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颖婕妤禁足,新入宫的仪美人染病,恰是给了她们机会。 谁能想到圣驾居然这么久不入后宫。 甘泉宫内。 甘泉宫一直都是中省殿格外孝敬的地方,哪怕圣驾许久不入后宫,甘泉宫的待遇依旧没有下落。 甘泉宫内住着这宫中两位颇得恩宠的妃嫔,其一便是主位娘娘赵修容。 宫中的桂树早就开花,桂花香颇有些浓郁,距离甘泉宫本就不远,染得甘泉宫到处都是桂花香味。 宫人摆好了午膳,玲霜扶着娘娘落座,赵修容朝外瞥了一眼,食欲很低,只简单地吃了两口,就摆手让人撤了下去。 玲霜看得无声叹了口气。 赵修容倚坐在贵妃榻上,她一手抵着额头,视线落在对面梳妆台的铜镜中,铜镜中的女子装扮得一丝不苟,从发丝精致到了鞋面,她头顶簪着的是年宴时圣上赏她的步摇,饶是她这般动作,步摇也只是轻轻垂下,没有乱晃。 她出身好,祖父是圣上还是储君时的太傅,入宫后也一直得恩宠,数年来的养尊处优和底蕴晕染,让她眉眼间的矜贵叫人不敢直视。 玲霜迟疑地问:“娘娘要不要休息一会儿?” 赵修容摆手拒绝,她语气冷淡: “才醒了两个时辰,再睡,晚上就要睡不着了。” 这甘泉宫许久不见灯笼亮起,整日除了睡觉,居然找不到其余事来消遣时间。 赵修容乱拨着手上的护甲,无聊至极,许久,她闭上眼,问: “去敬事房的人怎么说?” 玲霜蓦然噤声。 上次甘泉宫派人去了敬事房,和皇后娘娘的吩咐撞在了一起,结果皇上却选了仪美人的牌子。 娘娘不知道在不在意,玲霜却有点耿耿于怀。 玲霜迟钝了一下,才斟酌着回答:“刘公公说,他只能尽力。” 这后宫不得干政,但只要有心,总能得到一点消息,比如最近前朝忙着贪腐一事,皇上忙得脚不沾地,直到这两日,那位工部侍郎落网,贪腐一案才算了结,皇上也得了空闲的时间,否则,娘娘也不会在这时派人去敬事房。 玲霜瞧了眼娘娘,见娘娘神色寡淡,也知晓娘娘心底的疙瘩。 四月时,良妃娘娘小产,皇上怒不可遏,最终虽然没找到实质性证据,但众人心底都有数,是谁害了良妃娘娘。 这也就罢了,毕竟和娘娘也没什么关系。 但关键是,在良妃娘娘小产后,皇上也不知道怎么了,一入后宫就召颖婕妤侍寝。 这都七月底了,娘娘居然一面都没见到皇上。 谁还能记得数月前,即使良妃娘娘风头正盛,这后宫论得宠第一人也得是她们娘娘。 和其余主位娘娘相比,娘娘没有皇嗣,只有恩宠,在外人眼中,自然不比得其余几位娘娘贵重。 如今皇上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。 但娘娘数月不见圣上,若是一直这般下去,这宫中的风向难免会发生变化。 玲霜也觉得难办。 赵修容垂下眼眸,对敬事房的态度颇有点不满,许久,她说: “指望不上他们。” 玲霜不敢接话。 其实敬事房已经做得不错了,毕竟,做主的不是他们,敬事房怎么敢给出百分百的保证? 赵修容瞥了眼殿外的方向,忽然问了句:“她最近在做什么?” 玲霜顺着娘娘的视线看去,立时知道娘娘在问谁: “云贵嫔最近着实安静。” 赵修容掩住眸中的情绪,既觉得云贵嫔冷静得不对劲,但也挑不出错来,她抬手扶额道: “让小陆子往御前跑一趟,道是本宫备了皇上喜欢的汤等着皇上。” 玲霜有点犹豫。 最近不是没有妃嫔往御前送东西,哪怕是一直闭宫不出的冯妃娘娘都派人去过,但都是无功而返,据说,连吃食都没送到御前。 玲霜怕娘娘落得一样的结果,会觉得没脸。 赵修容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,不懂她瞻前顾后地怕什么,冷声不耐道:“还不去?” 玲霜不敢再纠结,立刻转身去找小陆子。 赵修容又瞥了一眼颉芳苑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。 小陆子去得快,回来得也快,苦丧的脸也说明了答案。 赵修容没在意,只挥了挥手,让他退下。 她没指望小陆子会见到皇上,今晚敬事房会去请皇上翻牌子,只要张德恭记得这件事,提上那么一嘴,也是给她添了筹码。 聊胜于无,但总好比什么都不做强。 甘泉宫许久不见圣颜,她管不了别人怎么想,只能寄希望于皇上这次时隔许久来后宫,第一个来的就是甘泉宫。 她深知她和其余主位娘娘的差距,只能凭借恩宠拉近些距离。 赵修容闭眼,她的手不知何时轻抚上小腹,眼底渐渐流露出些许苦涩。 她入宫四年了,侍寝机会也不少,但也不知为什么,一直没有传出过消息,年后,府中甚至传消息隐晦地问她,是否要找民间大夫开点药方。 再有两年,就是选秀的时候,她府中的庶女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。 从母亲的信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消息,让赵修容只觉得烦躁,她眸底神色渐渐淡了下来。 她才不做第二个良妃,想踩着她的恩宠上位,真是做梦! ********* 邰谙窈可不知道这后宫中的暗潮汹涌,她只让秋鸣盯着点蒋宝林,蔌和宫一直在她观察范围内,唯独一点,她不许宫中人凑近朝阳宫。 对于妃嫔给御前献殷勤一事,她也略有耳闻,但都没放在心上。 蒋宝林来得越来越勤,邰谙窈轻挑眉,每次检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,时间久了,她都要渐渐生出不耐了。 这日,蒋宝林再来时,邰谙窈呛咳了两声,微白的脸上略有点异样的潮红,让人看得心惊胆战,蒋宝林还想再说什么,绥锦打断了她,意有所指地埋怨: “太医都说了让您好好休息,您非得不听,还要亲自招待外人,这不是折腾自己么!” 她一眼都没看蒋宝林,但蒋宝林要是听不出这其中的指桑骂槐,也不必继续在宫中待下去了,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。 邰谙窈拦住绥锦,轻声抱怨:“好了,快别说了。” 拦住绥锦后,她转过头,面有虚色,依旧淡淡地抿出一抹笑,余着些许温柔,仿佛是再是软和不过的性子,她对蒋宝林说: “绥锦只是担心我,没有别的意思,蒋宝林别放在心上。” 蒋宝林心梗,最终只能憋出一句: “都是嫔妾叨扰了仪美人,仪美人好好休养,嫔妾改日再来看您。” 等她离开后,邰谙窈停住了呛咳,她年少久病,装个病态最是轻易,她望着蒋宝林离去的方向,轻眯了眯眼眸。 绥锦也觉得好气又好笑: “她还真是固执。” 话都说得那么难听了,蒋宝林居然还说下次再来,往日怎么不知这蒋宝林脸皮这么厚? 主仆对视一眼,越是如此,她们越不敢掉以轻心。 与此同时,御书房。 敬事房的刘公公端着绿头牌来了,但进了殿内没一刻钟的时间,就被打发了出来。 刘公公临走前,脸色说不出的苦闷。 张德恭心底同情了他一下,转身进了内殿,时瑾初已经撂下了笔,倚靠在位置上,微阖的眸眼间透着些许漫不经心。 张德恭快步上前,也觉得皇上最近有点辛苦,他埋头想了想,恭敬道: “白日时,赵修容派人来了一趟,道是宫中炖了皇上爱喝的汤。” 时瑾初掀眼,也不知张德恭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,他冷不丁问: “仪美人病好了么?” 张德恭觉得皇上真是明知故问,讪笑道:“敬事房的绿头牌都没挂上去,应当是没好。” 时瑾初轻颔首。 张德恭见他一点没提到赵修容,心底了然,赵修容的算盘是又落空了。 有宫人进来,端来茶水和些许糕点,时瑾初觑见其中一盘的荔枝,他挑了下眉: “今年的荔枝都送到宫中了?” 待张德恭点头后,时瑾初就不紧不慢地吩咐:“给后宫送点过去。” 他随口说了赏赐的宫名,张德恭听得一脸愕然。 翌日。 秋鸣去中省殿取了闻乐苑的月钱,回来后,抛出了一个消息:“奴婢回来时,还见到了御前的元宝公公。” 邰谙窈抬起杏眸望过去。 秋鸣也没有卖关子: “奴婢见到元宝公公时,他应当是从朝阳宫才出来。” 邰谙窈挑了挑眉,没等她打听元宝去朝阳宫做什么,闻乐苑也迎来了元宝,也知晓了元宝为什么去朝阳宫。 元宝是带着宫人一起来,抬着个木筐,进来后就麻溜地行礼: “奴才给仪美人请安。” 邰谙窈仿佛是没想到他会来,杏眸藏着愕然地让他起来,视线落在那筐东西上,迟疑地问:“这是?” 元宝笑呵呵地回道: “岭南今年进贡不少荔枝,皇上惦记着美人,特意让奴才给美人送来一些,叫美人尝尝鲜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小时:病好没? 女鹅:催什么。 【就催就催。】 【出来的妃嫔其实不少了,有高位有低位,你们猜猜谁最新倒台呢,我肯定是不剧透的。猜么,今天所有评论截止到凌晨十二点都发红包~】
第20章 御前送来了赏赐,等元宝离开后,邰谙窈派人去打听了一番。 小松子惯来机灵,得了命令,来回得很快,就将消息打听得一清二楚,毕竟有时这后宫委实是瞒不住事情。 小松子难得进了内殿回话,他喜上眉梢,极力忍着,只低眉顺眼: “元宝公公在来闻乐苑前,先后去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和冯妃娘娘的朝阳宫,再往后就是来了主子这儿!” 荔枝是个贵重物件,宫中的主子娘娘也难见几回,元宝口中说着今年上贡多了些,但皇上也只赏后宫三人而已。 邰谙窈听罢,讶然地抬起脸: “你没打听错?” 小松子忙忙道:“奴才不敢在主子面前乱言!” 邰谙窈不由得想起其余三位主位娘娘,良妃和赵修容暂且不提,只说敬妃娘娘,她膝下有皇长子和小公主,居然都没得了赏赐,看来宫中传言敬妃娘娘惯来不得宠一事非是空穴来风。 小松子打听来的消息让满殿都生了欢喜。 邰谙窈望着殿内宫中的喜色,她忽然有点好奇,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,得了赏赐是理所当然,冯妃是有孕在身,赏赐给朝阳宫也说得过去,那她呢? 她借病闭宫有月余不曾出门,皇上怎么会想起她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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