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黑衣人将马车头包围住,一人上前用刀挑开了车帘,可却见里头空无一人,再细看一眼,车底板被掀开了,露出一个黑洞。 几名黑衣人迅速往马车后的方向看去,果然看到了珍娘疯狂逃跑的身影,几人也不说话,立时分散开追击,瞧得出是很专业的杀手。 很快,黑衣人施展轻功很容易就追上珍娘,将她团团围困住。 珍娘喘着粗气问道:“你们是何人?为何要杀我?” 黑衣刺客并不多说,几人举刀上前,眼看刀尖就要落下,珍娘却忽然问道:“是范大人派你们来杀我的?是不是他?”若真是这样,黄松一定是暴露了。 就在刺客愣住的档口,不知从何处砸来一只灯笼,珍娘趁机跑开,看到斜角的屋檐上立着一女子,身着鲜艳的淡紫色,衣炔飘飘,她双手叉腰道:“几个大男人欺负一名姑娘,也不害臊?” 是谢家娘子?珍娘朝她摇摇头,让她快点逃。 方宁从屋檐飞了下来,将珍娘护在自己的身后,边警惕着面前的刺客,侧头边问道:“珍娘,你怎么会惹了这帮人?” “你快逃吧,别管我。”珍娘拉着她的手腕,是真心不希望她也跟着出事。 方宁摇了摇头道:“放心,我不会让你出事的。” 刺客开始进攻,瞧准了方宁要保护珍娘,故意刀刀往珍娘的方向劈,令她分散了注意,没看到一侧的攻击,刀尖砍伤了她的手臂,她带着珍娘迅速往后撤退。 “你怎么样?” “一点小伤,没事。” 虽然听她这么说,珍娘还是不放心,可转念一想却仿佛窥探到了一丝不妥,这谢家小娘子怎么有一身武艺的?她说她是和谢公子私奔来的宜兴县,两人青梅竹马……珍娘开始回想和她相遇的种种。 可眼前的危机还没解决,珍娘知道这些杀人是冲着自己来的,不愿拖累她,于是一把将她推走,“你快走,不用管我。”说完,自己往后边跑开了。 两名黑衣人见机施展轻松,飞身闯出方宁的阻拦,一人快步追击拦到珍娘面前。可方宁被另外几名黑衣人拦着,没法立时过去相救。 珍娘不知和黑衣刺客说了什么,两人举刀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,就在那时,黑夜中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飞来,快如流星,剑光闪过之处,那两名黑衣人倒地。待他落定,手里哪还有剑?只一身白衣,被月色笼罩着。 方宁也突破了黑衣刺客的包围,朝谢佑灵跑去。两人在月色下相遇,想要的动作却戛然而止,一切都掩映在眸中,谢佑灵看着她,轻轻拉过她的双手,然后微微用力,就将她揽到怀中,贪婪地感受着她的体温。 “我话还没说完,你这么着急跑什么?”谢佑灵口吻温柔。 适才谢佑灵刚说到黄松可能会派人杀了珍娘,杀了黄松的羁绊,好让他彻底成为自己的工具。方宁知道珍娘独自回善卷,怕她会出事才会急匆匆赶出来。 “我怕我来晚了,珍娘会出事。” 谢佑灵松开了她,到底此刻不是诉柔肠衷情的时候,捏着她的手心说:“幸亏我跟来了,以后啊,要听我的话。” 方宁微微一怔,心里却是暖暖的,应了一声“好”。 珍娘看懂了他们的举动,慢慢走了过来,看着方宁问道: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什么身份?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?” 原本方宁和谢佑灵的计划并不是这样,先用当年的案子吓唬珍娘,再让何季拖着黄松,总有让珍娘说出当年案情的办法,却没想到范西楮准备杀人灭口。 没了珍娘这个“死而复生”的人,当年的案子就是一个死案,黄松的把柄就不会被谢佑灵抓住,也就牵扯不出范西楮什么事儿了。 偏偏这事碰到一起,方宁他们也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身份,但眼下这个时候,珍娘除了相信他们,再无别的办法。 三人来到一处客栈,落座后方宁开口道:“他便是宜兴县新来的县令,谢大人。” “原来如此。”珍娘便懂了,看来他们已经查到黄松头上,刻意接近自己,说不定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,可目下黄松到底在哪里? “黄松呢?我要见到他的人。”珍娘只道。 谢佑灵朝方宁看了一眼,两人之前的想法一致,珍娘不是个愚笨的人,若没有见到黄松,想必什么都不会开口。 方宁道:“今夜县衙有事发生,想必你也知道。”看了看珍娘的神色又道:“范西楮刺杀你没有成功,这件事情势必会激怒黄松,或许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呢,就是黄松了。” “那你们要什么?”珍娘问着。 谢佑灵道:“黄松手里捏着范西楮的罪证,是什么?” “这你问他不是更快一点吗?”珍娘嘲讽了一声。 方宁看着她道:“不,那个罪证他交给了你,也只有你知道藏在什么地方。”看到珍娘眸中微露的震惊,她又道:“你适才和黑衣人说话,便是这个吧,所以他们没再对你下杀手,回去复命了。黄松这么做的目的,也是为了保护你。” “因为只要你一死,范西楮就会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,那帮黑衣人不敢做主。” “我要见黄松。”珍娘还是那句话。 谢佑灵一抬头,“好,就让你们见。”话音刚落,边上的屏风便落了下来,屏风后的桌旁坐着三人,分别是何季、吕逸风和烂醉的黄松。 “你们……”珍娘站了起来,有些迟疑和不解。这时,吕逸风和何季往黄松脑袋上倒水,把人给弄醒了。 方宁耐心和她解释道:“灌醉黄松的目的很简单,只是想让你找不到他。”或许从头,方宁接近她的目的不简单,但相处过程是真心的,这一点珍娘也能感受到。 “而至于你,你的身份到底是小梅还是杜府的姨娘,还是珍娘,我们都不会在意。” 黄松悠悠转醒,看着一屋子的人先是一愣,猛地又握拳,不知憋着什么。谢佑灵看向他:“别急,你娘子刚刚死里逃生,且听我们说完。” “我们不会用杜府的案子来威胁你,事实上,只要犯过罪的人,因果报应,迟早会到自己的身上,怎么躲都躲不掉。”方宁看着珍娘:“你是信佛的,我知道你明白。” “你为了逃离杜府,制造了一场火灾假死,可为了圆你的假死,害死了杜府的管家,还有仵作,和仵作的情妇。这些,光是黄松一个人肯定完不成,当年还是狱卒小吏的范西楮恐怕帮了大忙。” 之后,黄松就和范西楮捆绑在一起,成了他的得力手下。 “可如今,他要杀人灭口,你们该当如何?”谢佑灵接着说。 黄松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,有些话只能两夫妻私下说的,方宁等人退了出去,让他们俩好生商量着。其实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,黄松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好的,他希望扛下一切,让珍娘好好的,而他若是供出范大人,戴罪立功,兴许还能活着见到她。 当年杜府的火灾,本以为只是一件小案子,可谁知道被那管家发现,只好下手杀了他,而仵作又查出死因有疑,当时黄松许以金银美色,可仵作不同意串供,因此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案子。 一整夜过去,天边蒙蒙,曙光乍现,是天亮了。 珍娘和黄松出了屋子,方宁他们早已在此等候。珍娘过去,先是递给方宁一张纸,然后说道:“我和松哥造的孽,我们一起承担,我们和你们回衙门。” “好。”方宁将纸条偷偷收了起来,一行人出了客栈。 可还没离开多久,来了另一波衙役拦住了方宁和谢佑灵等人,范西楮着一身官服,走到最前面,当着谢大人的面,丝毫不客气道,“抓人。” 几名衙役上前就要动黄松,谢佑灵拦在前面,问道:“范大人是何意?” 范西楮哼了一声,看着黄松道:“此人罪大恶极。大人呐,你可记得不久前佃户闹事的那片官田?那官田被淹,早就不能农耕,可他隐瞒此事,还上禀说要增加租额,害得佃户闹腾了不久,民不聊生啊。” “此事我已经禀给了常州知府,知府大人下了海捕文书,命我将他捉拿!” 看来这范西楮昨夜知道刺杀无望,自己手里的把柄还在黄松和珍娘手里,又不敢轻举妄动,只好想到这个法子,先将两人控制住。 可谢佑灵会如他愿吗?
第35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今夜,多少人无眠,黄松和珍娘的屋子灯火闪动,两道身影时而相拥时而言说,是事关生死的决定,如何都无法轻易马虎得。 方宁收回视线,见到谢佑灵坐到面前,轻轻将她的手臂摆正,拿剪刀小心地剪破她的衣袖,有血黏答答地沾染在袖子和肌肤上。她笑着接受他的动作。 “你觉得黄松和珍娘会怎么打算呢?”方宁单手托腮,边看着他的动作,心头暖暖得。 谢佑灵将药粉小心地涂抹在她手臂的伤口处,用布带轻轻地缠上,最后打了一个结。他一边忙着上药,一边回她的话:“对他们最好的打算就是,逃走,逃到天涯海角。” 方宁疑惑了,朝他肩膀戳了一下,眉眼一转道:“我认真问你呢。” “诚然,他们插翅难飞,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。”谢佑灵又将巾怕放进水中浸湿,将她胳膊上的血渍一点点擦拭干净,边道:“范西楮刺杀珍娘,若是杀了,也就一了百了,可眼下人没杀成,还和黄松撕破了脸。” “两人之间长期稔恶藏奸,说到底还是在乎于谁有关键致命的证据。” 方宁点头应道:“黄松到了眼下的境遇,已然是破罐子破摔,紧要的是范西楮,他担心黄松手里的罪证。” “还疼吗?”谢佑灵将她的衣袖捋平,又道:“我已经差人去找倚夏了,让她给你带一套衣装过来。” 方宁嗯了一声,心里头还想着黄松和范西楮的事情,又问道:“黄松和我们待了一整晚,你猜范西楮此刻在想什么,会不会以为黄松已经事无巨细地交代了?那他会做什么打算呢?” 谢佑灵没说话,而是眸色变得深沉,定定地看着她。 烛光映照在两人的面庞中央,有柔光打在方宁的肌肤上,她被谢佑灵的眼神看得害羞了起来,微微垂眸,小声问道:“你,想什么呢?” “我在想,”谢佑灵低了低头,手指缓缓搭在桌面,一点点延伸,覆盖在她的手背上,轻轻一拉,将她的手握在掌心,才问:“在万石村的许愿树下,你许了什么愿望?” “你想知道?”方宁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,面上微红,眸光柔柔地望着他,见他点了点头,唇畔微动。 “八个字。” 她又道:“急更缪政,县治善理。” 谢佑灵心内微动,有千情万感涌上来,望着她仿佛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落难者,呼吸滞住,唯有……他低头,落下嘴唇,执着她的手背。那一吻,快要落在她手背之前,他却是顿住,抬眸看着她,无比认真而虔诚地说道:“如你所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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