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也没多想。 夕阳当照,笑竹进春景堂将双扇门合上,双手在腹前不知所措,她在陆绮凝跟前,小声嘀咕:“郡主,太子殿下,?” 笑竹甚至不大敢明说,刚晴云告诉她的事,毕竟太子殿下看起来不像。 陆绮凝疑惑:“笑竹你怎么只说一半?”她不知笑竹何为,是以话声平常,远在净室沐浴的南珵能隐约听个大概。 笑竹俯在陆绮凝耳畔,“刚晴云传话,说郡主您亲让她去买小画,还让她请我来,是太子殿下那什么,隐疾。” 隐疾?陆绮凝云里雾里的,她何时言语南珵有隐疾,不过她声音小了很多,“他没有隐疾。”她回得坚定。 笑竹满脸不可思议,甚至很惊讶,“这不行,郡主您不是说怕来年回北冥顾不上孩子吗?万一?”笑竹平静言语。 这下换陆绮凝惊讶,不是,这和孩子何关,她都有点看不懂笑竹在说些什么,“什么?” 笑竹将晴云叮嘱她的话,原原本本跟陆绮凝陈述一遍,甚至把隐疾说的更让陆绮凝听得懂些。 陆绮凝云开见明月,她买小画是她好奇,仅此而已,“太子挺有分寸的。” 她心中恍惚了下,她虽确实只是好奇小画,但她的好奇心还不是因着南珵起的。 不会的,陆绮凝坚定不移,心中思忖:南珵一定有分寸。 “郡主呢。”笑竹默默问道。 笑竹也是跟着自家郡主陪嫁到太子府上的,对太子了解可没多少,但她了解自家郡主脾性,骨子里自小便不服输,这事儿她道不出所以然。 陆绮凝朝笑竹投了眼神过来,这她没想过,她态度恳切:“有什么两全之法吗?” “什么两全之法?”一道温润慵懒男声从内室传出,陆绮凝扭头一看,南珵沐浴完穿戴整齐的朝她走来。 吓了陆绮凝一大跳,她随口道:“噢,就是都好。” 两全之’法不就是都好嘛。 笑竹在一旁默不作声,她刚甚至刚想言,若太子殿下能一直清醒着,也倒不是没有两全之法。 南珵摆手示意笑竹出去,他不想他和陆书予仅有的二人闲暇时,还要旁人在。 不过当他坐在外室的圈椅上时,目光却落在一个折子上,他随手一翻,嘴角笑容明显僵硬一瞬。 ‘南祈三十四年,冬月一十五日晴,太子同太子妃俏言互诉,其太子殿下顾有月女娇容,惹其不快,特记来哉’。 陆绮凝手中捻着的茶盏中的茶水明显晃了晃,心虚了下,“谁让你那时非来春景堂睡。” 这折子一开始就写着她和南珵刚下江南没多久,她说的那句话,也怨不了旁人。 南珵不慌不忙地将折子折好,放回原位,他反倒会觉这折子放在这么显眼位置,这姑娘定时不时翻看,第一折 便是他和陆书予的日常,岂不妙哉。 他佯装叹了口气,“诶~。”手中端着刚笑竹出去时,给他倒好的茶水,“那还是记着好。” 事多压肩头,很多趣事会随之被淡忘身后,唯有下笔可长记。 * 正月二十,正是城中各大书院重新授学的日子。 午时一刻,湖心书院的学生早早用膳休憩,唯一旁的小院中隐约两位女子坐在凉亭中交谈一二。 陆绮凝容色略显忧思,“沈翎是十年前冬月初二出的家,这人和爹娘是冬月初一消失不见的,他爹娘居然没在寺庙。”实乃怪哉。 她左思右想都未曾想到会得知这般快语。 姚钦难以理解,天下哪有爹娘狠心送儿子进寺庙带发修行,撒手不管的,“殿下,我问过寺庙住持,说当时是在乱葬岗边上的林子里看到不满十岁的沈翎,住持言语中也是可惜,不知为何抛弃孩子。” 陆绮凝一听这住持,心中不安涌起,她之前就问过住持一些事,她总觉着住持跟杀害徐鸿越的主谋之间,有着某种联系,不然住持之前为何在她最想知晓那古琴渊源时,住持赶巧告知她。 那可是寺庙,百姓最愿敬重之地。 “昭兰寺住持去乱葬岗给死去的怨魂超度亡灵?”陆绮凝懒散倚着美人椅的身子,坐了起来。 姚钦道:“是的。” 果然是这样,刚若不是姚钦提点,陆绮凝还真想不到这茬,城中百姓司空见惯的,皆会以为是寺庙积福积德,并不会成为饭后闲谈的。 陆绮凝不解:“寺庙住持去乱葬岗给亡灵超度乃积福,去林中做甚?” 这正是姚钦也不解之处,她没去过乱葬岗,不知林子离乱葬岗多远距离,若离得近,眼观孩童流落林中,倒是正常;若远呢。 “之前你和华家独女华筠攀谈有查出什么吗?”陆绮凝一直以来对华家不甚了解,这事她和南珵不好出面,只好派了姚钦扮做行商女子,接近华筠。 华筠是华家独女,和文家令青乃阁中好友,二人时常一同吟诗赋词的,还一同在三年前的万民请愿折子上写下名讳。 华家和文家都是江南城富贵人家,家中子女互相欣赏,实乃常事,城中百姓随处一打听便知,而万民请愿折子前头几页,除了打头的江大善人外,几乎是整座江南城的正直花样的男女,越往后才是普通百姓。 “这些日子,我与华筠攀谈,此人看似跟谁都熟络,实则防人心甚重。”姚钦实言,“不过可以确认,华筠此人心气颇高,压根看不上跟华家同地位的人家。” 城中比华家地位更高些的不就江家、燕家两家吗?文家如今倒下,城中也只剩下三家独大了。 那燕牧风随行所带的侍从里,如若不是有内奸,会不会是船只有问题。 华家比燕家差在没有出海经验,燕家随侍皆是忠心护主的,才不会因着华家抛来更高的报酬离开燕家;比江家差在人心不向之。 “若姚钦你是华家家主华筠,你会选择先绊倒江家还是燕家?”陆绮凝询问。 华筠年龄比她大不了几岁,稳坐家主之位,绝非个怯懦的,凡官商家相似之地便是养出的子女都不会怯懦;南辕北辙时,官家子女耳濡目染并不会拿人性命当血路,但商家子女却不然,凡利己之势,势必会有暗中争夺。 “燕家没有江家得民意,船只若无水,如何行之,华家名声好虽好,却是铺子作风正,并非华家好;江家和铺子名声二者兼存之,若是我必会先选燕家。” 陆绮凝欣赏地看着姚钦,姚钦所言便是她心所思,“我去趟湖心亭。” * 南珵一早跟陆绮凝一同到湖心亭这里,二人分道扬镳,一个去湖心书院,一个去湖心亭查案。 燕家在燕牧风下葬后,才报的案,南珵理解燕牧风爹娘是想先让儿子安心下葬。 燕牧风和随从溺水而亡,不单单是燕家,还有很多寻常百姓家的男丁离去。 他特意问过燕牧风爹娘,这些人是否水性了得,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。 会水性,还被淹死,令人难以捉摸,南珵坐在院中杨献舒服过的摇椅上沉思。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,陆绮凝出现在湖心亭院落。 日头向树梢西侧倾斜,钩织着摇曳光晕,无数已冒嫩芽的树叶落在南珵淡绿的圆领袍上,浅浅跳跃在他衣衫那几朵淡白的梨花上。 陆绮凝脚步轻巧,她来时,南珵正拿着物件将他自己眼前遮盖着小憩,并没听到她来。 她算着这会离学生下午授课不到半烛香之间,便轻手轻脚的进正堂,提了纸笔给人写下来,写好将纸叠成四四方方的小方块,防止万一有个风什么的,再给吹跑了。 她随后将小方块轻轻放在南珵手边,转身离开。 待南珵睡醒,隔壁湖心书院学生已经在对着他那副江南画鉴赏起来,他稍微一动,便感觉有个东西落在他手心里。 杨献今日跟他告了假,是以不可能是杨献计策,此人虽家中一事明朗,但依旧不得不防。 那便只有陆书予来给他送字条了。 ---- 祝大家除夕夜愉快~
第55章 酒酽春浓10 === 轻如棉的云被微风顺着遮住光晕,原本还些许刺眼的光照舒缓不少,南珵坐起身子,将字条打开来看。 “从华家着手。” 莫不是已经有了眉目,南珵在心中嘀咕。 这时,后头学生嬉笑声络绎不绝,之前湖心书院就和湖心亭隔着一堵墙,后来学生多了起来,宽敞的书院便建在湖心亭后头的林子里。 南珵让墨白去打听一下华家情况,他自己提步去了书院。 书院建在林中一片空地上,简简单单一间容纳几百人的雅舍,湖心书院不似旁的书院,有那么多老师可教,索性就都一同授学。 “陋室。”是陆绮凝亲给雅舍取的名字,陋室不简,潺流声声,春色入帘,情操意浓,学生谈笑风生,赏画畅心,快哉快哉。 刚学生秦蓁言之一语,“城中景,境中城,我们皆是镜中人。”其他学生赞赏笑语。 陆绮凝同柳萧并坐,二人同时轻笑,学生能有这番见解,乃幸事。 “檀夫子,边寒恪是还未来吗。”柳萧目光盯着一个空闲书案,那个位置。 柳萧不大记得那个位子是谁,她怀孕后尽量让自己不去过多操劳。 陆绮凝早上过来时,就看到边寒恪位子是空的,闲暇时还有学生来问过她,同窗怎么还没来,她亦不知。 “许是路上耽搁了。”陆绮凝道。 柳萧将油纸包裹着的蜜饯铺开,放在她和陆绮凝中间蒲团上,她怀孕好这口,“对了,燕家不就在水上出的事吗?”这事她有所耳闻的,事态如何,她便不知了。 陆绮凝恍然大悟,她对燕家一事了解也仅限于南珵告知她的,她跟南珵二人商量过,她追查沈翎一事,南珵查燕牧风去世一事。 她神色微妙一瞬,燕家船只沉河,所打捞上的尸身没有受伤痕迹,况且燕家出海这么些年都没出过差错,自然不是水寇作乱,边寒恪走水路过来不会有问题。 那就是被边岸国琐事缠身,抽身不开。 南珵在不远处林中倚着竹子树,陋室周遭席帘拂动,里头的人若隐若现,像埋在青草下的珠子,需耐心找寻。 深幽竹林,清泉石上落,静心自当时。 南珵心中不静的心逐渐平息下来,他心不静是虽明白商人逐利不择手段,但非要以人命为代价吗? 他心平静,是因看着学生谈笑风生;看着陆书予与人交耳,置身林中,鸟声响彻,好一个隐世避事。 酉时,金乌赤,西山近,书院中只剩陆绮凝和婢女晴云在内,南珵步履姗姗。 陆绮凝也不知自己为何还未走,她光顾着跟柳萧互诉,并未发觉不远处林子中立着个人,直到人进来她才后知后觉。 南珵俯下身子拉过她手,温声道:“我们回家。” *
言情小说网:www.bgnovel.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!记得收藏并分享哦!
71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