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下,没有马车材质的坚硬感,她闭着眼,落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。 耳旁,传来男人低沉的闷哼声。 似是被突如其来、从天而降的她给压疼了。 子书岁睁开眼眸的一刹那,对上了男人那双温润中透着压抑郁气的双目。 这张温文俊逸的面容,与那张曾在子书岁的梦中,一次次拯救她于世间水火的男子,一模一样。 他,如同精雕细琢的白玉,具备了文人所该具备的一切,温润又傲气,遗世而独立。 月光白的锦衣穿在他修长的身躯上,更加衬得他清冷出尘,仿佛温润不过是他面对世人的一种假象,真实的他便是孤高清冷,不被一丝尘埃染指。 哥哥。 子书岁没有想到,会是这样的形势下,与他相见。 意料之外的。 她的心腔中升起万般委屈,眼眸中原本故作可怜的泪花,被真实的水雾所替代。 子书扶暨的眉宇间流露着天然的优雅和疏离,他的唇角微翘,带着淡然的笑意,在看见怀中少女含泪眼眸时,他温润的笑意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冷淡, “姑娘,还不起来吗?” 陌生疏离的询问,让子书岁从伤感中回神,她垂眸的瞬间,泪水从眼尾滑下。 那个在梦中可以救她于水火的人,却没有在现实中对她施以援手,他或许是隔岸观火,明哲保身? 子书岁不知道曾经,他是否有苦衷,她不怪他。 但,她早该明白,能拯救自己的,只有自己。 无意义的期盼,不过是她的奢望,奢望这世间还有个能为她做靠山的兄长罢了。 子书岁正欲起身,脸颊却被子书扶暨伸手触了触。 她不解地望去,只见子书扶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。 子书岁只见他的指腹染上了抹红色,是她涂在脸上的口脂的颜色。 “下去。”他冷淡地命令道。 第66章 你是哪个阴沟里的蛆,敢这么叫嚣? 车夫将马车停下。 也是此时,萧必安从楼上下来,站在马车前方,车厢门一开,他便瞧见了马车内的男女。 子书岁毫不眷恋地从他怀中起身,瞥见他腰间那枚象征身份的淡青色龙纹玉佩,玉佩静静垂挂在腰下。 她转身低头的瞬间,嘴角不禁扯出了抹悲凉的笑意。 “太子殿下,可有受伤?” 萧必安敛去眸中复杂,沉声询问。 又好像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,实则并不关心,因为萧必安说话时,已经伸手拉住子书岁的手腕,将她安全地带下马车。 “孤无事,”子书扶暨分毫没有马车破了的尴尬,他淡淡地开口,“表兄,这位姑娘是你的何人。” “表妹。”回答时,萧必安将子书岁挡在身后,阻隔了子书扶暨朝子书岁探去的目光。 子书扶暨注意到了萧必安的小动作,也没在意,只是轻轻一笑,“原来是表妹。” 子书扶暨先前已经听皇后说过,武宁侯府这位表小姐的身世,这般说起来,亦是他的表妹。 闻言,子书岁又往萧必安身后躲了躲。 一点都没有要叫人的意思。 虽然好像有些没礼貌。 萧必安察觉了她的小动作,眼中的阴霾都散去几分,朝着子书扶暨道:“殿下可要一同用些茶水?” 子书扶暨低头,见指尖泛着红,再见子书岁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,便联想到了些什么。 只以为她在使什么小手段耍萧必安,子书扶暨没打算提醒萧必安,轻咳两声后道—— “不必,孤还有事,表兄与表妹尽兴就好。” 随即将车门关上。 只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,便驶离原地。 萧必安见太子走了,心中竟有几分放松,回过身便见少女眼眸湿润微红,脸颊一侧泛着红,头发也凌乱了些。 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,生硬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 子书岁委屈地提着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,带着鼻音轻声说话,“前几日表姐非要我来赴宴,我不愿意,可她非要我来。” 说到这里,她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,吸了吸鼻子后才抽噎着继续说,“我答应了她,又怕她们再欺负我,所以我才约了表哥来,可谁知道,我一进雅间便被那个醉醺醺的公子堵在房里了……” 边说,便瑟缩着肩膀。 她止了泪,抬眸去看脸色阴沉的萧必安,一脸恳切,“表哥你生我气了吗?” 她一副深怕因为利用他而惹他生气的表情。 此时,守在酒楼大门外的银杏和远侍卫都纷纷赶来,见到子书岁这样惨兮兮的模样,银杏吓了一跳,忙上前询问。 萧必安面若寒冰,双眉紧皱,他将身上狐裘解下,一言不发地披在少女单薄的身躯上。 他想起刚才萧锦瑟突然的出现,恍然间明白了什么。 女子间的小手段和勾心斗角,平日里他不太关注,但此时却无法忽略,他想象不到若今日没有赶到,会发生什么事。 倘若面临欺辱,少女没有跳楼,那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。 倘若今日太子的马车没有经过,少女跳楼会不会摔死? 萧必安没有想到,表妹和堂妹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需要用这种腌臜手段的地步。 他强忍着心底的怒火,将狐裘严严实实地遮盖在子书岁的身上,才抬步走向酒楼内。 子书岁的衣裳没有破损,为何会被萧必安披个狐裘,她也不知,她将此归咎为,也许是萧必安自己脑补过多吧。 见他身姿挺拔,周身似弥漫着压抑氛围的背影,子书岁想也没想,跟了上去。 此时,李麻子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来,看见少女跳楼,又看见萧必安的时候,他的酒劲就散了大半,哪管三七二十一,跑就对了。 刚至大堂,迎面就撞上了似被乌云笼罩的萧必安。 萧必安不想让大堂内的数双眼睛看戏,在李麻子想要开口解释时,萧必安便怒斥一声,“闭嘴!” 李麻子一怂,后颈的衣领便被萧必安提住,整个人犹如小鸡一样被萧必安提着上楼。 远侍卫眼见不对,转头掏出银子去给一楼正算账的风如心。 平日里算账的自有账房,而今天,风如心只是寻着由头,看戏罢了。 远侍卫将几锭金子交给风如心,“掌柜的,武宁侯府有些私事要解决,还请您将这些人疏散。” 那几锭金子在风如心的掌上颠了颠,风如心似有些为难,“可是……” 风如心抬眸间,不经意扫过楼梯处,见拐角时少女朝着她点了点头,风如心笑了笑,话锋一转,“那好吧。” 酒楼的二楼。 萧锦瑟已经缓过劲儿来,她在窗边见子书岁没有性命之忧,才松了口气。 但这气儿没有松太久,沈令宜便有些气急败坏地问,“你不是说你堂兄没有空吗?他为何会来?” 这时的沈令宜已经顾不得装什么温婉,她深怕事情败露,虽然这事都可以推到萧锦瑟身上,可沈令宜先前因为萧锦瑟说约不出萧必安,故而在一些细节上她并没有深思熟虑。 反正萧必安不会来,也无人会去查什么细节,“戚岁”那个草包更不会有用,遇了事一定只知道哭。 是以,约李麻子的时候,沈令宜是请陆玮相约的,这事萧锦瑟并不知道。 届时,也不知会扯出些什么。 “令宜,现在怎么办……”萧锦瑟都快要哭了,“我们也不是故意的,我们只是想让她,让她——” 话未说完,便见李麻子被扔在了面前,萧锦瑟话音一断,心中一窒。 “萧锦瑟!” 萧必安毫不顾念什么兄妹之情,他双眸中闪着怒意,那原本就冷峻的面庞在此刻更显得凉薄无情,令人望而生畏。 萧锦瑟听到这声呵斥,哪里还敢说话,甚至不敢与其对视,她低着头,小腿都在无意识地发抖。 那些小姐妹都还在隔壁雅间,纷纷闭着嘴听着动静,甚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,只是心中都各有猜测。 楼下的食客很快被疏散,这些想听墙根的小姐妹们原本也该被疏散,但远侍卫也不知道世子要不要问话,故而特意将她们留下来听墙根。 沈令宜站在贰号雅间内,看着门被关上,心中的恐惧也被放大,甚至有些后悔,早知刚才就该早些走掉的。 那么这些事就牵扯不到她身上,她是荣信侯嫡女,萧必安再厉害也没有到能上门问罪的地步。 在门关上后,子书岁便靠着门站,佯装是腿软地一塌糊涂,只有这样站才能站稳。 但她自己知道,她是为了不让一个苍蝇跑出去。 除了隔壁的姐妹团,这个屋里只有两个“恶毒”的主谋和一个“柔弱”的受害者,还有个被算计的风流李麻子和准备当审判官的萧必安。 “二叔二婶是怎么教的你,就是这样残害姐妹吗!”萧必安冷冷出声。 在这个压抑的雅间内,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风暴即将爆发。 萧锦瑟一向害怕他,害怕堂兄的程度甚至多于父母,她面色发白,小腿抖得像筛糠,“堂兄,你听完解释,这是个误会,真的是误会。” 那李麻子早被萧必安摔在地上,李麻子不知为什么身上好几个部位都隐隐作痛。 这会儿顾不上思考,李麻子一听萧锦瑟的话,疯狂点头附和,“是误会!萧世子,我也不知道那是你表妹啊!况且我们什么都没发生!” 子书岁低着头,萧必安背对着她此刻也看不见她的神色,只听身后偶尔小声啜泣两声。 “误会?”萧必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,一脚踩在了李麻子的手上。 雅间内瞬间响起李麻子哭爹喊娘的叫声。 这声音听得萧锦瑟和沈令宜都抖了抖,不约而同地咬了咬下唇。 “萧必安!我爹是四品大员李洛!”李麻子狼狈地嚎叫,这会儿管他是何人,怒道,“你敢如此对我!我爹不会善罢甘休的!” 萧必安在燕京向来霸道,他不认识李麻子,跟李洛也向来没有交集。 “是吗?” 他语气很轻,漫不经心地问了句,脚上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,“你爹见到我都得恭恭敬敬,你是哪个阴沟里的蛆,敢这么叫嚣?” 第67章 沈令宜被扇!低贱的人就该懂得何为低调 李麻子恨恨地挣扎两下,却毫无反抗的力气,只怪身子过于虚弱。 “方才太子殿下经过,救了表妹,并吩咐了彻查此事。”萧必安面无波澜地扯着谎。 子书岁低着头,抿了抿嘴,心想着刚才子书扶暨可没有这么说。 但搬出太子殿下后,李麻子便连挣扎都不挣扎了。 萧必安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居高临下地问李麻子,“谁约你来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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