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脑子让门夹了?听见没有?” “知道啦!”姜蜜回神,笑眯眯应答,“方才出神,是因为夫君这般挂念我,让我心里感动呢。夫君你真好,有你撑腰,我才不怕她。” 谢知让轻哼,“油嘴滑舌。”嘴角却是上扬,一甩大袖转身走了。 “嗬——”边上的谢雅君以帕掩唇,冷笑出声,眉间眼底俱是讥诮,“真不愧是小门小户出身,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,那些个勾栏瓦舍魅惑人的下作手段倒是学了个十成十,见天儿勾着自家爷们儿放纵呢。” 侯夫人一个冷眼杀过去,低声呵斥:“你不说话,没人当你是哑巴。” “你和我耍什么威……” 谢雅君横眉倒竖,红唇轻启,张口便要骂回去,却被二夫人拉偏架给堵了回去。 “哎哟小姑,这可是在公主府呢。可不敢叫外人看了咱家的笑话。母亲最是看重谢家脸面,若要叫她老人家知道你在外边儿和自家人闹,那可少不了一顿训斥的。” 哼,什么东西。真当自己还是谢家的掌上明珠呐?我在这谢家混了多少年了,还怕你一个外嫁的姑奶奶?你女儿胆敢算计到我儿子头上,我叫你也没好日子过! 谢雅君见最是唯唯诺诺的二夫人都敢对自己甩脸子,怒发冲冠,恨不能冲上去撕烂她的嘴。 可今日还有要事要办,她不能在闲杂人等这里白白浪费时间。 “哼!你们给我等着!” 谢雅君狠狠甩袖,几乎要把袖袍拍到二夫人和侯夫人的脸上去,气冲冲走了。 侯夫人轻哼一声,对上二夫人,却是又带了哭腔,“二弟妹,方才若不是你出言相助,我……我定是要被那凶妇狠狠制住了……” 二夫人眼角嘴角俱是一抽。 大嫂啊,你听听你说的这话,你自己信吗? 但她不敢这么说,又怕自己和她搭上话她便拉着自己开始哭,于是讪笑着推脱道:“大嫂言重了。” 她环视一圈,忽然想到什么,登时眼前一亮,“大嫂,言哥儿也到娶亲的年纪了,我正想着今日替他相看相看,我便先走了啊!” 说罢,她拔腿便走,好似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。 侯夫人刚伸出去想拉她的手便这般停在半空,颇有些尴尬。 姜蜜忍着笑,伸手握住侯夫人的手,“娘,我听说那莲池风景极美,您陪我去瞧瞧可好?” “哎,去瞧瞧。” 侯夫人擦擦眼泪,又恢复为明媚端庄的贵妇人,这般收放自如,令姜蜜叹为观止。她低头,却见谢婉四周张望,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。 “阿婉在找什么?” 应当是没找到,谢婉有些失落地摇摇头。 姜蜜见状,轻抚她的脑袋,柔声低哄:“莲池那边一准儿有许多好吃的糕点,阿婉要不要去尝尝?” 谢婉眼睛一亮,瞬间将那点沮丧抛到脑后,摇着姜蜜的胳膊连连点头,惹得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。 三人闲话着朝莲池走去。 一路碧瓦飞甍、丹楹刻桷,玉砌雕阑、金碧辉煌。其奢华庄重之程度,比起宁安侯府有过之而无不及。 行至莲池,视野逐渐开阔。这池子占地极大,男宾女客分据南北,西边蜿蜒出一条溪河,流觞曲水,两岸宾客吟诗作对十分热闹;东边沿岸一堵墙,想来那边应当是住所之地。 姜蜜放谢婉去玩耍,而后下意识地将此地四处打量一番。 “元娘,你来,我带你去见两位长辈。” 侯夫人近些年不管杂事,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太太也断了来往,能同她说上话的,也就只剩自己曾经的两位闺中密友了。 这两位,一位身份高些,是雍亲王府的清溪郡主,嫁与礼部侍郎曾方海做正妻。这曾方海乃中极殿大学士曾德清之子,据说明年也有望入内阁。若真是如此,那曾家一门两阁臣,可真是门庭煊赫、如日中天。 另一位身份则低些,名唤杜紫樱,其父乃四川布政使,嫁与光禄寺卿孙冕为妻。 “清溪,紫樱,这是我家新妇元娘,今日带来与你们认认脸。”侯夫人对上两位密友倒是笑容真切许多,“元娘,这二位都是我出阁前的手帕交,这位是清溪郡主,这位是光禄寺卿夫人。” 姜蜜连忙对着两位长辈见礼,“元娘见过清溪郡主,见过孙夫人。” 清溪郡主看了她一眼,没说话。 倒是杜紫樱倾身将姜蜜拉起来,佯装不悦道:“好你个没良心的,合着我在你这儿只是个光禄寺卿夫人不成?”瞪了侯夫人一眼,她又笑着对姜蜜道:“好孩子,唤我孙夫人可真是生分了,叫我一声姨母可好?” “您不嫌弃,我自然是万分愿意的。元娘给姨母请安。” “哎哟哎哟,可真是好孩子。果然还是香香软软的小闺女最讨人喜欢了,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,都是来气我的!” “行了你,以前也没见你对我家那几个姑娘这么稀罕。”清溪郡主白了她一眼。 “那能一样吗?”杜紫樱不服气地还嘴,“我那不是想着年轻,总会生个女儿出来的吗?” “那小六呢?你就是不待见我家姑娘。” 这话一出,整个亭子里都安静下来。 侯夫人笑容淡了些,坐在美人靠上,目光有些涣散与呆滞。 杜紫樱气她说话没遮拦,拧眉斥她:“你提小六做什么?” 清溪郡主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,僵坐半晌,悻悻开口:“成玉,抱歉啊,我不是故意的。你没事吧?” “没事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 说罢,侯夫人便摆摆手,一个人走了。 姜蜜放心不下,向二人告罪一番便追了出去。杜紫樱正想和清溪郡主说些什么,却见她脸色难看地起身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,独留杜紫樱一人长叹一口气。 清溪郡主脚步飞快、裙角翻飞,走到无人处才停下,眼底充斥怒色,似有火焰熊熊燃烧。 “她自己不争气,害的女儿枉死,和我发什么脾气!我不过是无心之言,她甩脸子给谁看?简直……简直是要气死我了!” 第20章 陷阱 姜蜜去追侯夫人,哪儿想她脚程这般快,说句话的功夫,人不见了。 她正要去找,却见一丫鬟过来寻她。 来人身穿紫色圆领窄袖服,其上遍布折枝小葵花纹样,脖间还围了一圈护领纸。 瞧着便是宫里的丫鬟。 果然,“谢少夫人,我家娘娘请您去水阁一叙。” 今日宫里出来的娘娘,应当就是太子妃了。谢太子妃和宁安侯府同出一族却水火不容,她和谢知让的御赐婚事据说是东宫一手促成。那她今日来找她,又是想做什么呢? 姜蜜心思百转,面上却不显,使了个眼色让拂冬去找侯夫人,便噙着浅笑跟她走了。 太子妃不愧是身份地位仅次于太后、皇后的女人,通身打扮大气端庄,气度雍容,不可向迩。 姜蜜屈膝向她行万福礼,太子妃仿佛没听见一般,神色浅淡,玉手执起茶盏,而后慢条斯理地拨弄。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,直蹲得姜蜜膝盖发颤要摔过去,太子妃才开口让她起身并赐座。 姜蜜谢恩坐下,并不主动开口。 太子妃瞅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“算起来本宫与你夫君还是堂兄妹,你这堂嫂过门都不曾来与本宫见礼。这宁安侯府当真是少教,好好一个新妇,竟这般被教坏了。” 姜蜜眼皮子一抽,实在没想到这太子妃竟然直接上来贴脸就抽你一耳光,半点遮掩也无。 看来两家关系实在是不容缓和。 姜蜜思量片刻,斟酌着词句道:“娘娘身份尊贵,臣妇小门小户出身,岂敢与您攀亲?” 太子妃轻哼一声,“你倒有自知之明。谢知让那人,惯来眼高于顶、毫无禁忌,倒是不知对他自己的妻子,又如何呢?” 姜蜜不知道她想做什么,便做出一脸愁容,叹道:“夫君他……他……哎……” 什么都没说,自个儿猜去吧。 太子妃嘴角一弯,拢了拢衣袖,道: “你这婚事到底是本宫和太子替你们求来的。那府上的老太君和各位夫人,哪个都不好相与。若你受尽磋磨,本宫心里也不好受。罢了,若宁安侯府有人待你不好,你便报上本宫名号吧,本宫这东宫太子妃的身份,多少也能与你一些庇护。” 姜蜜连忙做出惊喜模样,起身笑着对太子妃行礼:“那臣妇便多谢太子妃娘娘了。娘娘人美心善,真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,可叫我敬仰呢。” 世间之物,千穿万穿,唯独马屁不穿。 姜蜜这番“真心实意”的诚挚夸奖,令太子妃展颜,笑着赏她些许物件便放她离开了。 等人没了影儿,太子妃才淡了神色,兀自喝了半晌清茶,才轻笑出声,“那混账东西心眼儿多得和筛子似的,竟配了个这般蠢货。妙极,妙极,嗬。” 姜蜜估摸着太子妃是想让她做点什么,今日不过是来打头阵。若换个人真不得府上人的待见,还受尽谢知让磋磨,情急之下还真有可能病急乱投医投到太子妃门下。 但姜蜜惯来想得通透,即便她真处不好府上关系,也不可能寻求太子妃的帮助。毕竟家里只是内部矛盾,东宫可就是外敌了。 两家势同水火,扯着东宫大旗抵抗谢家人,短时可能有效,长时必定自取灭亡。 她正沿着池边慢慢走,忽然有小丫鬟匆匆过来寻她。 “少夫人,奴婢是二夫人身边伺候的。拂冬姐姐寻到大夫人了,说大夫人一时想不开哭得头晕,叫奴婢过来寻您过去瞧瞧。” 小丫鬟说话急促却逻辑清晰,姜蜜回想早间出门时,确实见到这丫鬟跟在二夫人身边伺候,便没多想,匆匆跟着她走了。 “母亲情况如何?可寻大夫过去瞧了?” “大夫人身边的银珠姐姐去寻太医了,拂冬姐姐在一旁伺候着,可瞧大夫人的面色,似乎是不太好。” 小丫鬟带她去的地方不算偏僻,从莲池出去转个弯便到。只莲池太大,一般人都在池中心游玩,倒显得此处有些清静。 小丫鬟领着她进里屋,果然见侯夫人满脸泪痕地靠坐在床上。姜蜜心里一急,连忙上前查看。 “娘,您醒醒,您还好吗?娘?”见她未有清醒之意,姜蜜连忙吩咐小丫鬟倒些水来,一抬头,却发现刚刚的小丫鬟不见踪影! 姜蜜心下一惊,连忙起身,屋门竟从外由内反锁起来。更令人胆寒的是,衣柜那处忽然隐隐传来动静,“吱呀”一声,一个男人竟从里边钻了出来! 他身穿褐色短打,皮肤黝黑,身量矮小,一双老鼠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,泛出令人恶心的光芒。 他搓搓双手,不怀好意地踱步上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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