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蘅芜坐在榻边,仰着脸任由萧言舟在她面上涂抹。 窗子开着,不时吹入几缕暖风,拂过眉梢眼角。 她半睁着眼,看眼前人神色认真,不由想这样平静的日子,也挺好的。 “好了。” 萧言舟直起身,取过铜镜递到她面前。 时间有限,萧言舟尽量将步骤简化,于是五官中依稀能看出一些谢蘅芜原先的模样。 但要英气许多,不熟悉的人还是看不出来的。 她夸道:“郎君会的真多。” 萧言舟不轻不重笑了一下,似乎还挺受用。 又休息一会儿后,他拉着她离开了客栈。 -- 谢蘅芜先前的所有疑惑在到达萧言舟所说之地后迎刃而解。 为何夜里还有人,为何萧言舟避而不谈…… 看着上方大大的“瑶花轩”三字,听着女子甜得发腻的娇声,谢蘅芜心中有种震惊过度后的安详。 原来是……青楼啊。
第一百四十五章 轩主 这座瑶花轩,自外头瞧着便觉华丽,与这松安县有种格格不入之感。 谢蘅芜轻声:“你说的南梁人的营生……不会就是这儿吧?” 萧言舟咳嗽一声,算作回答。 “那点心也是……?” 萧言舟别过眼,意味明显。 她睡着的时候,他出来逛花楼……虽然知道来这里一定有原因,可怎么想,都很奇怪。 谢蘅芜轻啧一声,以示不满。 鸨母得了信儿,笑盈盈出来将二人迎进去。 “两位郎君面生啊,是第一回 来?”她一面说着一面打量二人,迅速判断出这是两只肥羊。 只不过其中一位看着不太好惹,鸨母便转向更加面善的那位。 “小郎君喜欢什么样的娘子?温柔的、大胆的、会弹琴唱曲儿的……咱们都有。” “别看松安地方小,瑶花轩可不输京城中的姑娘。” 鸨母说着还不断靠近,不仅是她,里头的莺莺燕燕也蜂蝶似的涌来。前后拥拥簇簇,浓烈的脂粉香扑来,饶是谢蘅芜都受不住,打了个喷嚏。 萧言舟自是面色更加冷峻,看起来强忍着将人一掌拍开的欲望。 他步子一停将谢蘅芜拉到身后,漠着脸冷声:“吾与轩主有约。” 鸨母闻言,面上谄媚的笑容褪去。她挥手示意众女散开,低声:“两位郎君这边请。” 如有实质环绕的香气总算淡去了不少,谢蘅芜吐出一气,暗暗捏了捏萧言舟的手。 真怕他会受不了那些气味。 萧言舟回眸看她,面色还算平静,谢蘅芜见此,稍稍放了心。 两人跟随着鸨母上了二楼雅间。 不比大厅的吵闹,二楼便一下子安静下来。鸨母打开其中一扇房门,请二人进去后,便轻轻退了下去。 雅间内乍一看布置清雅,但仔细一瞧,便发现各种雕花都与男女之事有关。 谢蘅芜眯了眯眼,下意识与那些装饰拉开了距离。 萧言舟已在窗边的位子坐下,他侧着脸,望向窗下经过之人。 谢蘅芜打量过屋内布置后,便也在其身边坐了。 不知那所谓轩主何时会来,她将声音压得极轻,用气声说道: “这里不太对劲。” 萧言舟微微颔首,这里的确不太对劲。 这不过是一个小镇,不可能支撑得起像瑶花轩这样的青楼。 所谓青楼,或许就是个幌子。 且它的所有者,还是南梁人。 她开始思索起来,靠近边关之地,以青楼作掩的生意…… 似乎只有情报了。 所贩……是战报吗? 可这人又怎么会知道机密战报?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,谢蘅芜往声音传来处望去。 来者书生打扮,手中还摇着把扇子,面皮白净,宽衣博带,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儒雅之气。 像是被友人拖着来青楼,只会红着脸与姑娘们说“于礼不合”的那种人。 这是……轩主? “二位久等了。”他将扇子唰地收起,笑眯眯向他们走来。 此人笑时,那股书卷气便荡然无存,隐隐的显出一种奸诈来。 像是话本中的狐狸书生。 轩主在他们对面坐下,又唰地将扇子打开,轻轻摇着。 “二位想要买什么,在下得先听听报酬。” 萧言舟瞧他一会儿,冷不丁道:“你是南梁人,为何在北姜做营生?” 轩主笑意微微收敛,他提腕倒了三盏茶,幽声:“此事乃在下私事,与客人无关吧?” “我怎能相信,一个南梁人不会骗我?” “客人都调查在下了,还不能相信在下?” 萧言舟淡着脸,吐出两字:“不能。” 轩主冷笑一声,正要喊人来送客,萧言舟取出一块玉佩,放在了桌上。 “认得吗?” 谢蘅芜也随他动作看去,那玉佩看着没什么稀奇,不过上头似乎雕着一字。 隐隐约约的,尚且看不清。 轩主面色骤变,笑容彻底收起,他没去拿玉佩,冷声:“你们怎么会有这个?” “自然是你的主子答应的。”萧言舟又将玉佩收回,随手丢给了谢蘅芜。 谢蘅芜连忙接过,借着烛火打量起来。那字渐渐明晰。 是“成”。 成王? 谢蘅芜对成王的印象,还停留在最初崔太后回宫后的宫宴上。 那会儿他还与秦王拌嘴,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,对事情全不在乎。 但他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。 至少他能清醒地站在萧言舟一侧,就说明成王并非是只懂风月事的人。 在这里开个青楼当情报贩子,好像还挺符合成王性子的。 那厢轩主看萧言舟对这玉佩如此随意的态度,不由紧张又愤怒地盯住玉佩,见谢蘅芜好好收着,才松了口气。 他收回目光,狐疑看着萧言舟。 “真的是他?” “轩主若不相信,大可仔细看看。” 萧言舟说完,谢蘅芜便将玉佩又放上了桌子。 轩主这才小心拿过玉佩,无比仔细地看起来。 大约过了半刻,轩主才冷着脸放下了玉佩。 他不会认错,这的确是成王的信物。 再看眼前人,轩主的目光便复杂起来。 “既是他,在下便明白了。” “尊客想问什么都可以,但……”轩主看向谢蘅芜,“在下只接待一人。” 谢蘅芜注意到称呼的变化,不由开始想成王与这轩主有何渊源。 这里离京城远,成王能将这地方交给此人经营,显然是互相都足够信任。 她没有动,因为被萧言舟按着。 “为何?” “在下已看在他的面上为尊客让步,还请尊客莫要为难在下,”轩主又笑起来,眯着眼时像狡猾的狐狸,“不过你我谈话内容,尊客无需保密,大可告诉这位娘子。至于尊客是否愿意这样做,便不关在下的事了。” 显然轩主对萧言舟强买强卖的行为十分不满意,此时不忘挑拨离间一下二人。 谢蘅芜听他道破自己的女儿身,险些没能维持住面上的平静。 萧言舟面不改色:“她听不见,也不会说话,为了方便才扮作男子,还望轩主理解。” “在下见的女子多了,这水平的易容,骗骗旁人可以,却是瞒不过在下的眼睛。”轩主笑眯眯的,“至于其他的……尊客空口无凭,在下不敢全信,还是请她出去吧。” “在下会安排人照顾她。” 借着宽袖遮掩,谢蘅芜握了握萧言舟的手,让他答应下来。 毕竟还有求于人,又是在旁人地界。他既然不愿暴露真实身份,还是配合些好。 萧言舟顿一顿,阴恻恻道: “若是她有半点闪失,瑶花轩便不必再存在。” 对上萧言舟阴沉的眼,轩主笑容僵了僵,道:“尊客放心。” 他唤来鸨母,将谢蘅芜带了出去。
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生照顾 两人在厢房中密谈时,谢蘅芜被带去了另一间雅间。 鸨母不知轩主所言的“好生照顾”到底该怎样才算妥帖,便按自己想法来办。 谢蘅芜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准备喝,就看见鸨母领着数位清倌和姑娘进来,在她面前站成了一排。 清倌们俊俏得各不相同,姑娘们也各有千秋,但身上松垮的纱衣却都是相似的。 谢蘅芜险些被自己手中的茶水呛到。 她瞪着眼望向一旁笑容满面的鸨母,以眼神询问她。 鸨母笑盈盈道:“不知郎君喜欢哪一种……奴家就都给郎君找来了。” “这些可都是瑶花轩的红人,郎君慢慢选,不管看中了谁,都可告诉奴家。” 带姑娘们来还好理解,但那些清倌…… 谢蘅芜心情复杂,想来是她现在有些阴柔的男子模样,以及与萧言舟同来此处,让这鸨母误会了。 她眼神放空的模样,让鸨母误以为这小郎君当真开始挑选起来。鸨母放了些心,想这客人满意,应当就算照顾到了吧? 她连忙向外头使眼色,示意小厮送酒进来。 “贵客光临,可别喝这老茶叶了,试试瑶花轩的特色酒。”鸨母笑容暧昧,其中特色……谢蘅芜多半猜到了。 不想再让鸨母在跟前纠缠,谢蘅芜便随意指了一位抱着琵琶的姑娘。 “哎呀郎君好眼光,这是杏儿,不光琵琶弹得好,她还会唱南梁国的水乡小调,可动听了。” 鸨母夸张的声音中,名为杏儿的姑娘抱着琵琶,含羞带怯走上前,袅袅婷婷地与谢蘅芜一福身。 其余人面上露出些失望神色。 难得来一个模样好又尊贵的客人,怎么这好运气,就没落到自己身上呢? 鸨母还问:“郎君若想多选几个人作陪,也是可以的。” 谢蘅芜想一个人都难以应付,再多几个,可还得了? 她连忙挥手,让他们都赶紧退下。 “哎好,那郎君,我等便不打扰了。” 鸨母谄笑着,带着众人呼啦啦退出了房间。 杏儿抬眼,目中秋水微漾:“郎君,那奴家便先弹唱一曲。” 谢蘅芜点点头,杏儿便坐下来,指尖在弦上拨弄,乐声如珠玉,一颗一颗滚落下来。 她开口,柔声唱起。 杏儿不算美得突出的模样,但其眉眼温婉,鹅蛋脸白净又秀气,在其弹唱时,便有种含羞袅娜的风情。 娇怜的模样,相当惹人怜惜。 饶是为女子的谢蘅芜,都有些晃神,更别说是男子了。 杏儿的小调唱得极好,谢蘅芜在南梁时,曾在某位大臣的宴席上听他请来的乐人唱小调,杏儿的水平并不逊于那些乐人。 她听杏儿唱完,便咳嗽一声,压低声音问:“你是南梁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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