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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这？”子书岁皱眉。 这不是基本礼貌嘛，当然她也知道萧必安不是个讲礼貌的人。 好吧，那确实挺特别的。 “还有啊，世子对您的事情还挺上心的，反正对您挺不一样的。”容露补充。 子书岁还没说什么，马车便急急地颠簸一下，她差点朝旁边摔去，容露也下意识地惊叫一声。 马车骤停。 只听马车前方传来萧必安阴狠不爽的声音，这语气同方才和子书岁说话时，简直判若两人。 “找死吗。” 仅仅三个字，便让周围的氛围变得紧张压抑。 这话不知是同何人说的，子书岁打开车窗，探出头。 只见马路中间挡着一个衣衫破烂依旧难掩贵气的少年，他趾高气昂地挡在路中央，也挡住了豪华大马车的去路。 此人正是子书岁才见过的，齐妄。 子书岁见他额头高肿，满脸疲惫，却仍装腔作势般地与萧必安作对，他不愿让路分毫，可萧必安也显然不是能好脾气谦让对方的。 于是才说了刚才那三个字。 子书岁不知道齐妄是真的不怕，还是故作镇定，只见他仰着头，看向马背上的人充满不屑，“哦，有本事你就杀了我。” …… 少年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，就凭他能制大炮，他便料定这燕京无人敢杀他。 所以他平日里不爱惯着别人，该生气生气，不爽时就炸一炸荣信侯府。 可是……子书岁环顾四周，心想这荒郊野岭，若萧必安真被激怒了，把人丢到山崖下，也无人知道啊。 甚至不用承担任何后果。 子书岁很想让齐妄闭嘴，结果天不遂人愿，她又听齐妄道—— “上个山用这么大驾的马车，你们萧家的人可真是金贵，也不怕失足摔死了。” “真是好人不长命，祸害遗千年。” 齐妄言语中都透着对萧氏的憎恶。 子书岁没听见萧必安说话，但她能想象到萧必安能有多不爽，下一瞬，便听马车外传来兵器摩擦的声音。 是拔剑声。 子书岁“蹭”地一下起身将车门打开，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，“表哥！” 剑拔到一半，戛然而止。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少女。 子书岁一脸无害地看向齐妄，彼时齐妄也看见了她，她抿了抿唇，言语都透着不满，“这位公子，如今看起来，你才像那个失足的人。” 明明刚从悬崖下面上来，这会儿却还敢这么毒舌，毫不收敛。 齐妄皱眉，又听少女继续道—— “你这满身伤痕，若是下山不便，我们载你一程就是了，何必出言诅咒呢？看你小小年纪，干嘛一心寻死？” 说完，子书岁感受到萧必安投来的诧异目光，似在质问她为何多管闲事，毕竟萧必安可没有载齐妄下山的想法。 就冲方才齐妄方才那番话，萧必安没让他死在这里，就已经是莫大的善良了。 齐妄听了少女的话，不仅态度没有分毫软和，反而眼神愈发透着仇恨，齐妄讥讽地冲少女一笑，“装什么好心，假慈悲得让人恶心。” 子书岁脸上淡淡的笑容僵了僵，大概是没想到这小子能这么轴，这张嘴太会说话了。 少年挡在萧必安的面前，话音刚落，萧必安便低低地笑了一声，而后拉紧缰绳，下一瞬他身下的黑马仿佛懂得了主人的示意，马儿的眼中是与主人一样的傲然。 前蹄扬起，黑马一脚将挡在眼前的少年踹了出去。 第94章 全身上下，也就嘴硬了 此地坡度较缓，不如山顶那样陡峭。 在子书岁震惊的神色下，少年被踹出去两三丈，而后随着坡度滚落下去。 马车内，连容露都一脸害怕和惊讶地同情着飞出去的少年。 黑马完成了使命，低吼一声，仿若无事般地前蹄落地，一副等待主人表扬的模样。 萧必安见碍事的人消失了，奖励似的顺了顺身下马儿的毛，紧接着便命令车队继续行驶。 却听身后少女焦急惶恐地喊道—— “表哥！” 萧必安扭头，便见少女纵身跳下马车，一个不稳摔在地上，他沉声道：“你做什么？” 子书岁佯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，走到山道外侧向下眺望，却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，她真的有些急了，“你怎么能把人踹下去，他本就一身伤，死了怎么办？” “死就死了，”萧必安有些不满她的反应，“上车。” “不过是一言不合，他还小，表哥同他计较什么？”子书岁皱着眉，“他若死了，便是表哥害的。” “嗯，我害的，”萧必安脸色逐渐阴沉，毫无温度地反问，“怎么了？” 子书岁知道他杀人如麻，可那人是齐妄，子书岁没有办法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死去。 齐妄虽小孩子气了些，毒舌了些，可说到底他这般看不惯萧家，又炮轰沈家，想想也知道是为了……为了她鸣不平。 对于齐妄能记得自己，子书岁心里是开心的。 这个会吃人的地方，时隔多年，还能一直记挂着咸阳公主府，记挂着曾经的沈永安，是唯一能让她感到欣慰的。 曾经子书岁眼睁睁看着姐姐葬身火海、尸骨无存，她无能为力。 若今日面对齐妄的危难，也无能为力，那她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？ 可眼下萧必安在，子书岁不能用任何武力，也不能用轻功下去救人，她冷着脸，问道：“表哥去不去救人？” 萧必安打心眼里不爽，“不救。” “好，”子书岁神色坚定，倔强道，“那你走吧，我自己想办法。” 萧必安看着少女硬要与他作对的模样，他心中升起无名之火，比刚才被齐妄叫嚣时还要愤怒。 萧必安同时也不爽她随意散发的善心，他倒要看看，她手无寸铁在这山野中要如何救人。 于是他讽笑一声，似在嘲讽她无用的善良，而后骑着马，率着护卫们走了。 护卫们不敢违抗，自是跟着走了。 唯有行驶起来的马车内，容露错愕地喊着，“世子，表小姐还没上车呢……” 一行队伍不复刚开始那样的缓慢，嗖的一下，很快便没了影子。 子书岁倒也没想到萧必安走的这么干脆，她没再耽误功夫，从山坡滑下。 齐妄躺在一个坑里，那坑里面厚厚的雪还未融化，他如坠冰窖，冻得人直发哆嗦。 这次，没有昏迷。 他看见少女缓缓朝他走来，她仿佛是很无奈的样子，齐妄有些抵触她的接近，面上迅速皱起眉来。 只见少女在他身侧蹲下，先是上下扫了他一眼，好像在确认他有无添新伤。 “疼吗？”她轻轻地问，“还能起来吗？” 齐妄感受到少女戳了戳他，他瞪眼看她，颇有种无能狂怒的感觉，“你别假好心！别碰我！我告诉你，就算你救了我，我也会去陛下那儿告状的，我一定让萧必安付出代价！” 子书岁低叹一声，“全身上下，也就嘴硬了。” “你！”齐妄躺在那儿，仍是不动，“恶毒的女人。” “有本事你起来骂我。”子书岁低头看着他的眼。 齐妄现在身上干干净净，通身的宝贝挂饰都没了。 他冷哼一声，“你以为我不想起来吗？” 语毕，他闭上眼，语气带着烦躁，“你看不出我起不来了吗？” 第95章 萧必安发泄不满 果然，全身上下，只剩下嘴硬。 明明已经痛得要死，那张嘴仍然是毒得要命，从头至尾，也不示弱一句，生怕不会被别人害了命似的。 子书岁懵懂发问，“如果我贸然扶你起来，会不会二次伤害了？” 齐妄闭着眼，咬牙切齿，“我怎么知道，就你一个人来寻我吗？” “是的。”她点点头。 齐妄睁开眼，那双淡绿色如宝石般的眸子带着几分气性，“难得萧家出了一个好人。” 子书岁似被他这句话取悦到，她笑了笑，“我不姓萧，我是武宁侯府的表小姐。” 闻言，齐妄的愤怒都少了几分，“难怪，那你扶我起来吧。” 子书岁迟疑地伸手，试探性地将他搀扶起来，他上半身都靠在子书岁身上，齐妄发现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，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。 子书岁托着他，刚想将他架起来，却听少年忽然紧张地抽了声气，而后便听他惊慌道：“我，我没有感觉了……” “什么？”子书岁一懵。 少年竟害怕地哭了起来，他的眼泪从淡绿色的眸中汩汩掉落，“我要瘫痪了。” 子书岁眉头一蹙，安慰道：“不会的，回去看了大夫再说。” 齐妄哪里听得进去，眼泪簌簌地流，眼眶发红，唇红齿白的十六岁少年没了刚才的戾气和暴躁，哭起来看着漂亮又无害。 与此同时。 山道上，萧必安的人马只走了一刻钟的功夫，便停了下来。 想到这毕竟在山野中，若是纤瘦的少女遇到什么豺狼虎豹，恐怕要被啃得骨头都不剩……萧必安皱着眉，犹豫着。 可再想到她顶撞自己的模样，萧必安又觉得该给她个教训。 他唤来身后一名护卫，“你回去，远远看着，别叫她出事。” “是！”护卫领命，重新上山。 马蹄声渐渐跑远，萧必安拉着缰绳，脑海中突然回想到下山时，少女拜托他的那句话—— “表哥，你别丢下我。” 少女充满担忧的声音，仿佛成了他的心魔，在他驾马前行时，一直在他耳边缭绕。 他胸腔处，难以言喻地难受。 萧必安拧着眉，随即掉转马头，朝着山上而去。 护卫们见状跟着上山，只是马车太大，在此处不好掉头，若是停在这里也有可能挡住其他要上下山的马车，只好由车夫驾着先下山。 待一行人赶到方才所处之地时，却发现早已没了少女身影。 萧必安皱着眉，不确定她是不是独自上山了，于是驾着马朝上山的路寻了寻。 他深知，这么会儿功夫以一个弱女子的脚程根本不可能走太远，所以他没有一直往山上去，发现路上无人，便又回到了齐妄摔下山的地方。 “表小姐会不会掉下去了？”有个护卫猜测道。 另一个护卫驳道：“表小姐身子弱，但脑子又不傻，怎么会跳下去？” 萧必安紧握的指节泛白，又想到齐妄的诅咒之言，他的唇线都抿直了，“下去搜。” 护卫们闻言，都开始在坡道上探头，似要看看这坡度有多陡，然后才迈着步子缓缓爬下去，武力高些底盘稳些的，便如同滑雪似的往下滑。 萧必安皱了皱眉，这一刻觉得这帮人都不靠谱，于是他抓紧马绳，“驾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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