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文瑛拦在沈钰跟前,惊怒道:“既然如此,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,偏偏要挑今日?” 经过宫里一遭,她算是看清楚了,多的是人忌惮钰儿。 这歹人定是挑了时机成心破坏今日的册封礼。 会是谁? 皇后?昭仁公主? 江文瑛护犊心切,眼神冷得像淬毒的钢刀,恨不能将妄想伤害沈钰的人全部刮骨扒皮。 沈敏没想到她会这么信任沈钰,对着来人的眼神,哭得愈发凶惨:“娘,您这是在质问我么?难道因为沈钰得了圣赐,就活该我不能认祖归宗?” 江文瑛气得浑身发抖:“少胡乱认爹喊娘,我没有你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女儿。” 有妇人忍不住道:“侯夫人这话怕是有些过了,要是真的阴差阳错,沈钰不是亲生的,岂非伤了自己孩子的心。” “沈钰在京都炙手可热,怕是平阳侯府攀高枝的阶石,怎会舍得撇下?” “只怕沈钰非亲生也要捧着当亲生的养,没瞧见她一回来,养女都懒得理了。” “真的沈小姐也太可怜了,遇上这般势力嫌贫爱富的爹娘。” 沈敏闻言,底气瞬间足了些,扬声道,“您不信我不要紧,可是沈钰呢?她敢说她不认识我?” 这一句直接把所有人压得寂静无声。 沈廷开口问道:“钰儿,你真的认识她?” “嗯。”沈钰淡淡抬眼:“沈家寨大祭司的孙女。” 江文瑛唇发着抖,强行镇定下来,刚想问沈崇去接她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,却被沈敏的声音再度打断。 “来时路上我听说了时疫之事,这症状在西北并不稀奇,当年东鲁的细作曾想以此方法伤害我军将士,后被一赤脚郎中寻出解药,才就此作罢。” “可偏偏为何沈钰来了京都后,这本该出现在东鲁的毒症便在京都传播开来?她费尽心思寻解药,演一出医者仁心的戏码,究竟图什么?” 沈敏的质疑还在继续,按照那人教她的话倒字如豆。 “爹和娘不认我没关系,要把我送回西北也可以。”她垂着头,瞧着有些可怜:“只是事关重大,且与百姓的安危息息相关,不可以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。” “我知道我不如沈钰出色,也无法给家中带来任何荣耀,我只是从小在山寨中普普通通长大的闺阁女。” 她身子轻颤,小声低泣道:“可爹娘是否想过,若是只在山寨长大,沈钰怎会如此多的东西?绣艺,琴技,寻常人家连吃饭都是问题,她何来的银子与时间?” “忘了说,五岁那年沈钰身患恶疾,未免传染,被送往道观清修,七年后才回到沈家寨中,这七年她去了哪?做了什么无从得知。” 百姓向来最容易被人煽风点火,见她说的确实在理,前后一对,骤然气势汹汹。 “如果真是如此,沈钰算什么救命菩萨!她根本就是东鲁派来的妖女!” “是啊,别的不说,西北偏僻,她又会绣艺又会弹琴,保不齐明天还能载歌载舞,这般多才多艺,就是京都的千金小姐也找不出几个。” “方才还说别人有乃父之风的也是你,合着好坏话都让你一人说尽了。” “你懂什么!细作今日能救你,明日也能杀你,这种祸害就该烧死!” 鸿胪寺卿家的公子蹙了蹙眉:“你们怕不是忘了,沈钰小姐从未隐瞒此事,宫中的付姑姑都说当年也是因为她身体不好,连绸暴毙后才将人偷偷藏起来送走的。” “她去道观避疾,被连绸看中带去绣坊,七年后连绸身亡回到山寨,这不是很正常的事?” “不可能!哪有这么巧合,说不定那个付姑姑就是东鲁的细作之一!” 怒声越来越大,有人家中老父因此风寒离世,越想越气,直接伸手将篮子里的瓜果往台上扔:“妖女德行无状,快快受死!” 事发突然,肮脏之物直冲沈钰而去。 少女站在人群中心,看着半个时辰前还对自己温言笑语,如今却反目成仇的人,眉眼裹挟着轻讽。 身后忽然一股内力涌来,犹如屏障将这些东西震离三尺,竟是连她裙摆都未沾上。 谢乘渊就这么站在她身侧,穿着与他气质毫不相符的粗布衣衫,不动声色挡掉所有攻击。 他深邃的眼底透着冷寒,衣摆落下,宽大的袖子贴在一处,握着她的手。 “要走吗?我带你离开。” 沈钰淡淡颔首:“嗯。” 下面愈发的混乱,连羽林军都镇压不住,和江文瑛和沈廷说完后,谢乘渊揽着她的腰,凌空而上,带着她飞越屋檐,三两下消失在众人视线里。 到了春风楼上,他还没放开她的意思,将人抱在怀中。 沈钰勾唇问:“世子抓得这么紧,是准备将我亲自送去陛下面前?” 头顶被人揉了揉,谢乘渊低沉的声音渐渐在耳边清晰:“别难过。” 沈钰微微一怔,淡声道:“人性而已,习惯就好。” 第140章 沈敏住进平阳侯府 “在我这不需要有这种习惯。” 沈钰沉默。 不知怎么回答。 和人产生羁绊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,她没太多兴致浪费在情感上。 有没有平阳侯府,都不会影响她前进的脚步。 谢乘渊不再说什么,知道她起早没睡好,让人铺了床。 “等会醒来想吃什么,我让人提前做好。” 沈钰卸了钗环躺在床上,想了想:“看着上吧,春风楼没有难吃的东西。” 片刻,她看着那身极不合适的粗布衣衫,懒懒道:“这身衣服,不好看。” 谢乘渊无奈地笑笑,走到一旁打开衣橱,“钰儿想我穿哪件?” 沈钰看了一圈,没觉得有特别喜欢的。 他平日不是朝服便是颜色深暗的居多。 少女忽然坐起来,点名要见鬼狐。 她穿着月白色外衫,长发垂落在肩头,眉眼间似是被青色纱帐投下的光染成了碧色花钿。 谢乘渊不明所以,为着让鬼狐进来,又取了披风给她细细地围着。 困意明显袭来,她声音愈发懒倦,从随身荷包中抽出一张银票:“去锦衣阁,让肖掌柜将店内的西江月,青玉案,水龙吟三套锦袍送来。” 顿了顿,沈钰补充:“我付钱,不许用你主子的银子。” 谢乘渊眸光微动。 他没想到向来最重金银的小财迷,就为了说这个。 近十载过后,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衣着上心。 鬼狐不明所以,只是暗叹外边都要翻天了,世子妃还有闲心给主子置办衣物,二人感情简直坚不可摧。 “多谢钰儿。”谢乘渊抬手将刚刚拢上的披风解下,笑道:“今早没喝酒吧,可别等会醒了为着花出去的银子心疼。” 沈钰淡淡直接阖眼,转身面朝床内,不理他。 看着侧躺的纤影,谢乘渊轻抿唇角,深眸染着一抹浅笑。 小丫头说要养他,看来不是骗人的。 临近傍晚,谢乘渊才将她送回平阳侯府,与此同时圣旨也到了,付元英亲口为沈钰做保,并说琴技也是在绣坊学的,她聪慧,什么都比别人学的快,绝不可能是敌国细作,定是有心之人想要陷害。 皇帝是少有的明君,听完这一言后,不仅没有对沈钰做什么,反而给平阳侯府三日来解决这场闹剧,在此期间,沈钰一切待遇照旧。 若她真非沈廷亲生女儿,又的确被人诬陷细作身份,便会赐一处府邸,让沈钰开府别居。 沈钰收了圣旨,眸光微动。 这位陛下果真面面俱到,难怪燕北百姓人人称颂,此举别说沈廷江文瑛,她看到都得诧异两分。 前厅。 沈瑶和沈洲都来了,她回来时,沈敏泪眼红红地坐在椅子上,和在沈家寨时的嚣张判若两人。 京都距西北路途遥远,这些时日不止多走了几步路,连脑子都学聪明许多,做的与沈瑶一副腔调。 江文瑛面色不虞,见到她才缓了两分,柔声道:“钰儿回来了,用晚饭没?娘亲让小厨房特意将饭菜热在灶上,还煨了鹌鹑汤。” 沈钰点头:“吃过了。” 语气似乎又变成刚回侯府时的模样。 江文瑛心像被人绞了一般。 沈守安扫了一眼沈敏,“把你的镯子拿上来。” 沈钰闻言也脱了自己手中的。 旁边站的是京都银器店最出名的工匠,待他看过便能知晓真伪。 只要证明沈敏手上那只是假的,这出闹剧就可以歇了。 沈钰当年丢失时,前来冒充的人也很多,他们早有一套自己的验查方法。 “回老太爷,这镯子与五公子那只一模一样。”工匠抹了一把额上的汗,又举起另一只:“这只也是。” “您可要看清楚了。”江文瑛手扣在扶手处,情绪有些激动:“即便镯子能伪造,时间沉淀的纹路也不相同,怎会一模一样?” “夫人说得不错。”工匠点了点头:“只是如今墓穴盗贼有一种法子,用火淬炼,再加些江湖上的秘药,便可将东西做旧,一如真的历尽千帆一般。” “只是这东西多用于倒卖古物,您不常听闻罢了。” 沈廷按着她的肩膀,让妻子尽可能冷静下来:“收拾一间厢房,让沈敏住进去。” “夫君,你……” 江文瑛不敢相信,难不成近些时日的情谊能说断就断? 即便沈钰非亲生,她能接受沈瑶,为什么会介意多养一个。 当着钰儿的面这么做,她得多难过。 没等她开口,沈敏忙不迭笑着应下:“多谢爹爹。” 沈钰睫毛轻颤,险些被这语气腻得头皮发麻。 沈瑶回听雨楼的路上会经过听风阁,瞧着华丽精致的院落,冷笑地跟上沈钰:“姐姐这几日可要好好珍惜,若是查出身份有误,怕是再也住不进这么好的院子了。” 沈钰眸子轻抬,清冷的脸上似笑非笑:“比起妹妹蹲大狱,我住得再差,也不会比那个更差了。” 沈瑶面色一变,忍不住在心底将她骂了一遍,脸上却依旧挂着笑:“姐姐敢对天发誓自己不是细作吗?” “这个罪名要是成立,怕是你连下狱的机会都没有。” 不等她开口,沈瑶又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:“姐姐该不会等着世子救你吧,与他有婚约的人必须是爹娘的亲生女儿,即便是我也没有资格。” “等你身份一旦败落,还以为他能护着你?你能靠谢家多久?” 沈钰眼中闪过一抹嘲弄。 怎么所有人都以为是她靠谢乘渊? 她忽然顿起心思要戏弄沈瑶:“那又如何?毕竟有人想靠,他还不要。” “你!”沈瑶再也装不下去,脸上温柔的表情骤然四分五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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