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还好吗?”身后,响起萧必安紧张的关怀。 子书岁微微仰头,将湿润的眼被风吹干,而后才若无其事地转身,“我们走吧。” 她似强忍着难过,萧必安也没有拆穿她的坚强,点点头。 子书扶暨的亲卫见主人都死了,便也没了抵抗之心,纷纷缴械投降。 偏僻的荒野中,丛林之后隐藏着一双眼睛,如狼似虎地盯着远去的火光,视线聚焦在红裙少女身上。 丛林后,一男子举起弓箭,将所有的仇恨尽数注入这箭矢中,他对准少女,并低喊一声“放!” 一声令下,他身后齐刷刷钻出一排人,对准少女脊背。 箭矢放出,空气中发出“嗖嗖嗖”的声音。 正在远去的子书岁和萧必安听得动静,转身就见空中袭来箭雨。 奈何子书岁手中没有兵器,无法用兵器抵抗,唯有萧必安抬起手中剑,还有抵挡之力。 箭雨不停,萧必安下意识地将子书岁护在身后。 走在两人之前的亲卫们反应过来,随即想上前帮忙,还没动两下,便被箭射中,一个个随之倒下。 很快,尸横遍野。 子书岁见此,欲穿过箭雨,去捡兵器。 却听身后箭矢刺过皮肉,男人发出似隐忍的闷哼。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,只见萧必安挡在她的身后,胸口处穿过一支利箭。 “快走。”他挡在她身后,神色不再平静,催促她离去。 只这么一瞬,那些箭矢不知疲倦地再次如下雨般射来,不同方向的箭矢刺入萧必安腰、腿,让他再无动作的机会。 “萧——”子书岁心中一紧,她明明没有受伤,可见此状,心中却泛起细细密密的疼。 此时,空中抛下一把宝剑,灵琅的声音适时响起,“主子,尚方宝剑!” 灵琅赶到,径直飞到丛林之中。 子书岁接过剑,为了避免萧必安被四次伤害,她拿剑斩开所有射来的箭矢。 丛林中响起惨叫,箭雨纷纷停止。 子书岁飞身而上,唰地一下,与灵琅一起将丛林中放冷箭的人杀光。 最后,抓到了罪魁祸首。 男人白衣外身披黑袍,被灵琅抓着没有反抗,但他的脸上满是愤恨扭曲,“贱人!我一定会杀了你!” 此人,正是之前被子书岁扔在地窖折磨的嵇斐雪。 只是子书岁竟不知,他是何时逃出来的。 能在两个手段残忍的采花大盗手中活过月余,还逃了出来,看来嵇斐雪还是有点智慧与能力的。 “杀了我?”子书岁冷笑一声,握着宝剑,手一扬一落。 上一瞬嵇斐雪还愤恨地看着她。 下一瞬,人头落地,死不瞑目。 灵琅抓着的,只剩下了无头躯壳,饶是灵琅处变不惊的性子,也忍不住瞳孔缩放,立即收回了手。 汩汩鲜血直流,头与身子都掉在了地上。 子书岁将宝剑擦干,转身跑到萧必安身边,彼时的萧必安身中数箭,单膝跪地,一手握剑支撑在地上。 子书岁甫一接近,便闻到了他身上不可忽视的血腥气。 萧必安额间冒出汗珠,强大的克制力才让他没有昏过去,仿佛只为了多看她一眼。 “我带你回去。”子书岁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,她不想他死掉。 她不想他死。 这种想法,在她的心里被放大,她一想到他可能会死,就难过得不得了。 她甚至不敢去想。 子书岁将尚方宝剑扔给灵琅,自己伸手去搀扶萧必安,可却扶不起她,“你,你起来啊。” 细听,她的声音覆上几分颤抖。 萧必安望着她,艰难地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,“岁岁。”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眷念,岁岁两字在他舌尖环绕。 好像烫嘴一般,他从未这么喊过她。 这是第一次。 大概是看出了他有话要说,子书岁眼眶又湿润了,正色道:“有话留着回去再说,你别死在这里,我还不想给你收尸。” 闻言,萧必安若有若无地弯了弯唇,喉咙间发出一声极轻的低笑。 感受到她的不舍,时隔多日,萧必安今日终于感到了些愉悦,内心染上丝丝甜意。 “好。” 他应下。 于是配合她,艰难地站起身。 他身上插着数支箭,虽无一支射中要害,可每牵动一下,都无法避免扯到伤口。 从始至终,他都没有呼痛一声。 就仿佛,疼的不是他一般,他只全心全意将视线放在少女身上。 好像现在再不看看她,以后就不知有没有机会了。 “对不起。” 萧必安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。 子书岁听着,心想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变成这样,不由鼻子一酸,“你们怎么都喜欢道歉,我不想听了。” 即便她不想听,他却还是要说。 萧必安低头看了眼身上插着的四支箭,“还欠你,六十二次。” 听闻,子书岁便听懂了他的意思。 上次还差六十六鞭,今日挡了四箭,要减去四次…… 可是,照这个还法,等他还完剩下的六十二次,哪还有命? “你闭嘴。”她气不打一处来。 语罢,萧必安果然没了声音。 子书岁只感觉突然扶不住他了,朝他看去,才发现他已经坚持不住,昏了过去。 最终,与灵琅一起,将他抬上马背。 子书扶暨与嵇斐雪都死在了京郊,连带着大多数的亲卫都死于乱箭之下,生还的寥寥几人一起回了燕京。 彼时,谢厌已经拿到了燕德帝的罪己诏,也对一切行为供认不讳。 燕德帝好似已经绝望,对什么都不在乎了,就坐在龙椅上苦笑。 只是写完罪己诏后,谢厌不让他坐在龙椅上了,“下来。” 听闻,燕德帝也顺从地起身,走下了龙椅。 嵇太后被重兵请来时,穿得格外隆重,她知道自己大概率会死,即便是死,也要体面地死。 直到听见谢厌与陆赢所说的通奸之事,她才知自己的秘密被发现,今日恐怕连死都无法体面了。 “嵇太后与朕氏通奸,蒙骗先帝,混淆皇室血脉,理应当诛。” 谢厌挥了挥手,便着人将嵇太后拉下去了。 燕德帝闭着眼,等待着自己的死亡,此刻他很从容,因为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他能留恋的了。 可谢厌却偏偏不如他意,“我答应过一人,要把你的人头留给她,故而我今日不杀你。” 第209章 我是在意他吗?!我是在意——你啊! 燕德帝睁眼,妄图从谢厌的神色中去探知,他所说的那人是谁。 无果。 “来人,将燕废帝幽闭于……”谢厌想了想,“冷宫吧。” 谢厌对宫廷内布局还不甚了解,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冷宫。 冷宫一般是关那些被厌弃的妃子,而今却要关一个被废的帝王。 不过对燕废帝来说,冷宫亦是故居。 是燕废帝幼时与嵇太后所居住的地方,并不陌生。 就此,子书氏的皇朝走向了尽头,嵇氏由此衰败,镇北王得知后欣然顺从,并无谋反意图,而驻守南境的郑家得知后,以平定叛乱之名,于南边举兵谋反。 萧必安失血过多,陷入了长期的昏迷,众太医束手无策,只能靠药吊着命。 最终,是武宁侯亲自入宫,将昏迷不醒的儿子带了回去。 谢氏开启了新朝的篇章,定阳王军与陆氏、萧氏合力推举谢笺为新朝皇帝,乞料谢笺却拒绝了,将这个锅给了儿子。 谢厌还没反应过来,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,改国号晋。 谢笺将其子谢厌推上了那个皇位,而自己则带兵平定南境叛乱,继续扩充晋国版图。 子书岁被封为辅国长公主,享亲王食邑、封地,可摄政、上朝。 她做了从前母亲想做,却没有做到的事—— 广开女学,晋国各地鼓励女子读书。 因为从前的思想禁锢,即便开放政策,百姓也很难允许家中女儿读书。 故,子书岁又出了一项政策。 家中审查贫困者,可免其学费,若在月考中获得中游以上成绩,可奖励猪肉五斤。 月月考中,月月奖肉。 若是能名列前茅,则奖励学习金,并给予入京学习的名额。 家中审查若是商户或富裕之家,则仍是需要交学费,但家中女儿只要在女学月考考中前三,就可免家中一成赋税,若能在州郡级考试中考中前三,则家中可免税一年。 于是,一些家境贫寒的家庭为了赚钱,一些家境殷实的为了省税,就会将家中女孩带去各地的私塾上学。 而想在月考中获得名列前茅的成绩,其实并不简单。 但贫困者免学费,即便拿不到奖励,也至少不会花银子,时而获得中游成绩还能奖励肉,也算很不错。 富人家庭并不在乎学费,即便孩子在女学成绩普通无法为家中免税,但时间久了,也就习惯女孩上学这件事了,故也不会想着退学。 毕竟,看看周围,别人家的女孩都去学习知识了,那自家的也不能不去学啊,是不是? 实行这项政策最初,是需要投入不少银子的。 子书岁仗着自己摄政公主的身份,自由进入京畿司,拿到不少官员作恶的证据,贪污行贿的,全部抄了家。 新皇登基三把火,朝代更迭,眼下是最需要肃清贪官污吏的时候。 但又不能太大动干戈,不能动摇一些根基深厚的世族,于是只抄了一部分能动的世家。 嵇氏倒了,抄的也就是那些原本要仰仗嵇氏的官员和世族。 郑氏在南境举兵谋反,于是身处于晋朝境内的郑家族人,也被子书岁找到不少把柄,给抄了。 光是这两大世族和一些小世家,就搜罗出来一座座的金山银山,而这些,都冲入了国库。 萧家有着从龙之功的护佑,又没了另外两家的威胁,成功成了世族之首。 谢笺所答应的萧氏子弟官升一级,谢厌也确实做到了。 某天,谢厌愁眉不展地盯着眼前一坨折子,他研究了许久萧家子弟的官位。 六品以下,一百八十人。 六品,七十八人。 五品,四十六人。 四品,二十四人。 三品,十一人。(其中包括萧必安) 二品,六人。 一品,一人。 这一品的也就是武宁侯本人,领着一品太傅之职,威望颇高,但实权一般。 这萧氏竟恐怖至此,谢厌心想,若是挑一百个人官升一级,那萧家岂不是更可怕了。 一想到定阳王军一路从定阳至燕京,这一路途经的每座城,都有萧家的人……嘶,谢厌想想都后背发凉,再由其这么发展下去,可不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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