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” 床上躺的竟是个女子! 阿英一愣,而那女子震惊之后也很快平复,连声质问:“你是何人?怎敢擅自闯入我房内......” “有人偷袭,此地不宜久留,夫人请随我来!” 阿英出手点了女子的颈间哑穴,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跑,女子浑身无力,一个踉跄摔倒在床边。 她身上只着轻纱寝衣,薄可透肉,月光下依稀可见曼妙身姿,娇嫩肌肤,柔美的肩背上铺陈开了一副花团锦簇的精美刺青,更添动人心魄,虽形容狼狈,却仍能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。 阿英怕她名节有损,匆匆扯过被褥将她从头到尾裹了个严实,道了声得罪,扛起便走。 迎面两道寒光袭来,阿英急退三步堪堪躲过,抽出背上长剑,连剑带鞘做短棍,和两个黑衣人战到了一处。 这二人也使剑,招式阴毒,身法诡秘,很是难缠,与彭天罡手下那群大汉不是一个路数。 阿英以一敌二,虽初时乱一下,几招之后已是应付自若,身扛着一人丝毫见未影响。再次避过来招后,凌空向后一翻,随即右手剑鞘击在一人胸口,左脚踢出踹在另一人腰间,击退二人安稳落地,忽而冷笑了一下: “你还要看热闹到何时?” “自然是到你拔剑为止。” 门后缓缓走出了一个手握长剑,双臂抱胸的身影,正是上官尧,他摇头颇为惋惜道, “啧啧,奈何这两只蛇虫鼠蚁太不争气。” 说罢青锋出鞘,身影如电,利剑已割破了一人喉咙。另一人趁势想逃,被阿英出手逼回,左支右绌,不到片刻又是毙于上官尧剑下。 阿英瞥了上官尧一眼,迳自出门。 “诶,此路不通了。” 上官尧伸出拿剑的手臂拦住她,向外努了努嘴。 此时火已经烧了起来,客店被泼满了桐油,大火迅速从大堂延着楼梯一路蹿了上来,转瞬便封死了整个二楼走廊。 二人只得破窗而出,自二楼飞身而下。 夏日酷暑,虽然前半夜下了雨,后半夜却已干得毫无湿意,客店大火越烧越旺。 不断有人自客栈跑出,不远处的空地上十几个黑衣人与那玉公子的手下在打斗,玉公子的手下个个都是高手,黑衣人显然落了下风,眼看只做困兽之斗。 “阿英姑娘!”吕策与石元庆也带人逃了出来。 “可全无恙?” “都救出来了。”吕策擦了擦脸上的黑灰。 石元庆哼了一声:“那乐班子倒是机灵得很,见得罪了地头蛇,连夜跑路了。” 此事阿英是知晓的,二三十人匆忙离开,动静自是不小,那何密班主是个聪明人,只能说在这乱世里拖家带口走江湖讨饭吃的,谁也不是傻子。 “姑娘你这扛的是......?”吕策疑惑问道。 阿英这才想起肩上铺盖里还裹着一人,急忙走到上官尧那行人所在之处,见杜衡身边有一长身玉立的挺拔身影,猜测便是玉公子,于是出声道: “玉公子,这位...这位夫人已脱险,现今奉还。” 那人闻言,缓缓转过身来。 原是个弱冠之龄的年轻公子,他一身锦衣华服,清雅矜贵。不远处的冲天火光映在他清冷眉目,只见面如冠玉,俊朗非凡,唯那眼里眸中淡漠凉薄,毫无悲喜,泠泠如玉,当真人如其名。 他的目光扫过阿英,并无动容,反而是杜衡走上前来,笑道: “多谢姑娘出手相助,且将夫人交于我吧。” 这女子睡在玉公子房中帐里,不是妻室也是姬妾,如今衣冠不整,玉公子竟放任手下男子近身? 阿英虽有疑惑,却终究是他人家事,不好多问,犹豫一下,便连人带被交了过去。 此时那群黑衣人已经被通通制住,被迫跪在地上,同时被押的还有老板娘胡胭脂及店伴跑堂厨子一干人,最前面被上官尧持剑抵着的那人可不正是关中霸刀彭天罡。 这人也算狠茬,前半夜刚掉了耳朵,后半夜便纠集人手来报复,自己不顾伤势亲自上阵。此刻被俘,又被下了一条手臂,血流成河,脸色惨白,却还在表情狰狞的叫嚣: “你知不知道我背后是谁?你敢杀我,信不信靖南王府绝不会放过你?!” 阿英心中一提,迅速望向他。 “靖南王府?”玉公子咀嚼着这几个字,表情玩味又冷厉,“狗仗人势的东西。” 说罢轻飘飘瞥了上官尧一眼。 上官尧即刻会意,手中长剑一送,插进彭天罡胸前,彭天罡瞪大双眼,口中鲜血直涌,忽而脑袋一歪,自此咽气。 而后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,玉公子其他手下也一同出手,相继了结了这群黑衣人的性命。 变故突如其来,鲜血溅到了胡胭脂桃红襦裙上,她被吓得魂飞魄散,强自镇定的走上前,对玉公子盈盈下拜,挤出一丝凄楚笑容: “公子明鉴,奴家也是受人所迫,彭天罡在关中权势滔天,奴家不敢得罪,今夜委实情非得已,还望公子能网开一面,奴家感激不尽。” 玉公子不言不语,只面色冷凝的躲开了胡胭脂欲触碰他衣摆的手。 一旁杜衡笑容温和开口道:“老板娘这是说得哪里话?今夜若不是你慇勤相助,那彭天罡如何能带人悄无声息潜入客店,又是如何顷刻间寻得这许多桐油将客店里外泼洒?不惜以身家客店相交,老板娘对这关中霸刀委实是情根深种。” “又或者老板娘只是见财起意,生了贪心,与那彭天罡一拍即合,企图杀人越货?啧啧啧,往日里这般生意不知做过多少,今夜才能这般熟练吧。” 胡胭脂脸色变了变,只听杜衡继续道:“放心,公子明察秋毫,不会妄下论断,究竟孰是孰非,便请老板娘下去亲自和彭天罡对质吧!” “我——” 胡胭脂张口欲言,却是全部声音卡在了喉中,低头一看,已见剑尖当胸透出,正中心房。 身后的上官尧毫不留情的将剑拔出,手挽剑花,轻描淡写的抖落剑上血珠。 胡胭脂软身倒地,抽搐了两下,便再无声息了。 “且慢——” 阿英上前一步,扬声高呼,却无法制止,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北客店一干伙计接连步了他们掌柜的后尘。 杜衡笑着看向她,状若关怀提点: “阿英姑娘,行走江湖,心慈手软可不是什么好事。” 阿英只觉他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叫人不寒而栗,不愿多言,转身欲走,忽被一道声音唤住: “留步。” 却是那玉公子向她走了过来。 此时此刻,面前是尸横遍野,鲜血满地,背后是熊熊烈火,滚滚浓烟,他清冷如月的眉目丝毫不为所动。踏泥沼,过污血,仍是信若闲庭,步步生莲,鞋面衣角纤尘不染。 一刹那间,阿英险些以为此地是黄泉彼岸,奈何桥畔,他是那修罗厉鬼,玉面罗刹,自无间地狱走向人间。 “姑娘东去华山?” “不错,听闻玉公子西行出关?” 玉公子默认,又问道,“你当真不与我等同行?” “承君一诺,不可背弃,”阿英拱了拱手,“承蒙公子青眼,我等就此别过罢。” 玉公子颔首,淡淡一笑,意味深长: “好,就此别过,后会有期。” 这人大抵是不擅长笑,而这个笑也大抵不是出自真心,眉梢嘴角扬起得吝啬至极,连一丝温度都未达眼底。 “后会有期。” 玉公子转身走后,杜衡上前向阿英道: “公子确实对姑娘非常赏识,姑娘既然要事在身,公子也不好勉强。但姑娘了却私事后若再起意,可在十五月圆之前,前往西宁州琳琅山庄,彼时昨晚之约依然算数,还望姑娘思量过后再行定夺。” 眼见玉公子一行人陆续坐上马车策马离开,阿英紧绷的心这才微微放松。 虽说彭天罡胡胭脂等人实非善类,但这玉公子出手也是狠戾乖张,她只怕他将他们这群人也顺势灭了口,方才一直戒备着。亦或者说,从昨日上官尧出手相助杜衡出言相邀开始,她便一直戒备着。 如今此人就这般干脆的与她分道扬镳,究竟是就此罢手,还是另有后招?西宁州西出金城数百里,正是吐蕃、蒙兀与北燕交界,兵荒马乱,却不知有何生意可做? 阿英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行人的背影,转回身来。 此时东方既白,红日欲升,天已渐渐亮了起来。 所有尸首都被直接投入火海,连同整个客栈统统付之一炬,昨日的暴雨借宿,胡乐歌舞,刀锋剑影,便像是一场午夜幻梦,从此子午道上再无南北客店了。 那十数个路人散客早被昨晚的异变吓得魂飞魄散,如今已四散离去,只剩下吕策和石元庆。 吕策提议道:“既然姑娘和我兄弟二人同路,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如何?” “也好。” 石元庆哈哈一笑:“走!翻过这座山头,找个地方去祭祭咱的五脏庙!忙乎这整夜,老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!” “稍等。” 阿英说罢,抬起右手,伸指成哨抵在唇边一吹,清亮的哨声传出,随着一声唏律律的长啸,一匹灰马自林间哒哒哒的跑了出来,直冲到阿英面前。 那是一匹体型高大的良驹,虽毛色斑驳,伤痕累累,却依然矫健神气。 马儿低下头亲昵而温顺的蹭着阿英的手,阿英的眉目不禁柔和了些许,她顺了顺马儿的鬓毛,低声道: “我们走罢。”
第5章 只有天在上,更无山与齐。举头红日近,回首白云低。 五岳之华山,南接秦岭,北瞰黄渭,倚天拔地,气势磅礴,自古便称“奇险天下第一山”。此地更是道家福地洞天,山间宫观众多,萧史弄玉,观棋烂柯,求仙问道者络绎不绝。 八十年余前,玉清宫还不过是西岳上一间破烂不堪的小道观,观中一弟子自幼向往驰骋江湖,仗剑天涯,遂择一晴日,背一长剑,自此下山踏入万丈红尘。 少年弟子一身意气,路见不平,扶危济困,虽潦倒落拓,却也渐有侠名。后机缘巧合下幸得绝世秘籍,潜心苦练十数年,终得大成。 时逢宝陀山大光明寺举办佛武会,为决天下第一之名,广邀南北豪杰切磋比试,武林群雄共襄盛举。少年未邀在列,一时激愤,独身闯入宝陀山,以一己之力连挫十八位名家好手,技惊四座,更是与那当世公认的第一高手一空大师,及成名已久的八雅公子谢清逸鏖战三天三夜,胜负未分,自此一战名动天下,世人皆知少年大名——湛紫光。 彼时少年已不再年少,久困红尘,恩仇缠身,声名鼎盛之时,功利之心却俞渐淡薄,回首半生皆是浮云。兜兜转转又回到华山,于落雁峰绝壁闭关七天七夜终于大彻大悟。此后他重修旧宫,广收弟子,开宗立派,将毕生绝学汇于一册《太华真经》,世人亦尊其为太华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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