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宁侯这房人口简单,没有妾室,只有妻子崔氏和独子萧必安。 二房稍微复杂些,不过二房老爷是个庸才,依附武宁侯府才能有些脸面。 子书岁被安排在了幽兰苑,虽偏僻倒也安静。 午后。 银杏敲响了房门,“表小姐,管家将新做的成衣送来了。” 子书岁将门打开,望见外头庭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,“你一个人做的?” 银杏羞涩一笑,捧着一堆艳丽的成衣放在卧房内的桌上,“表小姐空了可以试试,若是不合身还来得及修改。” 桌上那艳丽到耀眼的衣服,闪的人眼睛都花了。 子书岁皱了皱眉,低声细语道:“府内不做白色的衣裙吗?” 银杏一愣,“侯府内的主子们都不喜欢这个颜色,表小姐喜欢白色吗?若是如此,下回便吩咐管家定些白色的。” “嗯,我独爱白色。”子书岁点了点头。 但却在心中暗暗否定银杏的话。 府中的主子们并非都不喜欢白色,萧必安就喜欢穿白裙的女人,若非如此,子书岁也不会准备了好几套白色衣裙了。 记忆中,那个女人就是独爱白色。 一身白裙,惹得京中权贵为其折腰,更是让九五之尊都封她为贵妃。 “奴婢记下了。”银杏完了弯唇,准备退下。 “等等,”子书岁忽问,“云秀为何不干活?你能忍?” 此言一出,便见银杏脸上一阵青白交加,“表小姐,虽然您是表小姐,但尽量不要与云秀姐姐发生冲突。” 不要发生冲突? 子书岁听了都觉得好笑,这府中的主仆难不成是颠倒的? 正奇怪着,便听银杏轻声道:“云秀姐姐的娘亲,是大夫人身边得力的柳嬷嬷,云秀姐姐突然被调到表小姐身边,心里有些气也是正常的。” 子书岁温柔地笑了笑,没说什么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。 子书岁仍是穿着一身白裙走出了卧房。 出院落时,正好听见不远处云秀边吐葡萄皮便道:“你瞧,她是个闲不住的,不知又要去哪里献殷勤。” 子书岁顾自往前走去,她确实闲不住。 她入府又不是真的来避难的,她要迎难而上,继续勾引“表哥”去了。 即便被怀疑又如何? 正是因为怀疑,他的视线更要放在她身上了。 武宁侯父子的书房,建造得很独特,且不在前院。 一座二层高的书房位于湖心亭的中央,书房四面临湖,只有一条弯曲又冗长的桥面廊道可通往。 若是有贼人,根本无处可躲,八成只能往水里跳下去。 目前府里没有别的贼人,只有子书岁这个贼人。 她甫一踏上桥面,还未走一步,直觉便预感到周围散发出来的危险。 此处看似只有她一人,此时却让她感觉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。 仿佛再往前一步,便要被万箭穿心,死无葬身之地似的。 也对,书房重地哪会无人把手,不过都在暗处,况且这书房的地理位置如此,万没有误入的道理。 虽然这对贼人并不友好,但—— 说不准在书房之中,萧必安便看见了桥廊上“鬼鬼祟祟”的她。 子书岁既没有立刻抬头观察周围,也没有再往前或是后退。 她站在原地,下一瞬,她侧身面朝湖水,左手抬起伸进怀中,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方鼓鼓的帕子。 然后伸出手,确保各个方位的侍卫能看见,在“众人”聚精会神之际,她将手中那方帕子展开,里头赫然是隔夜的糕点。 随后,子书岁将糕点碾碎,撒了些许到湖里。 湖面有了动静,那湖中各色的锦鲤争先游了过来,一个个都砸吧着嘴。 “饿坏了吧?都有都有,别抢别抢。” 少女声音清脆,她低头看着湖里的鱼,在“众人”的视线下,借着喂鱼的借口,悄然向着书房的方向移动两步。 一边移动步子,一边朝着那头没迟到糕点的锦鲤说着,“你们也有,来来来。” 仿佛只是为了给那头的鱼儿喂食,才往书房那边移动的。 湖心亭的书房二楼开着窗。 侍卫阿远望着不远处的白裙少女,泛起了难。 眼见着少女接连朝书房处靠近了好几步,他终是犹豫地扭头,看向案首处的男子,询问道—— “世子,表小姐过来了,属下要去赶走吗?” 闻言,案首前的萧必安这才抬首,从窗边往下望了一眼,只一眼,便收回了目光。 重新垂首之时,声音淡漠响起,“射一箭,让她长长记性。” 第3章 表哥竟要置我于死地? “啊?” 阿远惊讶了两瞬,犹疑出声,“可那是毕竟是表小姐,表小姐看着单纯,只是喂鱼之举。” 萧必安没抬头,嗤笑一声,“你比她单纯。” 与此同时,正在廊道上喂鱼的子书岁,忽感危险倍增。 她喂鱼的动作并未停下,只是没有再借机移步。 当短箭从上空发出,“嗖”的一声十分轻巧,周遭的空气似被影响,子书岁感知到耳边轻微的变化,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。 若是要躲,她是可以躲开的。 只是,子书岁能躲掉,戚岁却躲不掉这突如其来的一箭。 索性对方没有杀意,她便一动未动,当那支箭即将从面前穿过时,刻意佯装看鱼而向前倾了倾。 “不好!” 阿远惊心动魄地看着少女动作,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,要是一箭把表小姐射死了,那问题可大了! 原本只是从面前飞过的短箭,因子书岁的动作,凌厉地擦过她的鼻尖。 起初是没有感觉的,随后慢慢地,才有了丝丝疼痛之感。 而听见阿远的惊呼,萧必安再次抬头望去,只听桥廊上的少女惨叫了一声,随后跌落在地,仿若受惊之兔一般。 少女先是拍了拍胸脯,而后扭头寻找起罪魁祸首。 也只有现在,子书岁才有了正大光明扫视书房的理由,她的目光朝着发箭处望去—— 书房二楼的窗边,一道身影迅速闪躲开。 而那正襟危坐,一动未动的身影,便成了子书岁的目光聚焦之处。 与此同时,萧必安也正在观察着她。 他目光冷漠中还带着几分嘲弄,总之是没有怜惜的。 而少女神色却与他的不同,少女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后怕,和忧伤,如同刚遭受什么迫害一般,委屈又伤心,盯着他许久也不移开目光。 望着少女那副模样,萧必安皱了皱眉,收回目光朝着下属吩咐,“把她送走,碍眼。” 阿远此时有些心虚,点头正要下去,往窗边一瞥,忽然不会说话了,"世子,表,表小姐她跑过来了!" 于是,萧必安又朝那处看去,不过这么一会儿,上一眼还被少女坐着的那处已是空无一物。 他目光移动,便看见了少女在廊道上小跑着,纯白色的裙摆随风而动。 虽然跑得不快,但还是来不及阻止了。 此时过来还能干什么,无非是讨要个说法。 萧必安心想,这人可真是不长记性,还敢过来。 对于此时的子书岁来说,讨要说法,不过是个送上门的接近萧必安的理由罢了。 她面上虽是委屈至极,心里却带着奸计得逞的喜悦。 甫一推开书房的门,两柄大刀便蓦然横在她的面前,阻止了她再往前进的步伐。 于是,子书岁看见了门内,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铁面侍卫。 旁人家侍卫都是守门口的,武宁侯府倒好,守里头的。 虽不能前进,但好歹书房的门时敞开了的,子书岁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朝里头扫了一圈。 因为被那一箭“吓到”,她这会儿仿佛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,平日里的柔弱都削弱了几分。 而后朝着上首大喊—— “表哥!” 声音中还带着气性,闻声者都能听出她强烈的不满,多半是为了那一箭。 楼梯口,萧必安一袭乌黑如墨的锦衣,细腻的云锦上,衣领和袖口镶了金线。 与清晨时飞鱼服的肃杀之气不同,眼下的萧必安更显沉稳和神秘矜贵。 他倒是淡定从容地一语不发。 子书岁一见到他人,便一副“忍不住气”的模样,控诉道:“我视表哥为兄长,表哥竟要置我于死地?我何错之有?” 借着这股子因被刺伤而来的勇气,子书岁不顾在场侍卫的眼光,强忍着眼泪,一副誓死要捍卫尊严的模样,字字清晰地说道—— “表哥不就是怀疑我投奔侯府的用心吗?” “刚才舅母也替我作证了,我投奔侯府就是为了寻门京中的好亲事。” “我爹只是个七品小县令,眼下我爹娘去了,我去哪个舅舅家都是外人,都是要寄人篱下的,我就是想来侯府,希望能背靠侯府嫁个高门大户,将来谁也不能欺负我去。” “女子婚嫁之事,我本难以启齿,如今我说完了,表哥对这个回答可还满意?” “若在表哥眼中,这也是别有用心的话,那当初母亲将我藏在暗室中时,我不如跑出去在谢贼面前自戕好了,还落个忠烈的名声!好过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家人的箭下!” 仿佛是自我羞辱完了,子书岁眼中既是倔强,又是耻辱,却直直地看着走近的萧必安。 她的肩膀微微起伏,带着小跑后的轻喘。 她心中想着,这副模样,应该是更是我见优怜吧。 萧必安不就是喜欢这样柔弱又故作坚强的女人吗? 萧必安望着她,尚不知她内心想法。 他面色平静地望着这个不平静的少女,“无人告诉你,书房不可来吗?” 子书岁摇头,好像刚才的火焰一下子消了下去,又变成了老实巴交的模样,“云秀姐姐顾不上我,我也不敢劳烦她什么,如何能知道哪里能去,哪里不能去。” 说完,只见萧必安轻皱眉头。 而后站在一旁的侍卫阿远,立马道:“云秀是夫人身边的丫鬟,是柳嬷嬷的女儿。” 原来皱眉是因为不认识云秀啊。 闻言,子书岁点点头并给予肯定,“对的。” 萧必安明白了,眉头舒展开,“你故意跟我告状,是觉得我能帮你?” 他仿佛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,说完,自己都冷笑了一声。 子书岁发现,这个男人是能鉴茶的。 既如此,他为什么还是喜欢啊? 子书岁瞪大眼睛,很无辜,“是表哥问我的!” 又见萧必安笑而不语,她只好低头,语气也弱了几分,“舅母对我很好,但是云秀姐姐是柳嬷嬷的女儿,我寄人篱下不敢得罪柳嬷嬷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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