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令宜,听话。”荣信侯沉下声。 沈令宜仿佛想到了什么,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叫道:“爹!陆玮他愿意娶我,他真的愿意!” 语毕,荣信侯又陷入犹豫中,仿佛在权衡利弊。 他不禁思考起来,如今女儿名声尽毁,没了清白,别说王侯之家,即便门当户对都是不可能的,若是找个寒门举人,倒有可能。 可寒门举人,荣信侯又看不上。 虽说陆玮只是假公子,可到底也算是陆府的公子,总比随随便便挑个人出嫁的好。 几瞬间,荣信侯已有决断,他疑惑道:“他当真跟你保证过?” “是,他说过!”沈令宜惊魂未定地回答。 荣信侯点头,“我立马给你长姐捎封信,问问你阿姐的意思。” 说完,便匆匆走出屋内,只留下母女两人伤感。 周氏得知女儿暂时不用被送走,松了口气,她心疼地将女儿揽进怀里,“你受委屈了,你阿姐一定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。” “娘……”沈令宜再度抽泣起来。 这次,是不甘的眼泪。 她自认样样不输阿姐,为何为落得这样的下场? 她哭得眼眶红肿,眸中是不甘和恨意,这一切都是拜“戚岁”所赐,她绝不会放过! 耳边,是周氏的小心翼翼的询问,仿佛是怕她再受伤害—— “回来后,喝过避子药没有?” 突然被提醒,沈令宜止了泪,急道:“还没,女儿这就让人去准备。” “等等,我记得之前大夫给你诊脉时说过你是极好生养的。”周氏拉住她。 因为这些年,沈令薇一直无身孕,周氏害怕二女儿再步后尘,便经常让大夫开药调理,直到大夫说沈令宜极好生养,才停了药。 周氏眼底有些复杂,“虽说未婚先孕难听了些,可你如今已经失贞,娘只怕陆府事后不认账,你先别喝药,倘若有了身孕,也是个筹码。” 闻言,沈令宜默不作声地点点头。 她也没想到,竟有一日,会沦落到靠孩子吊住男人的地步。 不出两日,荣信侯府便沦为了燕京内茶余饭后的谈资,成了笑柄。 只是,不会在荣信侯府家眷面前谈起,私底下个个都在议论荣信侯家风,以及看陆府的笑话。 起初也有人猜测,是陆玮奸污,毕竟以沈令宜温婉之名,总有人不信她会干伤风败俗的事。 可惜两日过去,荣信侯府都没有状告陆家,众人便又觉得这对男女是两情相悦才私通。 哪里知道是荣信侯不敢状告。 眼下南蛮屡屡挑衅,陛下还要重用陆家,荣信侯不敢在这个时候与陆家作对,且荣信侯也想让陆家认下婚事。 沈令宜也不敢,她是因为心虚,虽然很想洗脱私通之名,可她怕陆玮被逼急了会说出原本的谋划,若众人知道沈令宜原本是要害人,最终却自食其果……那她不仅无法洗脱私通之名,还会背上恶毒之名。 所以,最终,沈令宜只能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。 这会儿,比起沈令宜,真正哑巴吃黄连的其实是萧锦瑟。 萧锦瑟被一场劫持,搞得几日下来根本不敢出门,她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家里的人,可同样无人能为她报仇。 武宁侯府的书房外,萧必安刚走出来,萧锦瑟就奔了上来。 “堂兄,我知道错了,我今后再也不同沈令宜玩了!”萧锦瑟揉搓着手帕,焦急道:“我差点被她们害死了,堂兄,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!” 萧必安被她扰得不得清净,“难不成你还想让全京城都知道你被她害得一夜未归?” 他神色阴沉,似乎很嫌弃她的蠢笨。 萧锦瑟一听,委屈又不甘,声音还是很响,“堂兄,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替我报仇。” “我自有打算。”他道。 语罢,就要离去。 萧锦瑟气性上头,挡在他面前挡住去路,她难得敢在萧必安面前如此大胆,“堂兄,此仇不报,我不是人。” …… 如此幼稚的一句话,没让周围森冷压抑的气氛缓和一点。 萧必安低垂着眸,冷冷道:“你若再胡来,就不必住在府里了。” 闻言,萧锦瑟瞪大了眼,眸中满是不可置信,“堂兄你……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?” 萧锦瑟想,若是那个神仙侠女在就好了。 若是那位侠女,她唰唰两下就能把沈令宜砍了,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。 萧必安没有回答她,萧锦瑟失落极了。 此时,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—— “不会算的。” 萧锦瑟扭头,只见少女一身浅蓝色绒缎长裙,光鲜亮丽的着装同之前一袭白裙的感觉全然不同。 子书岁正好来找萧必安,恰巧远远的就听到了萧锦瑟不满的言语,她笑着说道。 然后朝那对堂兄妹走近。 “怎么了。”萧必安视线落在子书岁的身上。 他问的话,与她刚才说的毫不相干。 此刻,他只关心,她有什么事。 第100章 当初姐姐怎么上赶着要人家娶你? 子书岁提着食盒,“给表哥带了养生鸽子汤,表哥要出门吗?” 萧必安在她说完后,便仿佛闻到了香味,他淡然地点点头,“你自己吃吧。” 萧锦瑟一见到子书岁就有些心虚,不太想说话,可见两人就这么把自己忽略了,有分外不爽。 子书岁乖巧地应道:“表哥去吧。” 萧必安没多做停留,朝着外头而去,这回萧锦瑟没有阻挡。 只是没了萧必安的存在,萧锦瑟觉得更尴尬了,她扭头就要朝锦绣园而去,子书岁见她逃也似的背影,出声道—— “表姐经此一遭,对我倒是寡言不少。” 萧锦瑟脚步一顿,脸色尴尬。 萧锦瑟转过身,发现对面的少女眼眸明亮地望着自己,没有一丝仇怨。 约莫是这一瞬,萧锦瑟因为歉疚涨红了脸,“从前是我不对,是我见你与堂兄走得近,有些不爽。” 子书岁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,“表姐几日都不曾出府了,可是害怕?” 萧锦瑟所发生的事,都事无巨细地同萧必安说了,那日子书岁正好也在,自然也听见了。 所以子书岁也能猜到,她或许是太怕了,又怕被那天西市的路人认出,又怕再遇到一些坏人。 闻言,萧锦瑟没有说话,她的脸色透露出了她的心事。 子书岁轻声道:“表姐从小在侯府长大,自然不知人心险恶,但这世上除了人心险恶,亦有善良无私、温暖博爱之人,表姐不用因为那些事伤怀。” “难不成,你知道人心险恶?”萧锦瑟抬头,有些不解。 子书岁兀自笑了笑,转身朝道上走去,萧锦瑟见她忽视了自己,便追了上去,“喂,我虽然从前对不起你,但不代表你可以忽视我!” 子书岁听闻,并没有扭头去看身侧追上来的人,而是继续朝前走去,“表姐住在燕京北九坊,平日出门往来只能看见贵人,长这般大都没有踏足过西市,一朝涉险,便觉得世界都黑了。” “难不成你去过西市?”萧锦瑟狐疑道。 子书岁摇了摇头,“但我知道按照表姐所说的情况,路人不愿意惹祸上身,也是正常的。” 萧锦瑟皱眉,“昨日那个侠士就没有袖手旁观啊!啊对了,我想让堂兄帮我找一找那个侠士,我怕堂兄不同意,你帮我同他说一说好吗?” 这时候,萧锦瑟仿佛完全忘记了曾经欺负过人,几句话就把前面的心虚给放下了。 “我?”子书岁奇怪地看她一眼,“你为何觉得我会帮你?又为何觉得他能听?” “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啊!”萧锦瑟理所当然道,“若是成了,我房内的金银珠宝任你选。” 子书岁未答。 萧锦瑟顾自形容道:“昨日那个侠士戴着凸月状的面具,一身灰色裙上绣了条蛇,格外耀眼,我就是想找到她,把她聘入府内。” 她回忆时,眸中透着钦佩之色,故而没有看见子书岁听见她描述时,眼底闪过的诧异。 而后,子书岁敛去那异常的神色,逐渐被了然所代替。 耳边是萧锦瑟喋喋不休的形容和赞美之词,子书岁听得有些乏味,打断道:“表姐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,表姐若无聊可以去小门外看看,近来有不少传言,或许你会喜欢听。” 子书岁说完,在萧锦瑟不满的神色下,提着鸽子汤兀自离去。 小门外的传言,不是别的,正是沈令宜与陆玮的“风流韵事”,起先只是在那日宾客的圈子里传,后来传着传着,便传到了街头巷尾。 人言可畏,根本制止不住。 皇宫的宫墙高耸,巍峨壮丽。 此时,温婉的少女一脸憔悴,默默跟在小黄门身后,她穿过条条宫道,最终来到了一处奢华的宫殿外。 宫殿上,悬挂着金色的牌匾,写着“栖霞宫”。 沈令宜在殿外驻足片刻,这两日的流言蜚语让她颇为困扰,甚至一度想一丈白绫了解自己算了。 可是她不甘,明明她该享尽荣华的,凭什么要去死呢? 该死的是害她的那个贱人才对! 在小黄门的催促下,沈令宜款款走入殿中,自长姐入宫起,姐妹俩见面的机会并不多,一年只有一两次而已。 算起来,这是沈令宜第三次踏足这座宫殿。 这座栖霞宫向来是宠妃所居,第一次来时,沈令宜便被精巧奢华的制造所惊,那时的她暗暗发誓,绝不能比长姐过得差。 可如今,若还想实现当初的愿望,难如登天。 沈令宜收起眸中怨愤和嫉妒之色,抬头看见长姐正倚靠在贵妃榻上,朝她招了招手。 沈令宜几步走到沈令薇面前,坐在贵妃榻上,就如同一个乖巧的妹妹般亲昵地唤道:“姐姐。” 贵妃榻上的沈令薇一身烟白色的宫装,她长了张不显年纪的柔嫩脸蛋,虽比沈令宜大了八岁,可保养得当的沈令薇看着却不像姐姐,反倒像是与沈令宜年龄相近的姐妹。 沈令薇就这般淡淡的看着她,柔和的面庞上那双凤眸却透着几分凌厉。 见沈令宜就这般毫无规矩地坐在自己身侧,她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,但今日却无意在这些规矩体统上纠正她。 “你这次,可真是丢光了家里的脸。”沈令薇横眉冷对,语气严厉。 沈令宜脸色一僵,没想到姐姐连寒暄都没有,便直入主题,“姐,我也是被算计的,这事错不在我,外人辱没我就算了,阿姐怎也不替我想想?” “替你想想?”沈令薇看着身侧的妹妹,颇有几分很铁不成刚的味道,“父亲母亲信你,我也无意拆穿你,但在我面前,你这点手段就别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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