小的波浪淹没在平静的湖面之下。 还有件趣事。 这几日也是传得沸沸扬扬。 说是有个姓姜的言官,本是鲁国公的家臣,可为了自保,卖主求荣,交出了鲁家不少罪证。 还想借机拍江成璟的马屁。 伙同几位急于表现的官员,绞尽脑汁想了个“皇舅父摄政王”的名号,开天辟地以来,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封号。 海云舒问少青:“真有这么回事?” 少青答:“是,他们想巴结王爷,说什么‘皇舅父摄政王’更尊贵体面,听起来也跟皇上更亲近。” 这帮走狗,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 “他答应了?” 少青摇头:“王爷如果答应,岂不是认了自己和西太后的瓜葛。王爷直接一人赏了他们二十大板,轰出宫去,革职查办了。” 当今的摄政王和西太后是表兄妹,两人在前朝和后宫把持着大魏的江山。 百姓眼里,江成璟靠得是裙带关系,从一介儒生,站到现在炙手可热的位置,可谓平步青云。 很多学子儒生、文官清流不愿承认别人的智慧和能力,因此才会找原因,为自己的郁郁不得志找借口。譬如运气,譬如这种裙带关系。 你有的,我没有。不是我不行,而是你太过钻营。 殊不知,江成璟纵横权利场多年,始终屹立不倒,靠得是脑子和手段。 他的杀伐果决让人敬畏,冷血无情让人胆寒,官场、战场也是无人能敌的存在。 不是他攀附西太后,而是西太后更依赖他。 鲁国公案一结束,江成璟似乎闲了下来,隔三差五地约海云舒出去闲逛、吃饭。 如今,海云舒算是与程家形同陌路了,各走各的路,各过各的桥,她出入侯府,再不用去跟寿宁堂报备,只要开心,随时走人。 程子枫接受不了。 诚然他知道海云舒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,可依然不能接受,她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自己带帽子。 外面风言风语多时,他那些狐朋狗友约他喝酒消遣,他都躲着不敢见,生怕别人瞧他笑话,整日难受的要死。 海云舒还是我行我素,她越是心不在焉,程子枫越来气。 可关雎阁外有侍卫把守,他不敢造次,有贼心也没贼胆,只能闷在屋子里,摔杯子砸瓶子,搅得一家不得安宁。 海云舒现在是无罪被放,程家再没有掣肘的理由去抢孩子。 程子枫大吵大闹的事传到老太太耳朵里,彼时,她正在家祠上香。 三炷香,一根,一根插在炉鼎中。 老夫人声音回荡着阴冷的祠堂:“听说,咱们大娘子已经囫囵个地回来了?” 第149章 摄政王逼他和离 秦嬷嬷扶她跪在蒲团上,拿绢子擦掉她手上落着的香灰:“是真的,圣旨已经下了,鲁家一门,秋后问斩。” 老夫人双手合十,盘着佛珠:“鲁国公三朝元老,亲自拎刀都杀不动她啊?” 院子里的雨越下越大,沿着屋檐噼里啪啦地打在石板路上,汇成小溪,流向院子的一角,泛气水汽,又平了一丝阴霾。 “她惯会巴结,爬到了那大奸臣的床上,两人一唱一和,西太后都管不了,谁还敢说什么?只是,苦了咱们枫哥儿,都被人议论成什么了。” “子枫他又闹了?” 秦嬷嬷担忧:“闹了,连吵带骂的。这几天不吃不喝,奴婢瞧着人都瘦了三圈。” “没出息!什么光彩的事吗?还大声嚷嚷。不就是个女人吗?死了没了,再娶一个不就得了?也犯得上为这贱货大动肝火?” “老太太,不怪侯爷难受。府里都在传,说摄政王逼他和离呢,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,被人欺负到头上,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啊。” “胡说八道,哪有的事儿?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,怎么也跟着一帮腌臢帮闲的嚼舌头,嘴跟棉裤腰子一样松。” “老太太骂的对,是奴婢失言了。” 程老夫人闭目拜一拜先祖牌位:“一个商籍贱女,脸上糊了层花泥,就以为自己是仙女菩萨,吃起皇家的香火了?” 她望向窗外的阴雨连绵:“走着瞧吧,天已经阴了,等哪回雨下得比今天还大,比今天还久,把她的庙浇塌了,她也就成一滩泥水了。” 秦嬷嬷忧心:“可是老太太,什么时候才能下大雨啊,咱们侯府快要旱死了。”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,摄政王和程侯夫人的私密情事早就闹得满城风雨。 风流韵事,本就传得飞速。 更何况还是位极人臣的摄政王和已婚已嫁的侯爵夫人。 没事都能煽风点出火儿,这下有了暧昧的火星子,各个都急着舞起芭蕉扇,想煽出一场天雷地火。 秦嬷嬷心疼:“咱们枫哥儿命苦,到了议亲的年纪,家里落败了,只能叫他娶一个商贾之女。 “别人都是高门贵女的往家里领,只有他必须将就。那时候他走到哪儿,都有人笑他贪钱,他心里憋屈啊。” 老夫人闭目,亲儿子受得这些委屈,她如何不知? 海云舒现在是春风得意了。 她就没想过,她丈夫的脸往哪搁? 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也就算了,一想到海云舒只是个商贾人家的女儿,拿钱砸进的侯府。就这她还不安分守己,反而兴风作浪。 体体面面的官眷,竟然去跟权臣做姘头,丢祖宗的脸。 程家怎能善罢甘休? 秦嬷嬷抱怨:“这么多年,她这大娘子当的够体面了。里里外外一肩挑,谁不敬着她,什么事不由她说了算?这样都不行,她还想要什么?!” 还想怎样? 老夫人冷冷笑道:“她是想慢火把咱们给炖了。” 从大房何氏,到三郎四郎,到白小娘……再到如今的程子枫…… “我若再不出手,就得让这儿媳妇给扒皮抽筋,一刀两断了。” 老夫人指尖力道一深,佛珠断裂,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满地。 烛火晃动,祖宗牌位面前,她也毫不避讳。 “老太太可是有计策了?” “瞧着吧,咱们这位海大娘子心肝儿宝贝多着呢,大的小的,家里的、外面的,她是左也想要,右也想好。可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? “秦嬷嬷,不如咱们就给她个机会,让她好好选选吧。” 秦嬷嬷:“老太太的意思是……” “她不是逼着侯爷休妻吗?你告诉她,这事儿,我这个当娘的,准了。” “老太太,这万万使不得啊!舍了大娘子一个不怕,可咱们程家是几代侯爷攒下的家业,不能为了堵一时之气断送了啊。” 累世家业到了程子枫手里,算是败个精光。 要再没了大娘子的嫁妆做支撑,覆巢之下焉有完卵? 秦嬷嬷:“大娘子也太自私了!世子还那么小,她怎么忍心去偷人呢!好好的家都让她给拆散了,这不是让世子蒙羞吗?” “羞?她若知道羞字怎么写,就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。” “太夫人慎重啊,她现在的狗脾气,可不是走了还能回头的主儿啊。” 老夫人笑得阴险:“她想去哪去哪,没人稀罕她。但孩子必须留下!” 秦嬷嬷瞬间明白:“老太太是想用世子牵制她?” “要么她把嫁妆带走,孩子就留在程家,她这辈子别想见一眼。要么她留下万贯嫁妆,孩子我让她带走。你猜她会怎么选?” 是条妙计。 秦嬷嬷说出担忧:“那她要是真拿着钱,拍拍屁股走了呢?” “你太不了解当娘的心了,只要咱们拿捏了琮哥儿这孩子,别说是之前的嫁妆,我就是让她再添上一份,她也愿意!” “老太太英明。” “海云舒,我就叫你尝尝百爪挠心的滋味。” * 临近中秋。 江成璟说城西开了家点心铺子,师傅是从扬州刚到京城来,祖上三代都在宫里的御膳房待过,做得薄皮藕粉水晶月饼,堪称一绝。 “我以为你每天只操心军国大事,没想到还有闲心研究这茶水点心。” “是为了你才有这闲心。” 海云舒心里一暖。 她记得江成璟从不爱吃这些甜点。 小时候过中秋,母亲领着她去江家串门,带了月饼什锦盒子,招呼孩子们出来吃时,别人都是争先恐后地要尝个新鲜,只有他,从不上前凑热闹,就知道窝在书房看书。 母亲便说,江家小二郎是个识大礼,懂节制的,不跟别的孩子一样爱凑热闹,只瞧眼前的甜头。 将来必定大有出息。 这才有了后面和江、海两家定亲的事。 第150章 送豪宅 江成璟说得不错,这家点心铺子的月饼是精致。 “我瞧排了这么长的队,咱们还是换一家吃吧。” 江成璟把她拎回来:“老实待着,我已经让店家做好了。” 连吃个月饼也要使用特权啊。 月饼的外皮是藕粉团糯的,层层叠叠,色泽金黄,莲花模子压出形状,小巧精致,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。 海云舒问:“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吃月饼了?” “我不喜欢。”他将面前的两块绿豆莲蓉的推给她:“你喜欢就行,尝尝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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