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程风绪若是想说,程宁根本不用等到从南熵口里知道这些。 如果整件事情是阴谋,那父亲到底担任的是什么角色? 那样可靠的父亲,可二十四年前的他,还只是个小小的武官,没有统帅大军,没有无上的将军荣耀。 他怎么会掺和进这种....权色里。 又怎么会让卫宴洲这么恨程家? 先皇后和文妃.....她们之前到底经受了什么? 这些都没有答案,死了的她们不会告诉程宁。 而或者的程风绪也不会。 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只要松了口,就是一个死? 程宁疲累地靠在树干上。 走到这一步,根本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,反倒叫另一种无力的情绪紧紧笼罩着。 夜很深了,篝火那里的热闹似乎也散了。 一道脚步声轻轻传来,是南熵的心腹:“主子,该走了,晋阳帝朝着熹妃的营帐去了。” 程宁仓促回神,顾不上跟南熵打招呼,提着裙摆往回走。 南熵也没出手阻拦,只是目光一直追着她,直到不见。 “主子要接受熹妃提出的条件吗?”心腹惴惴不安地问。 他猜主子是会答应的,毕竟千里迢迢都为人来了晋阳...... 南熵却脸色一变:“熹妃熹妃,她是你主子的后宫嫔妃么?” “属下失言!那程大帅,她会不会以后翻脸不认人?” 南熵突然问:“你刚刚看见她的样子了么?” “什么?” “瘦的身上没有二两肉,手腕上的伤是被人活活挑开筋骨的,卫宴洲.....比我想的还要狠。她留在这,会变得不再是程宁。” 心腹还是不明白:“可是太冒险了,若是明面得罪了卫宴洲,只怕我们也落不到好。” 南熵满不在乎,轻哂:“我原本也没想与晋阳交好。” 说完,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。 心腹还是不懂,不过他从主子的话里听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随意。 程宁刚回到营帐跟春华换好衣服,卫宴洲果然来了。 还在营帐外就听见他在冷声询问。 “人呢?” “回陛下,熹妃娘娘一整日都在里头,只有宫女出入了几次。” 另一个也邀功道:“听从您的命令,这一整日连水都没让送进去。” 原本以为当差当的好,会换来卫宴洲的一段夸赞。 可是没有想到,卫宴洲竟然沉了脸,一掀门帘进去了。 王喜小声训斥了一句:“糊涂东西!”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,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 “还不赶紧去叫小厨房准备一份清淡的流食过来?”王喜恨铁不成钢地道。 程宁正躺在毛毡上闭着眼睛。 春华行了个礼,心有惴惴,怕卫宴洲看出什么来。 “她今日都在睡着?” 但是装睡还是真睡,卫宴洲还是看得出来的,他捏了程宁的脸:“醒了就别装。” 他喝了酒,身上有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。 程宁其实不懂,早上气的这么狠的人是他,现在又跑来她这儿是为什么。 方才从南熵那里得来的信息冲击过大,她到现在都不能平静。 卫宴洲、卫宴洲,你到底瞒着我什么? 但是程宁没想到,自己的腹诽竟然脱口说了出来。 卫宴洲沉声:“什么?” 第82章 朕还可以陪你 程宁惊醒,看向他打量的眼神。 她从毛毡上跪起,乖乖认错:“睡糊涂了,说的胡话。” 温顺的不像话。 一点不像早上气人的时候。 “别以为朕没听见,整天没大没小直呼姓名,朕惯的你。” 但是卫宴洲不打算轻易放过:“为什么说朕瞒着你?” 春华在一旁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 从方才娘娘回来,表情就不大对。 虽然春华不知道她出去见了谁,但是想必与程家脱不了干系。 而方才那魂不守舍的模样,十有八九是遇上大事了。 她脱口而出卫宴洲几个字,说明这件大事与陛下干系很大。 现在就怕陛下追问。 看着卫宴洲的脸,程宁其实真的很有冲动问他。 问他,先皇后和文妃是怎么回事。 问他,无上皇二十四年前究竟做过什么? 问他,是不是她父亲在这件事情里有过失,所以他会这么恨程家? 问他,将她的手脚挑断,囚禁在皇城,是不是纯粹的报复? /....... 太多的想问,可是这些问题问出来,大概不止会加重卫宴洲的怒气。 还会加速程家的灭亡。 他一开始就瞒着程宁,不就是怕程宁会反抗求情么。 隔阂太深,就说什么都不合适了。 程宁挑眉一笑,将深沉的情绪都压下去:“试探你罢了,你这么问,是不是真有事瞒着我?” 还会反问了。 卫宴洲给她气笑了:“试探朕?” 他很清楚程宁刚刚说那话的时候是脱口而出的。 但她要掩盖过去,还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,以为他好骗。 “春华出去。”卫宴洲冷了声。 春华吓了一跳:“陛、陛下——” 看卫宴洲这副表情,好似又要为难娘娘,她很担忧。 “出去!” 程宁见怪不怪:“春华出去吧,我没事。” 等春华退了出去,程宁的下巴很快被捏住。 卫宴洲自上而下地俯视她:“你见了什么人?听到了什么?” “陛下这个问题好,门外的守卫又不是死人,臣妾难不成从顶上飞出去?” “程宁,你不是会乖乖等在这里的人,你方才的话,显然是知道了什么。” 看来卫宴洲今天打定了不依不饶。 程宁没承认,不过换了个方向:“那不如你告诉我,程家入狱的真正理由?别拿谋逆说事,好不好?” 剑拔弩张,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。 卫宴洲发怒的时候其实挺可怕的,周身都会带上肃杀之气,仿佛眨眼间能要人命。 程家话题是他们之间的禁区,每一次提及,都会像现在这样。 “我刚刚做了个梦,梦见先帝了。”程宁突然放轻了声音:“是不是我太久没见他的缘故,我觉得——” 卫宴洲的呼吸很重:“觉得什么?” “觉得你们长得不像,”程宁继续说:“在梦里他很悲伤,背着手,但是不说话。” 先帝一直是个温和的性子。 程宁从小到大都没有怕过他。 但是他死的时候,程宁也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。 卫宴洲抿着唇,他的眸光里倒映的只有程宁这一个人。 “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想告诉我,但他说不了话呢?” 卫宴洲闭上眼,睫羽有些细微的发颤。 他不顾程宁的挣扎将她摁进怀里,吐出一口灼热的气:“死人怎么说话?隔着梦又怎么知道他悲不悲伤?” 梦见先帝悲伤是假的,但是在卫宴洲怀里,程宁感觉面前这个人提到先帝才是真的悲伤。 感觉到这个,程宁不挣扎了,缓缓抬手抱住卫宴洲的背。 她想,如果真相真的太残酷了,那还是不要让卫宴洲告诉她了。 “程家谋逆。”卫宴洲掷地有声:“你再问一万次,我也是这个回答。” 他已经不想计较程宁知道了什么,她这么聪明,当然不会坐以待毙。 早在她问自己文妃的时候,卫宴洲就猜测程宁知道了些什么。 可是没有他,没有程风绪在,谁也给程宁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。 没关系,你就慢慢猜吧。 真相不可能公然于世,如果有那一天,程家.....他会先处理掉的。 “陛下。”王喜的声音适时地响起:“您今夜也没用多少晚膳,奴才命人熬了些粥,给您端进来?” 嘴上说的是给卫宴洲备的,可晚膳怎么会给他备粥。 粥只适合给身子不爽利,或一日未进食的程宁。 王喜的台阶递的巧妙,既顾着卫宴洲的面子,又照顾他的里子。 “端进来。”卫宴洲放开程宁,还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:“别背着我搞小动作,被发现了,你知道后果。” 王喜进来,见两人面色各异,直到这是的又起了争执了。 他心底长叹一声,只当不知道。 熬好白粥香甜,配着几碟小菜。 似乎怕白粥太清淡,小菜有咸的又辣的,都极为清爽开胃。 程宁其实不饿,南熵塞进她嘴巴里的那几块馍极为撑胃。 但是在卫宴洲面前,她是个一整日没有进食的人。 卫宴洲还要在那摆谱:“这都是什么?喂兔子不成?朕不吃。” 王喜极为为难地接话:“都端都端来了呢,要不熹妃娘娘您用一点儿?” 天地良心,程宁也不想吃。 但她知道这是王喜的好心,于是端过那粥道:“那就当陛下赏给我的了。” 原本以为自己吃不下,但是有一道用梅子渍过的素三丝,吃进嘴里清爽生津。 她不自觉将一小碟都吃了。 白粥剩了一大半。 卫宴洲叫人拿了今天的奏章过来,看两眼又看程宁一次。 见那小碟子空粥没怎么喝,他又不高兴:“给你当零嘴吃的吗?给朕把粥喝完,不准浪费。” 他说的凶,但是对程宁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。 她将碗一推,找春华:“我要洗漱。” 见这两位主子,无声地争吵又无声地好了,春华一颗心才算放下了。 卫宴洲看来是要歇在程宁这儿,半点没有要挪动的意思。 程宁吃的撑,洗漱后胃里难受,想出去走。 但是按理说她还在禁足,门外守卫不放人。 卫宴洲装没有看见,等着程宁过来求。 大丈夫能屈能伸,程宁过去福礼:“陛下,臣妾要出去消食。” 卫宴洲专心奏折,就跟没听见似的。 鄞州府衙被查出涉及了贪腐案,他随手在上面写了个诛字。 程宁在他面前等了许久,没等来他半点反应。 气的想揍人。 写完字,卫宴洲才发现她站在自己面前似的:“你说什么?” “我要去消食。” 外头是山林,不必宫里死气沉沉,对程宁来说诱惑力很大。 而且胃里实在撑,撑得有些反胃。 “哦,求朕啊,朕高兴了就放你去。” 程宁:“......求你。” “什么?听不见。” “求你,陛下。” “求人的声音这么小?” 程宁又气又无语,干脆上前,附在他耳边低吼:“求你!求求你!我要出去!可以了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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