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宝林脸色臊得通红,被拒绝数次,也没脸再次要求。 说到底,还是她早上冲动了,不该落了仪美人的面子,直接来皇后娘娘请安。 但仪美人本来就没什么前途,注定了不能成为一宫主位,昨日又无意间得罪了颖婕妤,她会想着和仪美人摆脱关系,不是很正常么? 只不过她一时间忘了良妃娘娘的存在,还是颖婕妤今日的态度,才让蒋宝林骤然意识到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良妃再是小产失了皇嗣,位份依旧摆在那里,容不得其余人小觑。 邰谙窈没管蒋宝林,和秋鸣一起朝蔌和宫走去。 秋鸣谨慎地偷看了一眼主子的神情,昨日一番试探,叫秋鸣也意识到,主子和良妃的姐妹关系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。 其实细想一番,也觉得无可厚非,主子要进宫,身世消息根本瞒不住。 主子和良妃十余年不曾见过面,能有什么情谊可言? 一路到了蔌和宫,许是早就得知邰谙窈会来,扶雪已经等在宫门前了,她上前一步给邰谙窈请安,被邰谙窈亲自拉了起来: “娘娘身体怎么样了?” 扶雪还在看二姑娘,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知晓二姑娘长得好,但如今她穿上宫装后,依旧叫人看得失神。 她仿佛生来就应该锦衣玉食。 那支青玉色的步摇在她发髻处轻垂,暖阳照在上方,只让人觉得耀眼,却一点都遮不住她的颜色。 扶雪领着二姑娘往里走,她摆平心态,低声道: “娘娘这段时间身体好了一些,但太医说娘娘亏损较多,还是再卧床休养一段时间最好。” 邰谙窈点头,彼时,扶雪掀开二重帘,邰谙窈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,才垂眸跨了进去。 殿内,良妃坐在床头,听见声音,她转过头,怔怔地看着来人,直到邰谙窈要服身行礼时,她才回神,忙忙道: “做什么这么多礼数?” 邰谙窈无言,她觉得她和良妃应当是没什么好说的。 事实也的确如此,她坐下来,宫人摆上茶水,殿内沉闷了许久,良妃才勉强寻到话题: “进宫后,可有什么不适应的?” 邰谙窈垂眸,轻声道:“叫娘娘费心了,宫中一切都好。” 她过于安静,也什么要求都不提,仿佛当真是什么都顺心,偏良妃能察觉到那抹疏离,叫她有点无力。 良妃有点哑声,她其实也想问,二妹妹是不是也有点怨她? 但最终,良妃咽下声音,她什么都没问,只是道: “若是有人欺负你,或是底下的人伺候得不周到,尽管派人来告诉我,你我姐妹二人,在这宫中是最亲近的人。” 走出蔌和宫的时候,邰谙窈抬头望了望有些刺眼的太阳。 最亲近的人么? 作者有话要说: 小时:?不是。 【对了,说一下男女主年龄差10岁,女鹅现在18岁】
第9章 从蔌和宫回去,在路过御花园时,邰谙窈骤然站住,这一路走得有点长,让她意识到不对劲。 秋鸣不解地看着她: “主子怎么了?” 邰谙窈和她对视,没有回答她的话,而是问:“我入住合颐宫,是谁的安排?” 秋鸣一愣,立时意识到主子的言下之意。 邰谙窈会入宫全是因为良妃,按理说,她应当住进蔌和宫的偏殿才对,一来方便良妃照顾她,二来日后她一旦真的孕有皇嗣也好安排,偏偏她入住的是合颐宫,没有一宫主位,距离蔌和宫还很远,从合颐宫去往坤宁宫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,到蔌和宫的路程却是要翻倍。 秋鸣顺着主子的话,不由得皱起了眉头。 邰谙窈没让她立刻回答,主仆二人没有在御花园停留,而是一路不停地回了合颐宫。 绥锦正在殿外盼着,瞧见主子身影,忙忙迎了上来,话音藏了点纳闷: “主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?” 常乐轩的蒋宝林早在半个时辰就回来了。 偏她家姑娘久久不回,叫她心底担忧是不是途中遇到了什么事。 闻言,秋鸣不由得抬头看了主子一眼,若非主子提醒,她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的蹊跷,那边绥锦还在说午膳已经送到了,秋鸣冲主子服了服身,不着痕迹地退出去。 绥锦见状,有点不解,但见主子神情如常,按捺住心底疑问,她扶着主子踏上台阶: “这宫中的人心思都巧得很,许多膳食都是奴婢没见过的花样。” 邰谙窈和她低声笑:“你都没见过,我应当也是没见过的。” 绥锦努了努鼻子,不和她说笑,催着她赶紧用膳:“主子饭后再休息会儿,瞧这眼底的青色,脂粉都快盖不住了,主子也不嫌累得慌。” 她和姑娘一同长大,彼此主仆情分有十余年,说话间自然没有那么拘束和顾忌。 绥锦现在想起早时瞧见的主子身上的痕迹,都还觉得心疼呢。 邰谙窈也觉得浑身不爽利,两条腿泛着难与人言的酸疼,她没有反驳绥锦的话,等膳食撤下去后,顺着绥锦的话回了内殿休息。 她昨夜未休息好,一沾到床铺,眼皮子就止不住地往一起合。 与此同时,养心殿。 张德恭奉茶进来,殿内一片安静,香炉中燃着熏香,冷淡静谧的香味溢散在殿内,刚把茶杯放在御案上,伏案处理政务的人忽然撂下笔,抬头觑了他一眼: “今日请安时如何?” 张德恭被问得一懵,请安? 请安能有什么事?张德恭忽然想起昨日才入宫的仪美人,心底陡然了然,他低声恭敬道:“今日请安没什么事,只是良妃娘娘依旧卧病在床,仪美人在请安后,又去了一趟蔌和宫。” 时瑾初头也没抬,张德恭揣摩着皇上的意思,有点迟疑,难道是自己猜错了?皇上不是想问仪美人? 想到仪美人,张德恭就不由得想起良妃娘娘,他心底不禁摇了摇头。 良妃娘娘久病不起,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在对皇上不满? 那位害得良妃娘娘丢了皇嗣,皇上顾着冯妃腹中的皇嗣不帮良妃娘娘讨回公道,良妃娘娘不满是理所当然,但谁叫这世上不论谁错了,皇上都是不可能错的。 再说,皇室惯来凉薄,已经失去的皇嗣总是不如还在的皇嗣重要的。 皇上能够补偿良妃娘娘,却不会低声下气地去哄良妃娘娘。 良妃娘娘的这个病,要是再拖着不痊愈,恐怕是要失去圣心了。 许久,殿内依旧平静,在张德恭以为皇上不会再有吩咐了,正准备退下去时,时瑾初忽然偏头看了一眼楹窗边摆着的木槿花,他问: “回去了么?” 虽未指名道姓,但问的是谁不言而喻,张德恭立即回答:“已经回了。” 时瑾初轻颔首。 张德恭琢磨着皇上的意思,斟酌着问:“仪美人昨日才入宫,心底恐怕彷徨得厉害,皇上不如去闻乐苑陪陪仪美人?” 时瑾初扫了眼张德恭,没顺着他的话应下,而是好整以暇地问: “今年新上贡的碧螺春还剩多少?” 张德恭是知道当初在蔌和宫中的一番对话的,仔细思忖后,才谨慎回答:“年初时,皇上给坤宁宫、重华宫,还有蔌和宫各赏了一包,其余的都还在库房中。” 时瑾初垂眼,语气平淡:“都给她送去。” 他说得轻描淡写,张德恭却没忍住地朝他看了一眼,掩住心底的讶然。 这碧螺春是贡茶,每年产量少,也就意味着分到后宫的量也少,每年也就那么几个妃嫔能得一点,皇上对仪美人倒是大方。 “其余贡茶也都给她送点去。” 话落,时瑾初想起女子进宫探望良妃那日,连双鞋都是不合脚的,他不由得轻眯了眯眼眸:“朕记得库房中还有两匹云织锦缎和木凌鲛纱?” 张德恭了然皇上这话是何意,笑了声: “皇上记性真好。” 时瑾初懒得搭理他:“连同那匹蜀锦一起给她送去,其余的你看着办。” 张德恭心底腹诽,该赏的都赏了,他还有什么看着办的? 再怎么腹诽,张德恭也是忙不迭地应了下来,亲自去了一趟后宫,但没成想等到了闻乐苑时,仪美人居然还在休息。 张德恭瞧了眼天色,拦住准备转身去叫醒仪美人的绥锦和秋鸣: “美人主子既然睡了,就别吵醒她了。” 闻言,绥锦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,毕竟她瞧着姑娘的模样,当真有点心疼,舍不得叫起姑娘。 而秋鸣则是掩饰不住的愕然。 皇上有赏,居然没让主子亲自出来谢恩,秋鸣忍不住地呼吸快了一点。 张德恭没管秋鸣在想什么,他不过是眼瞧着皇上对仪美人是满意的,便也对仪美人释放了点善意罢了。 将皇上赏的东西都交给秋鸣,张德恭意味深长道: “皇上还是惦记着美人主子的。” 秋鸣喜不自禁,整个闻乐苑的宫人也都连忙跪下谢恩。 张德恭冲着绥锦和秋鸣拱了拱手,才转身离开,他说的是实话,皇上是惦记着仪美人没错,但也仅此而已。 赏的东西再贵重又如何?依旧比不过升一个位份。 但不论如何,凭着仪美人的姿色,这闻乐苑的灯笼应当也是要亮一段时间的。 怀着这个心思,张德恭一路赶回了养心殿,只是没想到某人叫住了他: “她什么反应?” 张德恭呐呐道:“奴才去的时候,仪美人还在休息,奴才便没有打扰仪美人,将东西放下就回来了。” “在休息?” 问出这句话时,时瑾初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间情景,尤其某人耐不住时低泣的模样,他眸底微不可察地稍暗了些许。 张德恭忙不迭地应了声。 时瑾初瞧不出情绪,淡淡地点了下头。 邰谙窈不知养心殿的对话,她一觉睡到了傍晚,还是秋鸣领了晚膳回来,绥锦才叫醒了她。 她睡得有点懵,朝楹窗外瞧了一眼,见外间日色有点暗,不由得问: “什么时辰了?” “酉时三刻了。”回答她的是绥锦,顺势替她拿来衣裳。 浸湿的帛巾敷在脸上,邰谙窈眸底终于恢复了清醒,她依旧有点恹恹的,整个人都提不起劲,晚膳也只简单地吃了两口,就放下了木箸。 秋鸣见状,忙忙将御前赏赐的事说了出来,说到最后,她还压低了些音量: “奴婢将东西都整理好放入库房了,奴婢瞧着皇上赏了好多贡茶,其中还有碧螺春,奴婢记得今年皇上只赏了几位娘娘,瞧数量,皇上应当是将剩下的茶叶都让张公公送来闻乐苑了。” 听见碧螺春三个字,邰谙窈指尖不着痕迹地轻颤了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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