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,您这是要做什么?!” 好一阵呛咳后,良妃渐渐平缓下来,她细眉紧紧拧在一起:“你明日亲自去闻乐苑一趟。” 扶雪不解。 良妃就叹息了一声: “这宫中惯是见风使舵的人,二妹只得了一日侍寝,虽不难堪,却也只是平平,你亲自去一趟,别叫人看轻了她,也省得底下的人怠慢。” 妃嫔的闲言碎语固然难受,但最叫人受不住的是底下人的不上心。 且不说别的,便是御膳房稍怠慢一点,膳食往后排排,等送到宫中时,菜肴早就冷了。 二妹妹身体惯来不好,怎么受得了? 扶雪听罢,忍不住哭笑不得:“娘娘是有点杞人忧天了?二姑娘才入宫两日,下面的人再是看碟下菜,也不会这么着急。” 良妃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,她苦笑一声: “我只是担心……” 不止是担心底下人的作为,也是担心二妹妹心底会胡思乱想。 扶雪听出了娘娘言下之意,不由得噤声。 她想起了她见到的二姑娘,的确是个心思敏感的,娘娘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。 扶雪拍抚着娘娘的后背,让娘娘躺下休息: “奴婢记得了,明日就亲自去一趟,娘娘您就放心吧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女鹅:哦,不来,是吧? 小时:不是! 【下次也别来了。】
第11章 翌日请安,邰谙窈依旧是辰时前被叫了起来,今日闻乐苑没了御膳房亲自送膳食的待遇,好在殿内的宫人昨日被训了一次,都长了记性,也能平常心对待,没有露出失落或不忿的情绪。 但较比昨日,今日殿内仍是显得沉闷了些许。 早膳时,隔壁就有人先行离开了,听见动静时,秋鸣皱了皱眉,显然是有些不满,但觑了眼主子的神情,最终还是咽下了话音。 邰谙窈将一切都尽收眼底,她什么都没说,仍是让秋鸣跟着一起去坤宁宫请安。 坤宁宫中,她来得不早不晚,殿内还有许多空位,邰谙窈一抬眸就瞧见端坐着的敬妃娘娘,敬妃来得惯来是早,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,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,敬妃很快朝她看来,冲她无声地笑了笑。 邰谙窈冲几位位份高的妃嫔服身行礼,敬妃很快叫了起: “仪美人来了,快坐。” 邰谙窈眸色忍不住地一闪,她想起了昨日秋鸣调查的结果,只不过她对敬妃娘娘了解过少,再有什么猜疑也得按住不表。 宫中对来请安一事很少有怠慢,她才落座不久,提花帘就被人掀开,颖婕妤被人扶着走了进来。 颖婕妤敷衍地对上位行了个礼,还未落座,眼神就落到邰谙窈身上,她掩住唇,轻飘飘一笑: “瞧仪美人这眼底的青色,可是昨日没有睡好?” 邰谙窈不动声色地挑眉,她眼底的青色? 昨日请安回去后,除了晚膳时间,她就差睡了一日一夜,梳妆时,对着铜镜她也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妥,否则绥锦和秋鸣早提醒她了。 颖婕妤话音甫落,殿内就响起了几声闷笑,昨日瞧见仪美人时,满殿的人少有不觉得这是个威胁的,但等侍寝消息传来后,许多人心底都不禁松了口气。 同时,也觉得邰家的如意算盘打错了,想送仪美人进宫争宠,也不想想她们皇上岂是那般肤浅的人? 便是这般心思起起伏伏,才叫一些人忍不住地在听见颖婕妤话中的嘲讽时笑出了声。 邰谙窈落在杯盏上的手指收回,她轻点了点眼尾,仿若是真觉得自己眼底有些青黑,杏眸中浮现些许紧张和担忧,她没反驳颖婕妤的话,而是咬住了唇道: “颖婕妤心细,嫔妾初来乍到,许是昨日真的没有睡好。” 一两句嘲讽对她而言不痛不痒,即使她反驳,也总有人觉得她不过逞强罢了,既然如此,她也乐得装出一副黯然失神的作态。 她承认得过于爽快,叫颖婕妤难免觉得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中,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淡了些。 不知怎么的,瞧着邰谙窈脸上的失落和不安,颖婕妤心底莫名有些呕得慌。 装模作样,又是个贱人! 颖婕妤扯了扯唇,懒得再说话。 上位的敬妃娘娘和赵修容对视了一眼,都是端着杯盏抿了一口茶水,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。 很快,皇后娘娘从内室出来,殿内依旧有一个位置空着,不等皇后发问,外面就传来一阵动静,有人掀开帘子进来,邰谙窈隐约觉得眼熟,等来人开口后,她便知晓来人是谁了。 “皇后娘娘,我家娘娘今日起身时觉得有点不爽利,特意让奴婢来和皇后娘娘说一声,她今日应当是来不了请安了。” 在场和昨日相比,只少了一位冯妃娘娘。 邰谙窈很快想起来这人是昨日跟在冯妃娘娘身后的那个宫女,她觑了眼皇后娘娘,只见皇后娘娘面上浮现一抹担忧: “冯妃怎么样?有没有请太医?冯妃怀着身孕,可马虎不得。” 白蓉听着皇后有点紧张的话,忍住自得的情绪:“皇后娘娘放心,奴婢出来时已经派人去了太医院,这时候应当也到了。” 她再是掩藏,众人也轻易瞧得出她的得意,毕竟冯妃自有孕后,不止是她,她宫中的人也是一样,都是张狂得厉害。 皇后娘娘没再说什么,只嘱咐了两句,将让她回去仔细照顾着了。 白蓉不卑不亢地屈了下膝盖,显然是对皇后娘娘的反应早有所料。 满殿的人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,只是有人看向白蓉的眼神莫名,邰谙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,她忽然又不着痕迹地朝皇后娘娘看了一眼。 皇后对冯妃娘娘腹中这个孩子是怎能看待的呢? 当真没有一点不容之心? 邰谙窈品了品口中的茶水,和昨日御前赏赐的碧螺春不能相比,却也是难得的好茶。 这般茶叶随意拿来招待嫔妃,某种程度也可见皇后娘娘的底气,膝下有嫡子,又有宫权在握,皇上也同样敬重她,这样一想,仿佛她的确没什么好在意冯妃腹中的皇嗣的。 毕竟,如果这满宫中一直没有皇嗣诞生,对于皇后娘娘来说,也不是一件好事。 前朝后宫莫不会觉得她善妒。 但是,也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,邰谙窈想起适才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冯妃娘娘有孕在身,再见殿内众人神情莫名,她总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对劲。 口中茶水味道也淡了下来,有点没滋没味的,邰谙窈囫囵咽了下来,她垂下杏眸,掩住了眸中的若有所思。 请安和昨日一样散得很快。 邰谙窈明显察觉到,昨日她没有侍寝后,这满后宫的嫔妃对她关注一下子就降低了下来。 所以,没有连番侍寝究竟是福是祸,谁又说得清呢? 邰谙窈这般想着,但没有想到,等快到合颐宫时,就见到了停在宫外的銮驾,她脚步有一刹间的停住。 秋鸣也瞧见了銮驾,眼睛倏地一亮,压低了声音: “主子,是皇上来了!” 銮驾停在了合颐宫前,可想而知皇上必然在殿内等着主子,秋鸣根本没有想过皇上是来看望蒋宝林的这个可能性。 笑话,蒋宝林都入宫一年了,惯来恩宠平平,一共也没见皇上几面,皇上怎么可能亲自来看她? 邰谙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,她神色如常,瞧不出一点异样,和秋鸣一同踏入了合颐宫。 小松子一直等在宫门口,见到主子,忙忙迎上来,常乐轩有宫人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,秋鸣看过去一眼,那宫人忙忙缩了头。 见状,秋鸣越发肯定心底的猜测,圣驾肯定是奔着主子来的。 “主子,您终于回来了!皇上已经等了您许久了!” 邰谙窈瞥了他一眼,见他满头大汗,觉得他过于夸张,她去坤宁宫请安加上来回路程耽误的时间,也不过半个时辰,圣驾便是早来了,又能等多久? 但邰谙窈什么都没说,毕竟,那位是皇上,谁有胆子叫皇上等呢? 游廊连着殿门,若是殿内没有人等待,她一定是顺着游廊过去,恰能避着点日色,但现在,邰谙窈瞧了眼小松子额头的汗,她直接穿过院子,从台阶进了殿门。 有人冲她行了礼,立即掀开了提花帘。 邰谙窈悄无声息地呼出了一口气,她踏入了殿门,二重帘之后,有人斜靠在软塌上,听见动静,终于舍得掀起眼皮子,懒洋洋地看过来一眼。 暖阳透过楹窗洒在他身上,叫他过于有些懒散和漫不经心,分明是他在等人,却让人觉得他等的那个人不过是无足轻重。 邰谙窈呼吸紧了些许,她和这位见面只见过寥寥数面,哪怕有过格外亲昵的举止,但二人依旧陌生。 瞧着眼前的人,邰谙窈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,白日间相处和夜间时是不同的。 时瑾初看了眼站住不动的人,放下手中拿着的话本: “怎么不过来?” 邰谙窈蓦然回神,她有点犹豫,是否还要行礼? 仿佛瞧出她在想什么,时瑾初隐约低笑了一声:“过来坐。” 邰谙窈没犯糊涂,她颤着杏眸,应当是有点紧张,堪称一点点挪到了某人跟前,时瑾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她今日穿了一身裸粉色的织锦宫装,腰带将腰肢掐得纤细,肩膀也那般单薄,仿佛一阵风就能轻易刮走。 时瑾初慢腾腾地伸出手,她有点讶然,杏眸毫无预兆地睁圆,对此,时瑾初只是勾了下唇,眸底情绪意味不明,他拉着人坐到了他跟前,挤在一张软塌上,本来宽裕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。 邰谙窈没有发愣,她寻着话题,也是真的不解: “皇上怎么来了?” 时瑾初没有忽视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,她过于消瘦,他一手揽过,能很轻松地扣住她整个腰肢,他下颌抵着她肩膀,彼此离得太近,呼吸都仿佛能听得一清二楚,他淡淡回答:“来看看你。” 邰谙窈默默咽声。 她在心底琢磨这位是什么意思? 有人扣着她的腰肢,指尖一点一点的,叫她有点痒,也有点不自在,整个人如同紧绷的琴弦,一点也没法放松。 那人仿佛没有察觉到,不紧不慢地问她: “今日身体有没有好一点?” 邰谙窈懵了一下,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,或者说,他落在她腰间的手早暗示了什么。 一抹热色烧到了耳根,邰谙窈脸色有点绯红,她咬住唇,闷闷回答: “嫔妾听不懂。” 时瑾初瞧着那抹绯色,数个呼吸后,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,看了一眼外间的暖阳,他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: “是朕想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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