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不说靖国公与谢蘅芜之间复杂的关系,单单以其年岁与身份,都能让萧言舟稍微收敛些。 他重新勒住缰绳,让踏雪放缓了速度。面对靖国公时,萧言舟罕有地感到被抓包的尴尬。 谢蘅芜惊魂未定,身子软得不行,若不是萧言舟还抱着,只怕她就滑下去了。 靖国公骑着马,不远不近地跟在一旁,神情凝重又严肃,斟酌着字句道: “陛下太冲动了。” “陛下还带着娘娘,怎能如此胡来。” 靖国公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,萧言舟竟也没反驳,谢蘅芜更是安静得不行。 想到靖国公便可能是她的生身父亲,她没来由的觉得别扭。 何况方才是与萧言舟疯了一阵,被靖国公亲自逮着,便只想先躲着他。 实在尴尬。 她轻咳一声,慢吞吞将撩起的幕篱又放下,遮住了面庞。 靖国公见帝妃二人都不说话,便兀自絮叨起来。终是萧言舟忍无可忍,斥了一声闭嘴。 靖国公便不说话了。 -- 大部队到达行宫时,已是夜里。 萧言舟与谢蘅芜骑马,脚程更快些,大约傍晚便到了行宫。 行宫里器具基本齐全,并不需要带很多,但仍需要布置一番。 赵全与梨落衡书等人到达萧言舟本该居住的殿中时,却并未见到萧言舟与谢蘅芜其人。 一问行宫宫人,道是陛下与娘娘去沐浴了。 先蚕礼前需沐浴斋戒三日,倒也合情合理。 只是…… 赵全估摸了一下时辰,觉得这沐浴时间,是否太久了些? -- 行宫建在半山腰,山腰处有汤泉,正适合沐浴。 此时谢蘅芜正泡在汤泉中,后背紧贴着池壁,警惕地望着岸上的屏风。 屏风上映着一道剪影,属于萧言舟的。 她原本不想这么快来的,可他与她说等队伍跟上还要许久,又说行宫有一批相当擅长按摩的宫人,要她尽早来试一试。 谢蘅芜信了,便跟着他过来。 可到了这里,哪有什么宫人,只有一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! 她与他一通周旋,好说歹说,总算说服了萧言舟轮流沐浴。 但谢蘅芜仍不放心,半点不敢放松。偌大的汤泉,她却只敢缩在一点角落里。 实在可怜。 至于她为何不出来…… 因她进去后才想起来,自己将更换的衣衫,放在了屏风外头,偏偏萧言舟就在那里。 她要么自己去取,要么让萧言舟带过来。 不管哪一种,她都不是很愿意。 可眼下,谢蘅芜觉得自己再泡下去,整个人都要皱巴了。 而外头的萧言舟也已等得不甚耐烦。 “阿蘅,还没好吗?” 伴着男声传出,屏风上的影子动了动。 谢蘅芜还来不及出声,萧言舟已拿着她的衣裳,出现在了池边。 他笑了笑,几多谑意:“孤道阿蘅怎么舍不得出来。” 谢蘅芜的脸红了红,不过她的面庞早就被泡得通红,因此也看不大出来区别了。 她深吸一气,将整个人没入了汤泉中。 行宫内的汤泉是引水而来,温度适中,并不烫人,但水面上仍是雾气缭绕,遮挡了水下的场景。 萧言舟起初还在池边好整以暇等谢蘅芜浮上来,但等过半晌,都不见人影。 他面上笑意收起,神色渐冷。 “阿蘅?” 萧言舟沉声唤道,声音在空旷殿内回荡。水面一派平静,没有半点回应。 他皱眉,深沉眼眸中染上了一点慌乱。 顾不上脱衣,萧言舟跃入水中。 温热的水四面裹来,气泡一时遮蔽了视线。萧言舟正欲凝眸搜索,便感到自己的脚踝被人扯住。 不轻不重的力道,将他往下拽。 萧言舟眉头一松,悬着的心放下。 他的阿蘅,真是越来越淘气了。 既然她这般想玩,自己陪她一阵,也无妨。 萧言舟便吐出口中存着的气,闭眼随着那股力道沉下。 谢蘅芜在南梁那么些年,水性也颇好,在水下闭气片刻不成问题。 她便是等着萧言舟下来寻她,再作弄他一番。 谁让他骗自己! 可如此轻易地将人拉下来后,谢蘅芜又陡然觉得不对劲。 水下再好施力,也不该这样轻松啊…… 她疑心萧言舟故意,便往后退了退,警惕瞧着。 萧言舟闭着眼在水中缓缓沉下,未束的黑发散开衬他容颜越发俊逸,脱尘似仙。 谢蘅芜恍惚,想起自己从前在某本闲书里看见过的鲛人之说。 但很快,她从这般怔愣中反应过来,连忙上前托住了他。 萧言舟看起来当真像昏迷了一般,两眼紧闭着,眉头又舒展,有种说不出的安和。 谢蘅芜紧张起来,凑近想瞧一瞧他是否在骗自己。 她想萧言舟是北姜人,北姜人不通水性……若是他一时着急下来,把自己搭进去了可怎么办? 水下两具身躯贴紧。谢蘅芜靠近了,想看清萧言舟神色,却见他忽地睁开了眼。 温暖水中,他漆眸深沉,目光冰雪似的射来,像是望进她心底。 谢蘅芜一惊,想要游开时,已被人紧紧锢住。 他倾身吻上,水包裹着周身,亲昵地滑过每一处;亲吻让两人皆是气息乱起,窒息感也越发明显。 那是别样的滋味。 像濒死时……最后的缠绵。
第一百零三章 伤疤 哗啦一声,两人从水中浮起。 谢蘅芜大口大口喘着气,觉得若是再不上来,自己就要被憋死了。 想到这里,她横过萧言舟一眼。 都怪他! 钻了这一通,谢蘅芜脸愈红,眼眸被雾气蒸得潋滟迷蒙,打湿的发贴在面颊与身上,水珠间或滚落,滑过脖颈,没入其下水面中。 萧言舟根本不在意她的瞪视,视线不自觉下移,再下移…… 谢蘅芜一时羞赧,竟想再钻到水里躲开他。 “好了好了。”萧言舟按着她脊背不愿松开,却是安抚道:“孤先上去,不看你。” 再看可要忍不住了。 但先蚕礼在即,斋戒,自然也要戒色。 谢蘅芜狐疑:“当真?” 萧言舟被她眸中浓浓的怀疑刺到,啧声:“孤有这般小人吗?” 谢蘅芜漠着脸,无声回答他。 萧言舟不悦,可温香在怀,小小软软的,很快就冲淡了那一点不悦。 他想抱都抱了,再要点好处有何不可。 于是他的手掌绕到前头,掐了一把。 春山雪顶会消融,她却不会。 那样软的……萧言舟没忍住,又捏了捏。 成功惹来谢蘅芜的泼水。 他一偏头,堪堪躲过了些水,却仍有些水珠挂在了脸上。他也不生气,反是闷笑几声,熠熠风流。 他不逗她了,依言上了池畔,留谢蘅芜在水中对他咬牙切齿。 萧言舟也遵守诺言,果真背过身去,没有瞧她。 谢蘅芜观察了一阵,这才小心翼翼地踩上台阶,伴着轻微水声,一步一步上了岸。 她一把拿过池畔椅上搭着的棉巾,飞速裹在了自己身上。 萧言舟听着,几乎能想象出她的动作,不由讥笑道:“阿蘅,孤又不是没看过,总这般害羞,可不行。” 谢蘅芜原低着头在擦腿上的水,闻言警惕抬眸,还后退了几步。见他果真没有回头,这才反驳道: “陛下总说妾身害羞,其实陛下自己也……”她咳嗽一声,“……也没好到哪去。” 只不过他在嘴皮子功夫上,比自己不要脸多了。 萧言舟身形微微僵硬,像是回想起了什么。 谢蘅芜扳回一局,轻哼一声,背过身拿了一旁的寝衣披上,又罩了件外袍,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这才放心。 等她回身打算去叫萧言舟一同回去时,却见后者将将脱下打湿的外衣,光着半身冲着她。 谢蘅芜惊呼一声,慌忙扭过脸去。 萧言舟神色自若,带点谑笑:“害羞什么,阿蘅又不是没见过。” 他说着,手已经搭在了裤腰上。 谢蘅芜瞳孔微缩,呼吸微窒,疾声道:“等等!” 虽说她也不是没见过吧,但是……但是…… 前两次一次有衣料挡着,一次是在黑暗中,她都不曾清楚看见。 如今殿内灯火通明,谢蘅芜私心,还没有做好这般直面的准备。 她面上热意上涌,像是依旧被汤泉水蒸着一般。 “陛下……妾身…妾身先出去等您。”谢蘅芜磕磕巴巴说着,脚下却利索,但经过萧言舟身旁时,还是被人拉住了捞了回去。 “跑什么?” 低醇的声音带了点笑,让人不自觉脸红。 凑得这样近,谢蘅芜想不看都得看了。 这还是她头一次将萧言舟看得这样清楚。 她目光躲闪,睫羽眨如密雨,朱唇抿起,一脸想看又羞涩的模样。 萧言舟便引着她的手,按在了自己的心口。 谢蘅芜的肩猛地颤了一下,指尖一蜷,相当不知所措。 那触感自然是好的……摸都摸了,那就看看? 她这样想着,小心挪过视线。 暖黄的烛火摇晃,为他腰腹间镀上一层蜜色,映照得越发块垒分明。 宽肩窄腰,蕴藏着原始的力量。 谢蘅芜看着,面上羞涩神情却渐渐淡去,目光逐渐凝固。 因她看见,在萧言舟心口上,有一道与她手掌同长的伤疤。 她指尖抬了抬,又小心翼翼地点了上去。 那条伤疤齐整,一看便知是被利器刺入后留下的。 感受到她的视线,萧言舟浑不在意道:“没事,一点小伤罢了。” 他顿了顿,觉得这话说得有些牵强,又补充道:“……都已经好了很久了。” 谢蘅芜抿了抿唇,想这样长的疤,还是在心口,受伤的时候,该有多疼。 她抚过伤疤的动作轻柔无比,小声道:“陛下这是怎么弄的?” 萧言舟拧了拧眉,被她碰得胸口酥痒,没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,道:“不长眼的东西罢了。” 那时先帝驾崩,帝位空悬,他还未完全休养好身子,虚弱无比,便被秦王钻了空子。 幸亏他命大。 大抵是……祸害遗千年的缘故。 谢蘅芜听他说得轻松,可却猜到背后是如何凶险。 看这疤痕模样,已是陈年旧伤了。 一两年?或许……要更早。 她的手被禁锢了,眼睛却没有。 仔细一瞧,她才发现萧言舟的身上,尤其是手臂上,有不少伤痕。 最新的那一道,自是上元节时他故意留破绽给刺客,被砍了的那一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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