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秀心中打定是“戚岁”在崔氏那里告了状,才叫崔氏将自己调了回去,她气不打一处来。 彼时,子书岁已经回到幽兰苑。 银杏见子书岁回来,十分担忧地上前,“小姐怎么今日才回来,昨夜我和云秀姐姐等了一夜,深怕小姐出了事,早知道如此,奴婢说什么也要跟着去。” “无妨,昨夜我和表哥去了幽山,又不是一个人在外头。”子书岁拍了拍银杏的肩膀,忽感身后有道幽怨的视线。 她转过身去,便见云秀苦大仇深地望着自己。 云秀的眸中,似是嫉妒,似是羡慕。 子书岁皱了皱眉,“你站那儿作甚。” 云秀想到自己的任务,很快收起了仇视的目光,走上前,“夫人要奴婢回主院伺候,还请表小姐为奴婢说说情,让奴婢留下吧!奴婢一定不会再偷懒了!” 闻言,子书岁才知道云秀要被调走。 可终于要被调走了。 面对云秀的求情,子书岁柔柔一笑,语气有些阴阳,“可不敢,伯母分给我的葡萄都是让你吃光了的,我一个无爹无娘的客人,有哪里能改变舅母的想法呢。” 说完,便见云秀脸色一僵。 子书岁轻嗤一声,柔弱的步子有些欢快,她步入卧房,正要关门,便听走向下人房的云秀嘴里嘟囔道—— “高枝也不是谁人都能攀得上的,自然有人收拾你!” 云秀说时,声音比从前那趾高气昂的嗓音小了许多,她似是有所顾忌,不敢说太大声。 可不说,她有忍不下这口气。 这才让子书岁听见了她的吐槽。 子书岁门还未关,闻言面色一冷,想到刚才云秀的异常。 若按往常,云秀巴不得回主院才对,为何会求着要留下?倘若不是偷懒上瘾,那便是另有图谋。 子书岁看向此时面露不忿的银杏,平静问道:“方才,她去哪儿了?” 银杏想了想,猜测道:“云秀姐姐除了与主院有联络外,还同锦绣园走得近,如果不是去找柳嬷嬷,那或许是去了二小姐那里。” 子书岁若有所思,关上房门。 从床下的药箱中,取出一个小盒子,里头摆着三根香。 还是上回风如心硬塞给她的,这香价值昂贵却不算稀罕,只要有金子就能买到。 至于用处嘛…… 在屋内点燃,闻着香味的人便会如同醉酒一般。 但不同于醉酒的是,它能让人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渴望。 当身边有人问话时,便如坠梦境一般,直面内心,回答出最真实的答案。 与那曼罂有异曲同工之妙,都能让人看见最渴求的东西,但又不同,这迷溯香无毒无瘾,市面允许买卖。 风如心赠送迷溯香的原意,是让子书岁给萧必安使用,这样方可知其弱点和软肋。 子书岁是打算给他用的,但不是现在,而是将来离开武宁侯府的时候,放弃戚岁身份的时候。 毕竟,以萧必安那不好糊弄的性格,一旦用了香,他第二日必有所察觉,届时本“戚岁”不好交代。 子书岁取出一支短香,待天色微暗时,起身出了门。 主院的下人房内。 云秀原本就是崔氏身侧的一等丫鬟,能当上一等丫鬟,这其中当然有生母柳嬷嬷的成分在。 她原本住的下人房也是两人间,如今调回来了,便以为还是做有头有脸的一等丫鬟。 可却被告知,因办事不力、偷奸耍滑,被降为三等丫鬟。 月银减半不说,每日还得干那些吃力的杂事! 曾经云秀欺负过的二等丫鬟,都成了她上面的人……这叫云秀如何能忍? 原本的两人间也不能给她住了,她带着包裹去了那十人住的大通铺,心中怨毒了表小姐“戚岁”,只觉得都是拜“戚岁”所赐。 黄昏后,主子们用完了膳食,二、三等丫鬟们都在崔氏的小厨房外分食,唯有云秀一人趴在大通铺上愤愤哭泣。 哭着哭着,困意突然袭来。 仿佛有一股香气传入鼻尖,而后游走过全身每一处。 眼泪鼻涕都还挂在脸上,人便已扛不住那困倦,沉沉睡去。 短香很快燃尽,子书岁鼻子下蒙着帕巾,将房梁上的瓦片掀开,散散着香味。 最近巡逻虽有增加,可下人房周围并不会有看守,而她一袭白裙如白日一般,以探望崔氏为由正大光明进了主院。 直到进了这无人看守的地界,才飞上房梁。 见底下的云秀已经睡死,她轻跃入房内,而后将门栓给栓上,确保问话时无人进入。 子书岁走至通铺边缘,将云秀翻了个身,见她闭着眼,布满哭痕的脸上竟诡异地笑了起来。 子书岁觉得不对劲,下意识皱了皱眉,轻轻唤道:“云秀?” 这香能让人看见最渴求的东西,难不成云秀这么快就梦到了? 梦到了什么?是钱,还是名,亦或是—— 正想着,子书岁的衣袖突然被扯住。 只见云秀闭着眼,竟爬了起来,在床榻上一边笑,一边拉扯着子书岁的袖子,怎么看怎么诡异。 难不成,云秀向往做鬼吗? 在子书岁疑惑的目光下,云秀跪在床榻上,双颊覆起可疑的红色,而后歪了歪头,声音发嗲—— “世子,奴婢伺候您~” 第50章 表小姐身子不干净,奴婢干净!(报复) 子书岁:…… 此时,有什么东西,在脑子里炸开,子书岁明白了。 明白了云秀最渴望的,是什么。 要不是知道这香的作用,子书岁都要以为,这拿得是什么不正经的香了。 可子书岁今日要做的,是问出云秀的真话。 于是她轻咳了咳嗓子,“过来。” 甚至不用刻意伪装声音,这在云秀耳中,自动幻想成了萧必安那冷硬的声音。 云秀脸色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捏和羞涩,她仍是没有睁开眼,向子书岁出声的方向挪了挪,双手刚想攀上子书岁,子书岁便后退了一步。 子书岁一想到云秀的意图,心底就产生了一股恶寒,不敢让云秀触碰自己一点。 “世子~” 云秀没有摸到东西,似能感受到“世子”在后退,她有些不满地唤了一声。 子书岁忍着恶心,出声问,“你与萧锦瑟谋划了什么?” 闻言,云秀想要继续前进的动作顿住,“世子,奴婢怎么敢害表小姐,是二小姐要害表小姐,奴婢都是听命行事。” 这香果然好用,随便一问,便叫云秀自己说出了目的。 “哦?”子书岁看着她,继续问道,“怎么害?” 这回,云秀却没有那么快回答,她似有怨气,“世子这般喜欢表小姐吗?” 在云秀的梦境中,此时她正在世子的床榻之上,可世子却躲着她,还问些毫不相干的问题,云秀有些不满。 子书岁似察觉到了这怨气,从旁随意抓起了个枕头,在云秀再次攀上之时,将枕头递了过去。 而后,便见云秀抱着那枕头,满脸眷恋的春色。 也不知这副场景,若让萧必安看见,府内会发生什么腥风血雨的事。 子书岁没眼看,“你究竟要做我的人,还是萧锦瑟的人,想清楚了回答。” 云秀依偎着枕头,急急喘了两声气,声音不稳,“自然,自然是世子的人。” 外头,隐隐响起几道脚步声,逐渐走近。 “那还不赶紧说!”子书岁都有些失了耐心。 床榻上的云秀忽地改变了姿势,将那枕头压在身下,语气忽急忽缓,“二小姐,同沈小姐谋划,嗯……要将表小姐约出去。” “然后,将李府的麻子少爷也约去,李少爷好色,定然会动手动脚,表小姐柔弱无力反抗,再让世子赶到看见他们相拥场面,嗯……” 云秀似难忍欲望,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。 “为何要害她?”子书岁凝视着床榻上虚掩着被子的人儿,声音覆上冷意。 云秀没察觉出任何异常,此时亦没有心思编造瞎话,诚实地回答:“表小姐配不上世子,二小姐与沈小姐都不希望表小姐做世子夫人。” 此时,房外已有人推门。 门外之人发觉房门推不开,便用力拍了拍,而后耳尖地听见里头有些异动,便觉不对劲,“是谁在里头?” 另一人在旁说道:“还能有谁,云秀姐姐呗,人家这会儿正失落着呢。” 拍门之人颇为不满,“失落又怎样,这房间是大家的,难道要叫她一人霸占着?” “那怎么办?” “她还真当自己是曾经的大丫鬟呢?夫人如今对她可不满着呢,若不是有柳嬷嬷在,她柳云秀恐怕这回就被发卖了!” “我们这样说话,她竟还在里头装死,去,我们去叫管事来开门!” 外头的丫鬟们,一人一嘴,有的在劝,有的在拱火。 很快,几人去找了管事,有的留在门外等候。 子书岁正欲离去,忽听云秀仰着头,开始“吹耳边风”,“世子,奴婢也想去幽山……表小姐身子不干净,奴婢干净,奴婢愿意陪着您。” 子书岁暗自冷笑,都这会儿了还要踩一脚别人。 于是,她回头,又走到云秀床榻边。 她弯腰在云秀耳旁恶劣地笑了笑,低低道—— “看你表现,我喜欢你喊我名字,能一直喊吗?” 第51章 偷窥 云秀兀自点了点头。 子书岁直起身,最后扫视云秀一眼。 见云秀双手中没有撕下她洁白的衣料,这才勾了勾唇角,转身跃上房梁,攀上屋檐,从那缝隙中钻了出去。 房中的香气已被屋顶的空隙散了干净,子书岁将瓦砾摆好,从下人房的后侧跃下,确保无人看见。 云秀面色潮红,又抱着那枕头开始嗯嗯啊啊,起起伏伏地喊着萧必安的名讳。 而后,管家将门栓撬开,一众丫鬟拥入房内,瞧见这场景,大为震撼。 再一听云秀口中喊的名字,众人挤鼻子瞪眼,最终不知谁道了一句—— “天爷啊,我的枕头!” 京郊灵岛。 幽山。 冰雪融化,小院中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。 廊下,一盏灯在寒风中拼命摇晃,冷风簌簌将灯盏往墙面上吹打。 屋内,寂静无声。 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,桌上是一碗面,一支蜡烛,和一碗新出炉的兔肉。 萧必安坐在一张椅子上,而另一张椅子上摆放着一件白裙,是子书岁昨日落水后放在此处烘干的那条。 约莫是忘记带走了。 此时静静地躺在椅子上。 越发衬得屋内孤寂萧条。 明明这些年,每回在幽山小住,都是萧必安一人,分明他早就习惯,甚至颇为享受着山中独居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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