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不能盼着点好?君九霄若是死了,你们日后被百毒庄毒杀的时候,可别等着医谷来救,自个找个土堆先埋着就是。”有女子忍不住嗤了一声。 谷主端方清雅,这些凡夫俗子比不过便在这妒忌胡言。 “俗物,别以为你替他多说两句,就能攀上君九霄了!” “怎么?我乐意!”女子不遑多让,“就是倒贴老娘也乐意!都跟你似的丑出天际,牛头马面看了也得转身就跑。” 二人耳力都不错,这番话流进屋内时,谢乘渊忍不住将手贴在她后颈,微微捏了捏,像是安抚小猫一般。 “我这位置还没坐稳,已经有一堆人惦记上了。”他不疾不徐地开口:“今天日子不错,钰儿要不要给我个名分?” 沈钰果断拒绝:“不要。” 她思绪转得飞快,医谷和百毒庄一大效益来源便是江湖上数不清的恩怨仇债。 毒杀也好,救人也罢,赚的都是真金白银。 要是被人知道他们是夫妻店,这还怎么玩? “我的意思是出去告诉那些女的,谷主已经成亲,让她们断了残念。”谢乘渊眉梢挑起,散漫地眼底带着揶揄:“钰儿想的是什么?” 他说完后,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,声音愈发低缓,“难不成是这样?” 男子俊美妖孽的脸在眼前放大,说不清是诱哄还是调戏。 沈钰忽然抬手,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拉下,眼底多了几分明快的笑意。 随后—— 温热的唇覆上,如暖玉一般,愈演愈热,加深了这个吻。 一片狼藉的室内勾着香炉里的细烟,升腾起迤逦之色。 白色与玄色身影交相拥着,无人看见的角落,温情溢散。 半晌,沈钰松开他,抬手抚过唇瓣的晶莹,微微侧头,“庄主的建议在下采纳了。” 她嗓音含笑,尾调拖长,“日日流连春风楼,与花魁一见钟情,匆匆求娶,这出话本子我很喜欢。” 二人出来时,依旧是平日王不见王的模样。 满室狼藉无声昭示一切。 有人大着胆子抬头,瞧见他们身上都未添伤,不知是遗憾还是感慨,笑了笑:“看来又是平手。” 出去后,谢乘渊并没有多留,转身便走,连丹七草看都没看。 鬼狐心头更加诡异,该不会主子真的输了? 下一瞬又被他迅速否认。 不可能,他们手中还有刚研制的新毒粉,再不济主子一声令下,这宅邸周围的毒虫毒蛇都能听之号令,怎会输给君九霄? 回到马车上,鬼狐问:“主子,那什么……属下刚刚收到探子的消息,医谷京都分部的最新地点查出来了,您看是端了还是烧了?” 打没过瘾,抓几个下面的小鬼出出气也不是不行。 “不必。”谢乘渊菲薄的唇微弯:“以后除了日常争斗,不用刻意针对医谷,一切照旧。” 鬼狐不明所以,“您是担心世子妃?” “嗯。”车内的人尾音含笑,“除了日常下毒,日后见了医谷的人都客气点。” 听了这话,鬼狐心底惊惧更甚。 不是,主子难不成真……被君九霄打服了? 他不怕死地继续多嘴问道:“今日屋内,谁输谁赢?” “我输。”谢乘渊挑眉,“输给自家人,也不算什么。” 等等,自家人? 是他想的那个自家人吗? 谢乘渊寻常在江湖油盐不进,心狠手辣的做派,还会为谁这般? 马车一路驶出鬼市,停在通往沈府必经之路的路口。 鬼狐看天看地看月亮,忽然觉得往日的厮杀都变得暧昧起来。 谁能想到医谷谷主和百毒庄庄主是一对呢? 他敢当街说一个字,下一刻便会被人丢菜帮子觉得他定是疯子。 未免有些太过刺激了。 三日后,沈钰拿着丹七草炼好的药丹和几只玉瓶出了门。 她要去穆王府,顺道路过金陵街。 街口,一辆略显朴素的车架见了她,门帘被人挑开,露出赵允禾那张生动活力的脸。 “姐姐,这!” 她们身后还跟着四驾马车,东西瞧着有些多,可和在京都生活了十几载来算,已经算少了。 前些日子,不受相爷待见的夫人终于同他和离,几十年夫妻缘分走到尽头。 凉州母家亲自来接,赵允禾毅然决然放弃相府嫡女身份,陪母亲回乡。 “擦完这一疗程,便能大好了。” 车内的中年女子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,“多谢县主善心,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,县主只管吩咐。” 沈钰笑着摇了摇头,“夫人客气,赵小姐玉雪聪明,正值豆蔻,听说凉州的梅花开的甚好,待赵小姐成亲,我定亲自登门祝贺,顺道赏花看雪,共赴故约。” 赵允禾眼含热泪:“一定。” “姐姐,我等你。” 第220章 福安之祸 两个月后,初冬时节已经带着入骨的凉意,沈钰拢着薄氅坐在亭中看书。 不远处江文瑛正里里外外的忙着,再过几日便是她生辰,即便父亲和几个哥哥不在,她还是决计要给沈钰风风光光的办及笄礼。 花是早就从城郊备好送来的,蜿蜒整齐的铺了一路,府院灯笼都换了一遍,又挂了绸带,打着如意结和丝绦,金红交织的绳穗随风而动,很是好看。 沈廷多年没有带兵,如今军中又是匆匆筹备组建,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。 同西凉战事已经打了一月,沈家明显势颓,好在伤亡不重。 江文瑛在院子里看了看,恍然惊觉少了一盘盆牡丹,正要差管家去问花农,便有人匆匆小跑着进来。 “夫人不好了,前线刚传来消息,老爷杨城兵败,三公子手臂负伤,正在退往鹤城的路上。” 江文瑛面色平静,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不必大惊小怪。” 至于沈恒,他一向不擅兵事,受伤在预料之中,离开京都是为了更好的保命。 沈家如今在外人眼中水深火热,说是得器重,背后又是一片四伏的危机。 当家主母不急,底下躁动的下人也渐渐平静下来。 沈钰收了手中的书,转身回了听风阁。 临走时她炼了很多药,季明礼那边联系也从未断过,不会出什么大事。 翌日。 杨城失守,败仗的消息瞬间如一股风传遍京都。 不知从哪个茶馆开的头,等大家反应过来时,沈家叛国的流言已经如沸水一般蒸腾开来。 “我昨日还看见平阳侯府的人在金陵街大肆采买东西,说是家中小姐及笄礼照旧,要办的热闹些。” “这边全家都上战场了,我原以为只是侯夫人心大,不曾想竟是早就投敌了。” “这有何稀奇?沈府二公子不就是个例么?” “上梁不正下梁歪,沈家德不配位,合该全府抄斩才是。” …… 闲言碎语愈来愈激烈,渐渐传入宫中。 当日,沈廷的请罪书已经到了龙案,皇帝阖眸,并没有打开,径直丢进了一旁炉子中。 集贤殿的老太监低眉退了出去,外边天幕沉沉,乌云压低。 他微叹了口气。 明日怕是要变天了。 当晚,京都迎来了第一场雪。 大朵的雪花合着看不清的纸片纷纷而落,铺了满地莹白。 气温骤降,皇后身子自那次出疹后便一直不好,昭仁公主也不大进宫。 侍疾这事便落到了福安公主头上,她这些日子住在宫内,晨起时见了满院大雪,懒怠地吩咐:“去将地龙烧的旺些,上回教坊那琴师弹得不错,将他寻来给我打发解闷。” “是。”宫女恭顺地往外走。 长秋宫的嬷嬷笑着上前为她梳妆,“自从公主回来,娘娘的心也宽了不少,这都是公主的功劳。” “母后心病难医,本宫也帮不上什么。”她拈了颗果子放入口中,“只是沈家兵败,牵着谢家,谢贵妃近日得势不起来,过些时日风声一大,她为了避嫌,自然要交回六宫协理之权。” 她自小看着父皇偏宠谢贵妃,却也只是宠,并无真正落得什么实权。 除了那个贵妃之位,她生的裴序诗书礼教从不过问,只看在谢贵妃的面子上寻些名声响的师傅,不像晋元太子,骑射都是父皇亲自教的。 捏死未央宫和谢家不是什么难事。 福安公主气定神闲地赏雪用着点心,好容易将发髻挽上,正要寻件大氅去集贤殿附近看今日自己安排的人弹劾沈家好戏时,身边的大太监匆匆跑了进来。 人影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倒,生生摔在地上,手中似是还揉了一团纸。 “斯——”太监痛的直抽气,拿着那张纸道:“公主,出大事了!” 他将纸抬高,示意身边伺候的人过来拿。 福安秀眉微拧,清早听见这句话,顿觉晦气。 “还不快说!” 话音刚落,纸已经递到她面前。 女子纤葱玉手抬起,目光轻扫,明媚的眉眼一寸寸冷暗下来。 片刻,手边的青瓷花樽被挥袖扫在地上:“简直一派胡言!” 另一边,福安公主通敌卖国的纸张落满大街小巷。 更甚之有人道,千秋节那日皇后身染恶疾,是因福安公主进献的牡丹花露中下了药,为的就是败了她母后凤体,将权位流于谢贵妃手中。 再将谢贵妃拉下水,协理六宫之权一旦交回,皇后凤体欠佳,自然要寻其他人料理。 福安公主就是最好的助力。 她是一国公主,又是皇后的嫡亲女儿,名正言顺的将燕北后宫捏在手中。 可她为何要这么做? 金陵街上闲言碎语,有人忍不住小声道:“说是当年福安公主和亲是被迫所逼,去了契丹,那首领又给她下了蛊毒,一是为了报仇,二是为了救命,敢不做吗?” 一男子忽然想到:“若真如此,沈家岂不也是被福安公主出卖?” 不论真假,此事风潮已经盖过事实真相。 上位者可以杀了恶意传谣的人,却杀不完悠悠之口。 朝堂上,原本要弹劾沈家的折子被按了下去,福安的事直接抬上桌面。 议政大臣一界头发花白的老者,颤着身子出来道:“恳请圣上让京兆府明查此事,以慰惶惶民心。” 话音刚落,又有人道:“沈家刚打了败仗,被传投敌,公主叛国之事便晓喻京都,世上哪有这般凑巧的事?” “保不齐是沈家污蔑公主,妄图扰乱民心。” 皇后母家也不是吃素的,门下臣子纷纷出列,“求圣上召回沈廷,下牢严审!” “陛下,且慢!” 忽然,城门不远有人捧着一个物件匆匆而入,瞧装束只是个四品副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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