奈何她生了两只小短腿,费劲的刚跑两步,就被人无情的擒住了。 撄宁圆溜溜的眼睛里瞬时含上两包泪,扭来扭去扑腾着想把人挣开。可怜她身上弱点太多,又被宋谏之摸得透透的。 这不,刚被人捏了把腰,整个人就软掉了骨头。 明笙看自家主子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,犹豫着开了口:“王爷,主子她兴许是害怕,哄……” ‘哄哄就好了’还不等说出来,就见撄宁转头熟练地吊在晋王殿下脖子上,这一幕半刻钟前刚发生过,但明笙是头一回见,吓得眼睛都睁大了。 “夫君不要我了,夫君要毒死宁宁……”撄宁哭得好像要上路。 奈何凶手本人毫不手软,也没有哄人的耐性,烦躁的‘啧’了一声。 擒着撄宁坐到矮几前,一手掐着她两颊的软肉,一手捏着青瓷碗往她嘴里灌药。 一碗药汤下肚,她面上尤带着不敢置信,两行眼泪扑簌簌往下流,两只手交叠在肚子上,呆呆的抽泣一声。 眼圈红红,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:“宁宁要死掉了……” 情状之真切,明笙简直要怀疑,她方才送来的一碗热汤是不是真被下了毒。 可是那热汤,是她自己守在药罐子面前熬了半刻钟的啊? 撄宁内心悲苦的好像吞了一肚子黄连,眼泪淅淅沥沥往下掉,毯子都湿了两块。她还是坚韧不拔的背对着宋谏之,哭得圆脑袋跟着一点一点。 正在这时,虫草的药效起了,她丹田中酝酿着阵阵热气。 人之将死,撄宁话也多了起来,垂着脑袋絮絮叨叨的念叨:“夫君别看宁宁,不好看,要死掉不好看……” 她还记得聚香坊跳楼的那个红衣女子,一张美人脸僵成了兔儿爷。 “宁宁长得好看。”她哭得凄凄惨惨,没成想被人擒着后颈一把拧回了脸。 “闹个没完了?”宋谏之又好气又好笑的睨着她。 撄宁呆呆的看他一眼,两只手登时捂在了脸上,好似忘记了面前这人就是给自己下药的恶人:“不要看……” 还没等她耍赖,一双腕子就被人轻松擒住拉了下来。 撄宁两根细软的眉毛拧着,双唇微启,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,哭得十分不体面。 “丑死了。”宋谏之冷冰冰的下了评语。 撄宁眉毛皱成了毛毛虫,她抽泣着还要说句什么,唇上骤然一热。 “伸舌头。” 少年吐息间的热气就扑在她面上,撄宁一时间忘了掉眼泪,呆呆的听话伸出舌尖,结果被人不轻不重的咬了口,擒着她后颈的那只大掌展开,托住她后脑越贴越紧,鼻息交错。 分明是被强迫的仰起头,外人看来却好似是她不知羞耻的往上迎。 明笙紧紧垂下头,生怕被人注意到,是进也不敢,退也不敢。 等到小蠢货呼吸显见急促起来,宋谏之才往后退了两寸。 一双漂亮的眼睛睇着她,舌尖触上她哭到泛红的眼尾,轻轻吮去那滴泪珠。 他沉沉的一把嗓子里含着笑,分不清是讥诮还是戏谑。 “以后再被灌了毒,就拉本王一起下地狱,学会了?”
第43章 四十三 撄宁没忍住小声打了个哭嗝, 她现在的脑子完全理解不了,被咬两下舌头和同生共死有什么干系,却不大好意思的缩进‘夫君 ’颈窝里。 肚子里越来越热, 热到她面颊飞红, 她抬手潦草的擦掉长睫上凝着将掉未掉的泪珠, 被亲到一团浆糊的脑袋忽然想起什么来, 遥遥的冲墙角伸了下手。 可眼前人全不管她, 只当撄宁还要作怪, 直接拎兔子似的将她拎到了塌上。 撄宁两条细胳膊自动在他颈后打了个结, 不肯撒手。 “又怎么了?”宋谏之捏着她的脸将人推远, 面色冷淡的问了一句。 撄宁抽抽鼻子,眼皮肿的微微鼓起, 含混道:“宁宁还想吃根糖葫芦。” 她往外伸了一小截红润的舌尖, 嗓子里还含着哭腔, 小声补充:“舌头疼,宁宁想吃冰糖葫芦, 求求夫君……” 她不安分的小舌头被宋谏之咬了两下,其实也说不上疼,更多是酥酥麻麻的难受。左右她也活不久了, 骗次人应当也算不得什么恶事吧? 撄宁有些心虚的阖上眼, 胸口揣了只小鸟似的扑通扑通跳个不行。 她闭着眼, 倒和未中蛊前的模样有些相像, 只是不值钱的金豆子还在顺着眼尾往下淌,全都浸到如墨的发丝中。 宋谏之略带薄茧的指腹捏在她白嫩的颊肉上, 目光一寸寸刮过她的面颊, 扫过她微颤的长睫,尚留婴儿肥的脸颊, 最后落在泛着潋滟水光的唇上,眸色一沉。 这小蠢货大约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自个要死了。 真是蠢到家。 宋谏之松开掐着她脸颊的手,昳丽的眼尾弯下一瞬,大发慈悲的撂下句:“随你。” “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,往后就没机会了。”他抬手揉乱了撄宁本就糟乱的发髻,奖了她前额一个暴栗,近乎恶劣的勾起了唇角,一语双关道。 这话无异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 撄宁眼泪包的更大颗了,肚子里烧的要冒烟,她觉得自己讲话都带着热气,却不屈不挠的睁开了眼。 她悲悲戚戚的接过明笙送过来的冰糖葫芦,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宋谏之衣袖上那点布料,委屈的叮嘱:“夫君不要想宁宁……” “好。”宋谏之挑了半边眉看她出洋相,幸灾乐祸的应下了。 晋王殿下头一次这般痛快的答应她,撄宁眼里金豆子却掉的更快了,脸皱得包子一样,嘀嘀咕咕的说着反话:“都是宁宁不好,总是气夫君,夫君才不喜欢宁宁的……” 因为药效,她离昏迷只差一点儿,双眼迷迷瞪瞪的睁不大开。 全然忘了自己还攥着人家的衣袖,把价格高昂的蜀锦衣袖扭成酸菜似的皱巴。 宋谏之瞥了眼自己的衣袖,表情可怕得很,但没有说话。 明笙怀抱着满肚子收拾好东西正要往外走,门适时打开了,十一进门行礼道:“主子,姜通判和那下蛊人前后脚到了,卑职将人领到了隔壁房里。” “你来看着她,”宋谏之看向明笙,而后从撄宁手中拽回自己袖口,看她犹自伸着手,便随意扯了只软枕塞过去,末了补充:“有不妥就来找我。” “是。”明笙放下手里的漆金托盘,应道。 前脚,晋王殿下领着人离开房间,后脚,自家主子就不知在小声嘟囔什么。 明笙赶忙凑到塌边,仔细去听。 却只听见一句极小声的‘夫君,宁宁想吃驴打滚儿’。 撄宁手里捏着根完好的冰糖葫芦,眼睛都阖上了,圆脑袋也缩进被窝中,却还不忘点菜。 明笙无奈的拿下她手里糖葫芦,以手为扇给自家主子扇起风来。 “驴打滚儿……” 自家主子还在不依不饶的嘟囔。 明笙头一回有些担忧,自家小姐这个样子,真要被人卖了,恐怕两块糕饼就能哄得服服帖帖。 - 隔壁房里,姜淮谆已经围着红衣女转了百十个圈,苦口婆心的劝导。 “你说你好端端一个姑娘,为那等腌臜做事图什么?” “那天跳楼的是谁?你双生姊妹吗?尸首在州衙摆了整整三日了。” “将解药交出来吧,有事冲着晋王去,我家幼妹可是无辜的。” 最后一句他颇为心虚的压低了声音,可怕什么来什么,话音没落,房门便被人推开了。 姜淮谆讪讪的收回手,脸上浮了一抹尴尬,双手一背,强装无事发生的模样,还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,冲门口的小王爷作了个揖。 他念叨半天也没换来红衣女子的一个正眼,却在晋王推门的那刹,瞬间望了过去。 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白,美貌却半分未损,更显得清减动人,只是眼神中藏着怨毒。 “晋王殿下手刃我阿兄之时,可曾想到有今天?”既然已经登堂入室,她也没再装,开口便是逼问。 晋王没什么情绪的投去一瞥。 他天生一双桃花眼,双眼皮自内及外由窄渐宽,一派生动的漂亮,可生在宋谏之脸上,却平添了凌厉。他反问道:“今天?今天如何?” 影卫是连夜去的燕京,泸州城内眼线再多,也盯不到晋王府的影卫,是以,撄宁得了解雇药一事,京内的主事人都难知晓,更遑论红衣女。 她权当宋谏之是装出来的体面,嘴角挂上一抹讥讽,柔声道:“就算你不在意晋王妃的死活,可姜太傅的面子总要顾忌两分,眼下姜家嫡女因你中了蛊,殿下就一点不心急吗?” 她的声音放柔了反倒有些说不出的古怪,姜淮谆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。 “我说的对吗?姜通判。”她话锋一转。 室内一时静默。 姜淮谆倒不意外她能认出自己,只是……他无声的抬眸与宋谏之对视一眼。 “连形势都摸得这么明白,背后人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。”宋谏之坐到圈椅上,掀眸看她一眼,压下眸中的讥诮笑意:“不过,姜太傅向来拿这个幼女不大上心,大约不会为了她跟本王翻脸。” 他无视姜淮谆瞪大的双眼,却没错过红衣女面上一闪而过的痛色。 “这点,本王想,你是深有体会的。”
第44章 四十四 红衣女眸中蒙上一层薄薄水雾, 嘴角微勾想要笑,却只扯出一个似笑非哭的纠结表情,她垂眸定了定神, 开口反问:“那又如何?” “我们南疆向来以长为尊, 祖祖辈辈皆是如此, 从无例外。”她一字一句道, 说到最后眸光也愈发坚定起来:“你既杀我长兄, 即与我为敌, 左右我们二人从走出这步棋开始, 便没想过活命, 不然也不会前来此地,只可怜你夫人痴痴傻傻一辈子。” 宋谏之长眉微压, 十一立时提了剑抵在女子颈上。 姜淮谆尚未反应过来, 赶忙上前要拦住他, 一手搭在十一执剑的手上,一手往后扒拉那红衣女子。 “这是做什么?”他一颗心如掉进万丈深窟, 只觉自家幼妹的小命就悬在这柄剑刃上。拦不住那两人,他还记得晋王说过的那句由他负责,只得回头求助他:“王爷, 此女不能死, 于公于私皆不能。” 宋谏之目光如炬:“燕京已送来解药, 她死志已明, 不如给个痛快。” “不可能!” 那红衣女本已阖上了眼,唇角挂着缕解脱的笑意, 听到这话立时睁开眼, 目光狠狠射向宋谏之,两手攥住剑刃, 热血滴进她绛红的长衫中,她厉声反驳:“这不可能,她答应过我的…她答应过我绝不将解药交给旁人……她送我来的时候答应过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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