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书岁刚将牢房锁好,扭头就见萧必安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,她挑了挑眉,“怎么,你不忍心?” “你京畿卫刑罚无数,难得啊,你萧必安也有看不过去的时候?” 她调笑声阴阳怪气的,听得萧必安眉头皱得更紧,他否认道:“没有。” 没有不忍心。 只是看着如此令人作呕的场面,他浑身都不适起来。 牢房内本穿得光鲜儒雅的男子顷刻间便没了蔽体之物,沦为了别人盘中餐。 子书岁已然转身,朝楼梯走去,此时才回答萧必安先前的疑问,“他们是采花大盗,男女不忌,不仅如此,还擅坑蒙拐骗,手上不少人命,他们已关在此地一年有余。” 这两人是恶徒,别说关在地牢,就算杀了也是死有余辜。 在他们死前,给嵇斐雪一些苦头,也算是做件好事了。 萧必安并未发表意见,听了子书岁的话,跟着她朝台阶上走去。 身后忽地响起嵇斐雪凄惨的哀嚎和呻吟。 只这么一会儿,嵇斐雪便被那对采花大盗折腾醒了。 清晰的痛苦嚎叫声传入子书岁耳中,她嘴角却露出残忍的笑,眼眶不自觉地变红,最终没朝后看一眼,便爬出了井盖。 两人出了地牢,子书岁并未将井盖盖上,而是在院中漫步,听着那一声声凄厉的声音,虽然隔了些距离,声音也并不如在地下时清晰,但她能感受到嵇斐雪的痛苦,就够了。 “如今嵇斐雪所遭受的,远不及当年我阿姊的痛苦。” “既然他喜欢用这种方法折磨人,那他合该自己尝尝,被反噬的痛苦。” 子书岁凉凉的声音飘在空中,带着仇恨和悲戚。 只要一听见那些不堪的响动,她不仅能感受到嵇斐雪此刻的痛苦,同样也能感受到阿姐的。 那些从未忘记过的声音,让她在数个夜晚都难以安眠的声音,此刻仿佛又清晰地徘徊在她耳旁。 萧必安方才从地下顺了一盏灯,此刻握在手上,他能感受到少女的情绪波动,抬手将烛台靠近少女。 本该隐于暗黑的脸颊被灯火照亮,将她讽刺的笑容和泪痕暴露在灯火之下。 子书岁唰地一下扭过头,擦掉了眼泪,气急地看向萧必安,“你做什么?” 萧必安沉默着将烛台放下,地下从未间断的暧昧声、粗鲁的言语,没有勾起他丝毫欲望,反而被子书岁的情绪影响,心头复杂。 他转身走近洞口处,将井盖关上。 地下的声音戛然而止,再也传不进子书岁的耳朵。 子书岁上前,妄图阻止,而身前的男人却不为所动,站在井盖上,不容抗拒地将她揽入怀中。 “你……” 她不知他想干嘛,郁闷地抬头想从他怀里出来,刚说出一个字,她的脑袋便被他一手重重地按住,按到他的胸膛上。 子书岁的嘴唇磨着男人的衣襟,根本说不出话来,她有点生气了,便想出力反抗。 呵,萧必安是不是还以为他们是曾经那样?她不能反抗需要讨好他?呵,现在可不是往昔了,分分钟她就能给他打趴下! 她手掌微抬,正要动手,就听头顶上男人低沉蛊惑的声音响起—— “不要回忆苦难。” 第195章 臣心仪公主已久,还望陛下成全 回忆苦难? 子书岁闻言,抬起的手微顿,她不得不承认,她经常回忆过去。 有时候是主动去想,有时候,是被动的,那些画面在她眼前挥之不去,成了她多年的心魔与执念。 她本就来自苦难,她的家人都因此丧生,她如何能忘记?能不回忆? “报仇是让别人痛苦,不是让你自己痛苦。” 萧必安已经许久没有与她这般亲近,此刻将下巴抵在她的额上,轻轻地抚着她的背。 他的话,成功让子书岁耳旁那些来自虚无的、不存在的声音消失。 他的手微松,只是没有放开她。 子书岁抬头,原本要动手的她,突然失去动手的念头,将手放下,从他怀中挣开,“我控制不住。” 虽然她确实是在行报仇之事,本该痛快的。 子书岁也确实能感受到痛快,可更多的,还是痛苦,想到曾经家人所遭受的,她便痛苦。 “那就让他更痛苦。”萧必安缓缓开口,仿佛在诉说一件很简单的事。 子书岁愣了愣,与他拉开些距离,“那就让嵇斐雪,在这儿呆几个月吧,叫他惹不出事来。” 两人走出私宅,坐上嵇家的马车,将马车拉到大街上停下。 而后,子书岁准备回公主府,见萧必安还要跟着,她望了望天,“已经很晚了,你是不是该回去了?” “无妨。”他也不在意天色晚不晚。 子书岁抿了抿嘴,“可我得回去了。” 恰在此时,她的肚子发出轻微的咕噜声,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,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。 萧必安轻轻勾起唇角,越过她,朝公主府的方向走去,“我也饿了。” 子书岁面露疑惑,他饿了,就得去她家吗? 她记得,武宁侯府每夜都会给他准备宵夜的呀。 她跟上走在前面的萧必安,“你今夜是想夜不归宿了吗?你爹娘不管你吗?” 以子书岁在武宁侯府的几个月经验来看,萧必安是很少不归宿的,至少不出京出差的情况下,再晚也是要回家的。 正想着,便听他道:“无妨。” 萧必安甚至觉得她这话问的很有意思,他又不是黄花大闺女,自然不会被家人盯着。 既如此,子书岁也没抗拒,两人一道吃了点宵夜,而后子书岁便准备赶客。 萧必安看着已经渐亮的天,没有再留下。 城外。 谢厌带着五万士兵行至燕京城外,将五万人马留在了京郊军营中,卸掉盔甲,独自入宫面圣。 不知是谁将他今日归京的消息传开,天蒙蒙亮时,道路两侧竟有了不少人围着观瞻,他一人一马进城,铺天盖地的鲜花往身上撒来。 他一袭常服,束着发,鲜衣怒马,在别人眼中是英雄,是不可多得的年轻将才。 道路上的人一多,他便无法快速同行,只得慢慢地,怕不小心踩踏到百姓。 一炷香的时间里,他的身上和马的背上都落下不少粉色红色的花瓣。 直到到了宫门处,他才彻底将浑身上下的花瓣抖落,黑发上夹着的那片粉色花瓣被他遗漏,显眼又艳丽。 文武百官汇聚在辉煌的大殿之上,将一干政务商榷完后,燕德帝才让太监去宣谢厌进殿。 在文武百官的数道视线下,谢厌走进大殿,一步步,直至站在中央。 这份淡定自若的态度,与身上散发的自信,令众臣暗自惊叹。 年纪轻轻便有这番作为,比之其父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 当然了,众人心中皆以为他是陆沉州,他的父亲是陆赢。 “上前些。”燕德帝道。 闻言,谢厌便又朝前走了几步,最终在台阶之前止步。 “你可听说你父亲战败之事?”燕德帝语气沉沉,似是为了灭灭此子威风。 谢厌面色不改,低头道:“臣已知晓,还请陛下宽宥父亲,年迈之失。” 他直言陆赢年迈,倒是出乎燕德帝意外。 燕德帝颇为满意地笑了笑,“虎父无犬子,你这次在南境以少胜多,夺回城池,足以抵你父亲之过。” “你想要什么赏赐,尽可开口。” 燕德帝看似大方地试探道。 “陛下,为国尽忠,乃是臣子本分,臣不要赏赐。”谢厌难得会说场面话。 燕德帝闻言,渐渐露出笑容,“你有这份忠心,朕很欣慰,朕也没什么旁的能赏你,不如就赐你一桩姻缘。” 这话,并无询问之意,而是已经做了决定。 谢厌双手抱拳,神色中闪过烦躁之色,心想到在家中都无人催婚,怎么反而来了燕京还要被安排婚事? 可他却不能在此刻驳了燕德帝。 若等燕德帝说出赐婚的对象,他便不能拒绝,只能接受,眼下若想破解,唯有一法。 那便是在燕德帝之前,厚着脸皮请求赐婚。 想着,谢厌便昂首道:“多谢陛下,臣心中却有心仪之人,还请陛下做主,为臣赐婚。” 燕德帝没想到他竟还真的顺着杆往上爬,这打乱了燕德帝原本想牵姻缘的计划。 此刻众臣工都看着,方才提议赐婚的也是燕德帝,燕德帝眼下哪能拒绝,“哦?不知陆卿心仪的姑娘是谁?” “回陛下,”谢厌抿了抿唇,突然脖颈微红,言语仿佛烫嘴一般,“臣心仪公主已久,还望陛下成全。” 公主? 燕德帝确实还有个适龄的女儿,也不反感将女儿嫁给谢厌,毕竟陆家有兵权在手,燕德帝若把女儿嫁过去,还能指望女儿盯着陆家。 燕德帝思考之际,众臣面面相觑,心想,还真敢说啊! 站在众臣之间的萧必安垂着眼皮,安静伫立着,因一夜未睡此时有些困倦,直到听见朝堂上某人放出的厥词,他蓦然没了半点瞌睡。 此时眼神精神又锐利地穿过身侧的几个老臣,朝中央那一枝独秀望去。 第196章 你们未婚夫妻合该多培养些感情。 燕德帝的女儿中,适龄婚嫁的,只有一位。 谢厌虽未指明,但萧必安直觉他说的不是后宫那位,而是…… 燕德帝不喜不怒的声音自上首响起—— “陆卿心仪的,是哪位公主?” 萧必安的目光紧紧盯着谢厌,见他张口似要说出“永”字,萧必安举着笏板的手收紧,率先一步将笏板抬起,走出人群中,“陛下,臣有事起奏。” 燕德帝看着忽然冒出的萧必安,莫名其妙道:“等下再奏。” 而后又看向谢厌,“你先说。” “是,”谢厌带着胜利者的笑望向萧必安。 两人的视线对上,谢厌那略带挑衅的笑容,落入萧必安眼里,萧必安还有什么不懂的。 他十分确定,谢厌要的,就是子书岁。 那,萧必安就更不能让他开口了,“陛下,臣有一言。” 燕德帝何时看萧必安这么“缠人”过,当下便问,“那你快说。” 萧必安颔首,“陆小将军虽然立了军功,但皇室公主尊贵,岂能任由他挑选,若传扬出去,岂不让人笑话?” 燕德帝听闻,觉得十分有理,遂点点头。 谢厌见状,如临大敌,“萧大人是偷换概念,”他看向上首,“陛下,臣并非挑选,而是臣本就心仪永安郡主,这才请陛下赐婚!” 闻言,萧必安手中的笏板都快要让他捏碎了,论他如何阻止,却还是让谢厌说出来了。 萧必安阴沉着脸,看向谢厌的眼神似要杀死人,“恐怕永安公主并不愿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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