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龙阿笑闻言脸色煞白,眼中泪花打转,“臭书呆!死书呆!早知我当初就该给他下情蛊!姑姑说得对,汉人男子奸诈狡猾,一个都不靠谱!” 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,咬牙道:“敢同我龙阿笑抢男人,我非要她一尸两命不可!” 说着便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,临到门口才骤然想起颜玉央的嘱托,纠结了片刻,她回头对上官尧道: “喂!替我看牢屋里那个女人!一来一回有半个时辰我便回来!” 上官尧意味深长一笑:“放心,我不会让她离开我视线的。” 待龙阿笑走出门后,他这才慢悠悠的补充上后半句: “——因为届时小爷我也要和她一起跑路了!” 阿英在屋内将一切看得真切,不由无奈一叹: “这便是你说得妙计?” 她在世子府上困了这许久,自然也瞧得出杜衡与龙阿笑乃是一对爱侣,但以这般风月之事调虎离山,真不知该说是儿戏还是轻浮。 “怎么?瞧不起?有时最简单的计谋往往是最有效的,天下女子莫不善妒,一旦涉及争风吃醋,管她武功盖世还是毒术无双,还不是没脑子一般冲动?”上官尧嘿嘿笑了两声,“衣锦坊中你那个情郎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,一时半刻那毒丫头是回不来了。” 阿英没闲心去纠正他的称呼了,迳自问道:“昨夜你便去忙乎这件事了?我的剑呢?” “小爷出马哪里还有失手?” 上官尧抖开外衫,露出衣下藏的那柄乌鞘长剑,拿在手中细细端详,不怀好意道: “世子爷那得月园中机关重重,守卫森严,小爷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得手,虽说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,可你怎么着也得叫两句好听的慰劳慰劳小爷吧?” “好听的?”阿英轻笑一声,“叫什么?手下败将,还是抱头鼠窜?技不如人还想从口头上讨便宜?” 上官尧闻言脸色一沉,没好气道:“不就失手败你一次,何必天天挂在嘴上?你这女人当真无趣得很,日后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敢娶!罢了罢了,不必你说软话了,你且告诉我,你为何负剑而行,却不是佩剑或持剑?你可知若非负剑拔剑耽搁片刻,你出招之时会更快。” 阿英一愣,顿了顿,缓缓道:“这是我大师伯叮嘱我的,我师门传承武学高超,剑法凌厉,他怕我妄伤人命,结下许多仇怨。背负剑拔剑不易,耽搁那一时半刻便是叫我凡事多思多想,切莫冒失冲动。” 可惜,长剑在手哪拦得住少年轻狂,这些年来她还是犯下了不少错事,有些尚能挽回,有些却只能成为永世之憾了。 上官尧听罢却是嗤之以鼻:“就是这样才致使你如今这般心慈手软,剑下饶情,下次遇上厉害对手,迟疑一瞬,你便是死也不知如何死的!” 说着他将长剑抛了过来:“来罢,你我这就突围出府,我叫你瞧一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快剑!” 阿英一把接过长剑,手握剑柄,半拔出鞘,但见寒意扑面,光可鉴人,果然是她的斩鲲! 这一刻,长久以来囚困在此地忐忑不安的一颗心终于镇定了下来,只要握剑在手,或死或走,天下间再也无人能阻她的去向! 然而她终究还是压抑住了自己一腔冲动,还剑入鞘,一字一顿道: “计划有变,我们不能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杀出去。” 上官尧狐疑的望向她:“怎么?你舍不得了?” 随即他的语气变得戏谑了起来: “也是,这世子爷权势滔天,对你又十分宠爱,你若现在反悔不走,倒也还来得及。” 阿英瞪了他一眼,道:“走是必须要走,只是不能打草惊蛇。” 若照颜玉央所言,颜泰康欲趁机起事,城中必定戒严,他们逃得出世子府,也未必逃得出燕京城,若她孑然一身,自然无所畏惧,大不了拚个鱼死网破,但若真能救出太子,他们绝不能轻易冒险,她须得先与谢岑碰面,一切从长计议。 不能力敌,只能智取,幸而这一机会很快便到来了,虽然来者与阿英所料不尽相同。 “夫人,宫里来人了。” 萨茉儿低声来向阿英禀报,神色中尽显不安。 阿英皱了皱眉:“宫里来何人?” “是大单太后身边的内侍局统领苏伯辇,今日宫中设宴,他奉太后懿旨诏宗室朝臣女眷入宫赴宴。” “与我何干?” 那世子颜玦名正言顺的妻妾乃是单家那两位小姐,她自无名无份一介“卑贱汉女”,有何资格入宫赴宴? 萨茉儿焦急道:“不知何人将夫人的身份泄露给了宫里,如今太后指名道姓要夫人同行。似是料到了世子府守卫森严不放人,苏伯辇大人手下十大阉官尽数出动,还带了一队大汉军,如今正在前庭与白羽卫对峙!” 大汉军隶属于燕廷侍卫亲军,名为大汉,却非“汉人”之汉,乃是“壮汉”之汉,传说这只军队中从上到下人高马大,身强体壮,长相凶悍,对敌之时以一当十,勇不可挡。今日虽只有区区一队人前来,白羽卫等人怕是也阻拦不住。 “这么大阵仗?”阿英微微诧异,“既然如此难得,那我便要好好前去瞧一瞧了!”
第50章 阿英不顾萨茉儿的劝阻,迳自出了若梅轩,但见门外众人已是摆开了架势,一方富甲率白羽卫搭箭上弦,姚独虎、邓光觉等人摩拳擦掌,而另一方是一群锦衣宦官,身后跟着一排铜墙铁壁不怒自威的壮汉,个个身高八尺有余,予人十足的威慑。 双方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。 单文女与单寿姑亦在场,后者眼尖一见阿英出现,即刻叫道:“就是她!苏大人,她就是那个叫做阿英的贱婢!” 宦官之中为首一人顺其所指望了过来,此人年逾不惑,面白无须,目光犀利如钩,正是内侍局统领苏伯辇。 相传北燕太宗年间,禁宫之中有一阉官名唤阿骨扎,因其本为契丹人,故而绰号辽儿公,此人武功高强,深不可测,时人将其与宋徽宗身边的媪相童贯并称南北二宦。燕太宗对这辽儿公极为宠信,不顾其契丹人身份委以重任,命其设立内侍局,掌宫门之禁及承奉宫中一切事务。燕太宗以后,虽再没有第二个辽儿公,内侍局却一直延续了下来,且任职之宦官必定是武功高强百里挑一的高手,因其权势极大,不少人趋之若鹜,甚至有武林中人不惜净身入宫,相传这苏伯辇便是其中之一。 无论传闻真假,此人着实不可小觑,单就他扫过来那一眼,便已是杀气凛然,若有实质,非得杀人如麻之徒不可有。 他阴惨惨开口道:“既然阿英夫人已现身,那便和咱家一起走吧,莫要耽搁了宴席时辰,扫了宫中贵人的雅兴!” “不行!”富甲严词拒绝道,“世子有命,阿英夫人不可离府一步,谁若想带走阿英夫人先问过白羽卫手中之箭!” 辽东神拳姚独虎亦骂骂咧咧道:“死阉贼有多远滚多远,老子可不想步那西北三狼的后尘!娘的,怎么一个两个都跑来找事!” 单寿姑怒道:“这是太后懿旨,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也敢违背!若是姑母怪罪下来,别说是世子府,就算是靖南王府也担待不起!” “七妹,你不要再火上浇油了!”单文女用力拉了一下单寿姑,低声道。 “太后有旨,咱家也只是奉命行事,若是阿英夫人执意不肯走,便别怪咱家不客气了——” 话音未落,那苏伯辇身影如豹,已是扑到了阿英面前,伸手抓其左肩,阿英早有所料一直提防,当机立断侧身而避,顺势右手成掌在其面上一拂,打了他个响亮的巴掌。 苏伯辇没想到她武功不低,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,简直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奇耻大辱,他愣怔一瞬,随即脸色大变,怒喝一声发狠攻了上来。 阿英一击即中毫不恋战,早已抽身而退,姚独虎与邓光觉趁势顶上,以二对一,与那苏伯辇周旋。 富甲见事已至此,当即下令道:“动手!” 而后便见箭矢如雨,刀锋似电,白羽卫与大汉军战成一团。 若梅轩外这片小院本就不甚宽阔,此时熙熙攘攘挤了百十来人动起手来,简直是沸反盈天,混乱不堪,等闲之人擦到即残,沾到即死,周围奴仆心急如焚却根本不敢靠近。 阿英被富甲派人护在后方,萨茉儿更是死死的拖住她不敢再让她上前,她对此倒无所谓,一心冷眼旁观,坐山观虎斗。 “小心!” 突然间,她听见一声尖叫,而后一具柔软的身躯扑到了她的背后,耳边破风声乍起,她迅速转身,毫不犹豫一脚踹开了一意欲偷袭的阉官,伸手接住了软倒在地的单文女。 只见她右臂外侧已受伤流血,转眼便将雪白的衣袖染透了。 阿英又惊又疑:“你何必如此?” 方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单文女竟是舍身为自己挡住了一击! 单文女脸色惨白,额头冒汗,勉强道: “你、你是玦郎看重之人,我不能...不能叫你出事......” 她用尽全部力气死死抓住了阿英的手臂,那掌心寒冷似冰,凉得阿英不由打了一个冷战。 面对单文女所言,她一时竟不知该是感激还是厌恶,只好低声叹了口气,抬手点上了其手臂穴道,为她暂且止血。 此时,四周忽而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之气,那气味由淡转浓,顷刻间弥漫在所有人鼻端,仿佛是干锅熬粥,又仿佛是火烧湿木,又呛又难闻。 邓光觉察觉不妙,大喝一声示警:“这烟有毒!” 然而话已是说晚了,每个闻到此烟之人,不消片刻便觉浑身酸软,四肢无力,无论世子府众人,还是那大汉军、内侍局,甚至是单氏二姐妹以及阿英,皆纷纷瘫软倒地,唯一站立之人正是那苏伯辇! 阿英愤恨道:“你这阉狗,竟趁机下毒!” 此话一出,众人深信不疑,咒骂声顿时此起彼伏。 那苏伯辇平日里便阴晴不定,阴狠手段层出不穷,内侍局的宦官也觉得此时是八成是他下手,接连求饶道: “不知我等平日里何处得罪了大人,还请大人赐下解药!” 苏伯辇也是一阵头晕眼花,勉强站立,心中惊疑不定,却也无暇反驳,他警惕的四处打量,片刻后仍是未见幕后黑手出现,当下不敢再逗留,咬牙喝道: “回宫!” 今次他所带来的大半人手都已躺在了地上,人挨人人挤人密密麻麻一大片,无奈之下,他只得唤来留守在外面的几个手下,扶起那单氏姐妹及阿英三人,上了马车就此匆匆离去。 世子府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,却无能为力,人人心头蒙上一层阴翳,此番世子回府,怕是又要降下雷霆震怒了,但愿阿英夫人能够安然回来,如此大家的罪责兴许还能减轻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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