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现在只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,不然都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。 “成,那我就收下了。”鹤华瞧着心喜,干脆直接挂上了身,摆摆手就要离去。 “鹤统领!”小太监叫了一声,声音微弱地说道:“奴才是尚衣监的苏禾,您以后有用得着的,一定要吩咐。” 鹤华正眼打量了一下,面前的人比她略矮一些,正常人的身量,一双上挑的单眼皮狐狸眼水润红肿,看起来静养的不错,面色红润。 像只幼狐。 苏禾见她眼不错地盯着瞧,有些不好意思地耸耸鼻子,脸颊间还有些软肉略微鼓起来。 都是小太监,面前这个至多也就十六七的样子,但是瞧着比沈槐安健康多了,不过好歹沈槐安现在跟着她吃饭,长了些肉了。 ……… 沈槐安提着两个食盒匆匆赶来,见院子里没人,怕饭菜拿出来一会就放凉透了,只好坐着等她。 只是每次她不在的时候,这没多大点的地儿却显得格外空旷,明明是她日日安寝的地方,寻不见一丝人气。 他深吸口气,趴在桌上,心中的酸涩搅得他坐立不安,良久,长叹口气,又起来挽了袖子抱起木盆,去院中打了盆水。 他坐不住,想着做点事打发、打发时间也是好的。 路过天竺葵的时候,他停下抚摸了一会儿,掏出怀中的帕子沾了水,细细地抹去上面的浮灰。 他这次屏住气,推开了杂物间的门,杂物间久不见光,早已是荒废了,脏得厉害。 他跨过屋子里横七竖八乱堆着的东西,抬手推开了窗,透过轩窗,灰尘在光影里四下飞舞。 他想横竖都是要找点事做,不如就把这收拾出来。 等房间透气的功夫,鹤华回来了。她见杂物间的门敞着,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,沈槐安侧立在窗边,人身子隐在暗处,罕见的仰着面,闭目任由阳光透过屋外的树叶落在他脸上,看不清神色。 视线流过他饱满的额头,卷翘的睫毛,高挺的鼻梁,微微闭合的薄唇,锐利的下颌线将视线拉回,略过凸起的喉结,修长如玉的脖颈被衣领掩去大半。 目光在衣领口处打转片刻,又滑上去。 他呼吸渐渐有些急促,不自觉地吞咽着,不多时一抹绯红在他脸上晕开,连带着他的眼角眉梢都抹上了春意,睫毛颤抖着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。 真好看,鹤华在心中一叹。 沈槐安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快将袖口捏烂了,原本他还在放空,突然一道炽热的眼神将他钉在原地,他不知道她究竟在看哪儿,但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目光流连在他身上。 憋了半晌,她也不说话,他只好先开口轻声道:“你在看什么?” “你啊。” 这人!这说的叫什么话?没羞没臊的……哪有女子这么盯着人看半晌,还直愣愣的点出来。 转念一想,能看他这么久,那她是不是对他的样子也还算满意? 她夸过他好看的。 思及此处,他强装镇定的转过身来,抿了抿干涩的唇,刚想开口就瞥见她腰上坠着的香囊。 那香囊下的绦穗用的是细丝,风吹拂间摇摇晃晃的荡着,风停后有略微有些细丝吸附在她的衣袍上。 他突然像看见了那不知死活、恬不知耻的东西,招招摇摇的在他面前晃悠,完事了,还故作柔弱地跪坐在她脚边,攀附着她的腰。 沈槐安妒火中烧,还有点他不知觉的委屈,瞪了她一眼,抬腿从她面前侧身出门,将木盆放在井边,整理着自己手上、衣服上沾着的灰尘。 “你怎么了?”鹤华不解的摸摸鼻梁,心中有些发虚。 沈槐安没忍住,用下巴示意她朝自个腰间看去,“你这香囊倒是眼生,打哪儿买的?” 鹤华提起来拨弄了两下,笑道:“这个是别人送的。” “你就这么喜欢他?”沈槐安感觉一股酸味冲上头,他知道这样的质问不合适,但看着她笑着介绍这个破玩意,他就是止不住的冒了酸。 “啊?还行啊,我瞧着怪精致的。” 木头! 沈槐安心中暗骂一句,语气更是不善:“你不知道送香囊什么意思么?” 鹤华一怔,反问道:“不就是图个吉利么?” 沈槐安见她一副不开窍的样子,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,泄了气无奈地说道:“你取下来我瞧瞧。” 鹤华依言,取下来递给他。 待他接过仔细一瞧,顿时冷笑道:“您鹤统领没仔细看看这上面雕的什么东西?” 鹤华皱眉,说道:“你别阴阳怪气的,上面不就是瓜果么?” 沈槐安闻言跟泼了盆冷水似的,他仗着她好说话,这段时间又时不时的一起吃个饭,自以为是的在干什么?质问她? 退一万步,即便是她真和别人有点什么,自己有什么资格质问她。 鹤华见他突然一僵,垂头不再言语,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:“怎么了?我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不妥的。” 沈槐安不敢再做声。 “你怎么了,怎么突然不说话了?” 他本不想再开口,但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耐,只好小声地委屈道:“我怕我一开口又是阴阳怪气。” 鹤华笑道:“是有点。” 见她还笑话自己,沈槐安鼻尖一酸,带着些哭腔地低声道:“那我不说了。” “别呀。”鹤华戳戳他的胳膊,说道:“你说吧,我好奇。” 见人眼眶红红,连忙保证道:“我不这么说你了!我保证。” 又低声嘟囔道:“你们这些小太监怎么都这么爱哭?” 因着院子安静,鹤华离他不远,这声嘟囔被他亲耳听到,他暗骂一声,又不敢直接说出来,气的险些将泪珠子挤出来。 待自己调整好情绪,干巴巴地跟鹤华解释道:“这个雕瓜果的,是送女子的,女子佩戴表示心意相通了。” “啊?” “这个图样,叫瓜熟蒂落。”所以刚刚他冷笑一声,一个小太监给女子送个祈求子嗣的东西,怪道是个没脑子的蠢货。 鹤华呆怔地看着那个香囊,她倒是知道,世人有些闲钱的都会做个香囊挂着,许多手巧的女子也会缝制香囊作为定情之物,除去那些风月之事,香囊也会被作为一种主流赠品,寓意祈求吉祥、驱邪避恶,所以她收到的时候根本没往情爱上想。 “喏,还你。”沈槐安故作镇定地递回去,状似无意地开口道:“你……这谁送的啊。” 鹤华有些恍惚地接过来,“苏禾,之前帮了他个忙。” “那你们……?” 她顿觉这香囊有些烫手,哭笑不得道:“我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讲究,就是瞧着好看。” 沈槐安看她神色不似作假,心底舒坦了些,便轻声道:“那你给我。” “这不好吧?”鹤华有些纠结,一方面她确实觉得有些烫手,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毕竟是人家一番心意。 看出了她的踌躇不决,沈槐安默默在心底白她一眼,没好气地说道:“我不要,我给你挂那杂物间里,我回头有空了给你收拾出来。” 末了,又询问似的柔声补了一句:“好不好?” “成!”这烫手山芋可算解决了。 他看着她舒展开的笑容,突然温声说道:“食盒上有两个雕花,花瓣侧边有三个空洞。” 鹤华条件反射地追问道:“这难道也有什么说头?” 沈槐安点点头,见她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,猛地低头捂嘴笑道:“说头就是,再不吃可就凉透了。” 吃完饭,沈槐安提着食盒回到尚膳监。 他到底是没敢表露心迹,就像现在他就觉得很好了,她对那个苏禾没兴趣,自己也该放心了。 该知足的。 可是他又突然有些羡慕起苏禾的敞亮。他与鹤华相识,是众目睽睽之下胡掌司吩咐的,他替鹤华取、放食盒,众人都以为是他在办差事。 他最是可疑,却无人在意。
第17章 贵妃 这日一早,鹤华听说自己的贵妃姐姐被元宵那次的变故给惊着了,病得已经好几日下不来床,所以特地过去看看。 其实她不大信这个传闻,她记得当时贵妃看起来神色如常,不像是会被吓成这样的。 在殿门外等着宫女通传,不一会儿,那宫女出来躬腰在前面引着她过去。 主殿中一鼎鱼耳花卷口的如意足香炉升着缕缕香烟,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,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,洋洋洒洒地落她那号称“病得下不来床”的姐姐身上。 她一共来这主殿三次,三次姐姐都在这偏榻上慵懒地斜倚着。 “你今儿怎么来了?”贵妃懒洋洋地问道。 “我听人说你病了……瞧着不像。”鹤华腹诽道,哪有病人会面色红润,人比花娇的。 贵妃穿着素衣斜倚在偏榻上,手上拿着个帕子绣着,春兰在一旁帮着捋针线。 听见鹤华这么说,春兰连忙低声道:“可不敢这么说!” 春兰又解释道:“娘娘是病了,今日精神头才好些。” 鹤华道:“那就别做针线活了,费神。” 贵妃听着鹤华管女红叫做针线活,顿时笑出声,说道:“我打发时间呢。” 又对春兰说道:“春兰你也别管她,左右这宫里的人都安分。” 贵妃不讲究什么排场,担心人多嘴杂,宫人便按着最低规格配置,共十二个宫女、八个太监,宫女有大多数是她从侧妃就带着的,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。 人一少,每一个人就好寻摸底。她这宫里的各个宫女、太监家世如何,品行如何,她心里都有数。 再加上她从不磋磨奴才,出手也大方,宫人们便当这是个好去处,办差尽心,嘴也牢实。 如此这般,她这承乾宫便是如铁桶一般了。 鹤华疑惑地蹙眉,正想继续说些什么,就听见外面有人轻声交谈的声音,片刻后一个太监领着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进来。 “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。”那总管太监恭敬地朝贵妃行了礼。 贵妃微微一颌首,示意他起身,淡淡唤了声:“赵总管。” 赵总管面上堆了笑,讨好地说道:“皇上听闻娘娘被吓着,得了惊厥症了,是心疼不已啊,但是碍于政务繁忙,一时间抽不开身,这才特让奴才送来些上好的药材过来。”说罢使了个眼色,进来三、四个小太监跪在地上,毕恭毕敬地将手中木盒高举过头。 鹤华略略看去,都是一些年头不浅的野山参、灵芝。 “劳陛下挂念,臣妾容颜有损,恐让陛下看了不喜,望陛下容臣妾多静养段时日。” 贵妃手里的针线上下飞舞着,嘴里倒是说得感激涕零的样子,从头到尾目光就没从绣帕上移开,说罢还敷衍地咳了两声,故作柔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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