倏然一支破风箭而至,左侧连人带马一下摔了出去,扬起一阵尘灰。 舜音心头一松,往左后方一瞥,穆长洲已自远处赶来,策马极快,身后还有影影绰绰追着他的马影,却已比之前冲出时减少了快一半。 他一出现,紧追着她的几人便都朝他奔去。 舜音只看到他朝自己身后扬了下手,随后扯缰往另一侧奔出。 顿时身后的昌风像是变换了位置,她往后看时见护卫人马已散开,如同受到了指挥,分开去为她护送断后。 崎岖不平的荒野渐渐平坦,已经要到凉州城的范围。 舜音又往后看,人马纷乱,没再见到穆长洲的身影。她拧眉,只能尽快往前。 暮色四合,眼中出现了凉州城的轮廓,越来越清晰。 舜音几乎已俯低了身,策马更快。 霍然又来两道打马身影,她心中一紧,扭头去看,却又见两人先后跌落马下。 另一道更快的身影疾驰而来,穆长洲神秘莫测般又现了身,之前追着他的人马已少的只剩了一两个,甚至还有巡视兵马赶了过来支援。 他策马直奔过来,暮色里,朝她点了下头,往前送去一眼。 舜音顿时回头,抿紧唇,顺着他所指,直往城门。 巍巍城门已在眼前,临近宵禁,城门将闭,一队守城兵马正在城下卫立。 远远看到有人快马奔来,守城兵马刚要上前,又立即让开,随即都往她身后而去,像是接到了指令。 舜音直直冲入城门,一下勒停。 城下四处已静默无人,往前而去的大街上却有明亮灯火,隐隐可闻人声,一时如在另一片天地,似一切都已尘埃落定。 城下两侧的守兵也尽数走动,持戈赶出城门去防卫。 四下空荡,舜音才回神,从马背上下来。 身后忽有快马急停。 她下意识回头,身前一暗,一条手臂已揽过了她,转身就走。 是穆长洲,他依旧掖着一只外袍衣袖于腰间,那条只着中衣的右臂揽在她肩上,几步走入城下屋舍,门一关,一把将她拉近。 舜音顿时靠近他站定,还喘息未定。 穆长洲胸膛也在起伏,目光上下看她,借着外面漏入的灯火,似在看她有没有事。 确认她没事,他的嘴角慢慢扬起。 灯火微暗,周遭无人,谁也没说话,只有喘息声,彼此牢牢对视。 在这一处,无声宣扬胜利。 舜音看着他,半明半暗的光照在他脸上,看不分明,只看见他微扬的嘴角,喘口气,低低说:“恭喜穆二哥,这次也没倒掉。” 穆长洲声音低沉,带着一路而来被风吹过的嘶哑:“我若倒了,音娘当如何?” 舜音蹙眉,淡淡说:“还能如何,少一个用我的人了,或许也少了风险。” 身前一暗,穆长洲近了一步。 舜音身前抵上他胸膛,呼吸一顿,似更喘了。 “音娘想退吗?”他忽然问。 “什么?”她一下没回味过来。 穆长洲又近一步:“我这样的人,你想不想退?” 舜音背已快靠上门,看一眼他压近的身躯,心底突地一紧,稳着声,意有所指地说:“我没退,穆二哥倒是一直在进。” 穆长洲声低了,带着隐隐的笑:“这也算进?” 舜音一抬眼,看到他下颌,往下是他清晰突出的喉结,他几乎已完全压着她,彼此胸口似已连在一处,一起,一伏。 她心头慢慢扯紧,一手抵在他胸膛,推了一下:“算。” 穆长洲丝毫未动,忽然低了头,目光直直地看着她:“可我还想再进。” 舜音一愣,下意识要退,背后刚抵上门,被他一把按住了后腰。 他根本没让她退,脸倏然贴近。 唇上一沉,舜音僵住,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是他的唇堵了上来。 顿时胸口都如同停滞了一瞬。 双唇一凉,继而滚热,是他的唇在磨。 她忘了动弹,嘴唇被堵着,连鼻尖也蹭在一起,混着彼此的气息。 呼吸乱了,她只觉耳边气息声越来越沉,是他的呼吸,拂在她脸颊,又钻入她右耳。终于想起要动,又被他另一手按紧了腰,直按向他胸膛。 整座城都似已安静,在这晦暗的方寸天地里,什么也看不清,只有他压近的身躯,快将她整个覆住。 舜音的腰被他双手牢牢扣着,似乎越来越烫,快不是自己的。 唇上一下一下的,是他在她唇上轻揉了两下,忽又一碾,唇压得更紧。 她心口猛地一跳,紧贴着他的胸口剧烈起伏,只觉鼻间都是他的气息,拂过之后,热得厉害,自耳后到颈边,都已快没有知觉。 外面隐隐来了脚步声,也许是那些出城防卫的守军回来了。 她终于找到力气,一手抵在他腰间推了一下。 腰后忽又一沉,是他手又扣紧了一分,他头往下更低,反而更用了力气。 她被紧紧抵着,唇上已麻,再动不了半分。 直到她已快喘不过气,唇上一压,他又重重一碾,才停住,松开她唇,薄唇移到她右耳边,忽然低低说了句:“我怎会忍了这么久?” 顿时耳中如同嗡的一声,舜音心头一窒,什么都忘了。 “军司,”外面传来了昌风的声音,大概不确定人在何处,离得有点远,“都解决了。” 穆长洲才站直,揽着她侧过一步,松开她腰,眼仍看着她。 门拉开,又合上,他先走了出去。 舜音还愣在当场,许久才想起抚一下唇,胸口里的快跳一阵一阵,如缓不下来了一般。
第三十六章 有光照在眼上, 微微的晃人,天像是已亮起很久,周围安安静静。 恍惚不知过了多久, 舜音缓缓睁开眼,发现外面似已日上三竿, 阳光自窗中透入, 直至眼前, 刺得她眯了眯眼,待适应了,看见头顶青罗软帐,才认出是在自己房中床上。 默默看了一瞬, 她立即坐起,一手摸到嘴唇,起身下床,快步走至妆奁前,看入铜镜。 镜中的脸白净如常, 嘴唇上却有一小块还泛着红, 就在下唇瓣上,手指抚过, 涩涩的麻。昨晚情景立时全都涌入脑海, 她眼神晃了晃,一时眼前全是那道紧紧覆住她的身躯,耳后开始生热。 昨晚她在那间屋舍中站了许久,直至后来昌风再来那间屋舍外面请她,她才出去, 随即护卫们便都赶了过来,要护送她先行回府。 她根本没留意是如何坐上的马背, 又是如何离开的,只知道离开前穆长洲就站在城下,似乎一直在看着她…… 舜音轻轻吸一口气,又吐出,走去窗边,推开道窗缝。 主屋的门窗关着,没看到有人,穆长洲像是根本还没回来。 她又合上窗,耳后才似没那么热了,嘴唇抿了抿,稍稍缓了那阵麻,想不出他怎会用了这么大的力气…… “夫人!”窗外忽然响起胜雨的声音,“可是已经醒了?” 舜音才知道她就守在门外,拎拎神,走过去开了房门。 胜雨见礼道:“总管夫人差人来请,让夫人得闲时去一趟。我看夫人昨晚回来有些恍神,也许是太累了,是不是再休息些时辰再说?” 舜音心想那哪是恍神的事,眼神轻轻一飘,忽而看见胜雨朝她唇上看了过来,背过身,若无其事说:“没事,我收拾好便去。” 出东城门往外的那片营地中,中间营帐里,穆长洲一身湿气地站着,一手抽了布巾,擦去颈边水迹,一手拢上身上刚换的外袍。 昨夜事虽已解决,但他要留着处理后续,才宿在了这里。 昌风一直候立在外,此刻才进去,看见一旁武器架上搭着他换下的那件袍衫,已是一身尘灰,且带了血迹,尤其是右臂袖上,更是血迹斑斑,忙问:“军司可有受伤?” 穆长洲说:“没有。”都是别人的血,只是妨碍了他骑射,血腥气味又易引来追兵,回来时才将衣袖掖在了腰间。 还好掖住了,否则昨晚岂不是冲撞了她?想到此处,他嘴边动了动,手上束好蹀躞带,拂一下衣摆。 昌风自他任军司时起就已跟随他,知道他一向仪态端雅,这般而归可见这一路真是凶险,抬眼却见他嘴边带着笑意,似乎昨晚在城下时就见到了,倒像是心情愉悦。 “诸事如何了?”穆长洲忽然问。 昌风立即回:“胡番头昨夜就将截获粮草队伍一事呈报了总管府,一切都按军司交代处理。” 穆长洲颔首,走出营帐。 营门外一阵齐整而回的马蹄声,胡孛儿刚好带人返回,下了马,兴冲冲地到他跟前,压着粗嗓报:“军司!佐史已在返程路上,那三个狗贼前日就全已降了,已往凉州押来!难怪昨日那些人会不惜鱼死网破最后一拼,原来是没辙了!” 穆长洲在返回路上就已闻讯,张君奉一切听他调动,自然一路都传讯及时。他没说什么,听完便朝旁伸手。 昌风见他伸手,立即将他的马牵着送来。 胡孛儿看看他:“事情一完,军司便要走了?” 穆长洲翻身上马:“早该回府了。” 胡孛儿才想起他到现在还没回去,难怪瞧来竟有些急。 还未出营,却来了两个报信的兵卒,急匆匆地进了营门,向马上的穆长洲见礼:“军司,总管请军司去见。” 穆长洲停一下,点了点头,缰绳一振,出了营地,先去总管府。 舜音早已先一步进了总管府中。 刘氏在花厅里坐着,今日依旧是一身胡衣,也依旧坐得高高在上。 舜音进去时,下方已摆好了一张胡椅,离上方座位很近,看着竟比往常要客气许多。 刘氏已经开口:“坐吧。” 舜音照常见了礼,才走近坐下,一面留意她说话口型。 刘氏道:“军司先前来请令,说河廓二州缺席述职有异,要去查二州军务,我便知他肯定是又带上了你。” 舜音想一下,有意说:“是我央求他带我去的。” 刘氏顿时面露微笑:“那看来你已听进去我的话了,那就好。”紧跟着又道,“此番外人虽不知详情,但总管府知道军司辛苦了,那三州生事,多亏了军司提前将消息报入凉州,否则凉州若是又被围一次,可就麻烦了。” 又?舜音不禁看一眼她脸。 刘氏似是刚注意到,笑了笑,解释:“边防之地多凶险,凉州自然也不是一直太平,你以往远在长安定是没经历过了,莫要被我说的给吓住了。” 舜音微微垂首,没接话,知道她还有话说。 果然,刘氏跟着又道:“这么大的事能如此迅速化解,军司功不可没,眼下尘埃落定,总管已派人去请军司入府了,准备另派他一些事务处理,让他暂时卸下些军务,正好也能让他歇一歇。”她说着又笑,“你此番跟他前往,必然也吃了些苦,正好也歇一歇,没事多陪一陪他,让他多些轻松自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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