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程宁知道不是。 其余各国特意来参与狩猎的大臣王子也纷纷到场了。 狩猎场上尤为热闹。 卫宴洲作为皇帝,定然是要露面的。 程宁不想掺和那种热闹,更何况,她本就跟那些人熟识。 刚刚已经有几个邻国的,看见她的时候眼里露出悲悯和叽谑。 仿佛程宁沦为妃子,是件的颇为值得笑话的事情。 程宁再淡然,也不想被人当众明嘲暗讽。 于是挣脱卫宴洲的手:“我要去营帐歇息。” “歇息?”卫宴洲对南熵方才的行为已经很不悦了,程宁还一身反骨:“你不是睡到日上三竿了?” “那我也累,谁叫陛下身强体健呢。” 她要找机会见南熵,但不是跟着卫宴洲一起。 说完也不等卫宴洲回答,转身便走。 “程宁!”卫宴洲沉了脸:“你就这么怕跟朕一起见人?” 皇帝陛下又生气了。 真是造孽啊。 怎么对上熹妃,他就像一只很容易被惹毛的狮子。 “陛下,何必动怒呢?”欧阳曦刚从后面的车驾上下来,见此情景,忙上前劝道:“熹妃怕是旧伤未愈,臣妾陪您过去吧?” 卫宴洲一动不动,看着程宁的背影,浑身森寒。 但是程宁依旧没有回头。 两人显然是犟上了。 过了一会儿,卫宴洲狞笑一声:“好啊,爱妃不是爱睡觉吗,那就留在营帐里睡觉,没有朕的允许,不许用膳也不许出门!” 说完,拉着欧阳曦的手腕挥袖而去。 这—— 第78章 因为我信不过你 “娘娘,”春华一筹不展:“您就是服服软又怎么了,不过是去见见那些人......” 程宁缓缓转身,看着相携离去的二人,唇角有些涩然。 她打断春华:“你不明白,他不过是想将我当成战利品,介绍到人前。” 程宁有程宁的骄傲。 她从来不是谁的战利品,能平静地接受众人朝她看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。 “走吧,回营帐。” 但是一转身,又碰上了谢轻漪。 一月不见,谢轻漪脸上只剩一道粉红的疤,不过眉眼倒是比刚进宫的时候要更为收敛了。 经过上次,她必然也知道程宁将计就计,大家都各有算计,实在不必虚以为蛇。 因此程宁想直接挒过。 可是谢轻漪又叫住了她:“熹妃姐姐。” 她脸上挂着柔美的笑:“姐姐的性子还是一如从前,对陛下都能挥之即去。” 程宁停着脚步,回眸一笑:“妹妹也还是一如从前,对谁都笑脸相迎。” “也不尽然吧,”谢轻漪目光掠过程宁全身:“起码轻漪知道谁才是倚仗,谁不是了。” 春华听不得她这样话里有话:“你怎么跟娘娘说话的?” “不碍事,那你说说,谁才是倚仗?” 谢轻漪拨了拨自己的衣裙,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卫宴洲,眼中痴迷:“自然是陛下。” 身着一身月白的陛下,正坐在高台,接受臣子的跪拜。 他气质极为出众,冷白的下颌半掩在月白的领子里,神色惫懒疏离。 而他身边,欧阳曦一身浅黛,温婉至极。 两人宛如一对碧人。 似乎是感受到程宁的目光,卫宴洲侧过脸来,但是看向她的目光却满是森寒。 “你瞧,陛下生姐姐的气呢。”谢轻漪轻笑。 程宁收回目光。 谢轻漪还在笑,笑容里有几分得意:“即便陛下对姐姐上心,可也挡不住姐姐是个性子冷淡的呀。” “听明白了,”程宁也笑:“妹妹是要做那个热情的人了。” 苏轻漪但笑不语,朝程宁福礼告退:“妹妹还要去见父兄,姐姐自便。” 而后扬长而去。 春华扶着程宁往营帐走,颇为不服:“娘娘,你也太好欺负了,那惠嫔显然就是故意找茬的。” 是不是故意,程宁当然知道。 “春华,我性子冷么?” 说实话,挺冷的。 但是春华不敢说实话:“娘娘只是性子不爱争罢了。” 程宁非得不爱争,她还巴不得将陛下让出去。 春华就没见过这么佛性的主子。 “因为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。”程宁轻叹:“即便争了,最后也留不住。” 这话春华听不明白:“可陛下对娘娘,并非没有情谊呢。” “我倒希望他也没有,纯粹只是在我身上找报复的快感。” 这样有一天她要做某些事的时候,就不会有愧疚。 春华还是不懂,她想追问,程宁却已经钻进了营帐。 她真的睡了一整日。 狩猎第一日,其实只是集合,到了晚上有个小小的篝火晚宴。 程宁是被外头隐约声音吵醒的,她从毛毡上坐起来,春华立刻给她披衣。 并且松了口气:“我的娘娘,你可算是醒了,您整整睡了四个时辰!天都黑了。” 程宁若是再不醒,春华都想去请太医了。 营帐里透入几缕月色,确实已经天黑了。 在营帐昏黄的烛火里,程宁觉得有一点饿,外头的肉香飘进来,就更饿了。 “娘娘饿了?”春华给她系好衣带:“可是陛下勒令不给您饭食,这一整日,也没人来送过吃食呢。” 卫宴洲放出的话,没有人敢忤逆。 因此一整天下来,都没有一个来问询程宁的人。 仿若熹妃不存在似的。 营帐外还有两个把守,就连春华进出都要被盘查。 “我本想给您偷个包子进来,可他们还把我的包子给扔了!” 把她气的,要不是顾念程宁在睡觉,她都差点跟那两个人吵起来。 程宁给她顺毛:“他们也是奉命行事,没有当好差要受罚的。” “可是陛下他也太过分了,娘娘您可就早上喝了一碗药,怎么撑得住。” 程宁突然道:“春华,你的衣服借我,我出去找吃的。” 什么? 春华睁大双眼:“娘娘,他们会发现的!” 而且她留在这个营帐里,万一卫宴洲突然跑过来怎么办? “别怕,我只是出去找吃的,就算卫宴洲发现了什么,要罚也罚不重,不用担心。” “可是——可是,” 春华想起一个月前她在临华宫中,被程宁敲晕换了衣裳那件事。 她一直没问过程宁。 那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。 “娘娘,您是真的要去找吃的么?” 据她所知,程宁不是口腹之欲旺盛的人,就算陛下断了她的粮,也未必会想出去找吃的。 她觉得程宁瞒着她,在做某些危险的事。 程宁知道,春华这丫头是个敏感的,她上次已经对她的举动起疑了。 但是程宁独来独往惯了,她做任何事,都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。 知道的越少,就越安全。 “春华,你跟了我几个月,应当清楚我的性子,对吧?” 春华点头,她清楚,也了解程宁的处境,但是:“娘娘,你其实信不过我对吧?” 她问的如此直接,令程宁的动作的一顿。 “您虽然对我好,但是牵扯到程家的事,从来都不对我透漏半分,是因为猜疑我是陛下的人。” 春华目光灼灼。 原来她都知道。 不管是永安宫内的事情,还是那夜去大狱,程宁都避着春华。 她确实是有意的。 因为春华不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人,她不敢完全信任,这是其一。 但其实也还有不想让春华牵扯进来的想法。 程家的事本就是铤而走险,成或者不成,最终她都难逃跟卫宴洲决裂的下场。 到时候,难道拉着整个临华宫给她陪葬吗? 春华若不是卫宴洲的人,若是不知情,程宁最后可以想办法保住她。 谁的命都珍贵,能摘一个是一个。 程宁轻叹一声:“你就当是吧。” 如果春华不那么聪明就好了,她无关紧要的利用一下,不会牵涉太深。 “我是有利用你,”程宁看着春华,“也是有防备你,因为我信不过你。” 第79章 你还想要什么 这话其实很伤人。 自从她入了临华宫以来,春华可谓尽心尽力,细心也护主。 听完程宁的话,春华许久没有说话。 低垂的眸掩盖了她眼底淡淡的失望。 不过手上却在解衣裳:“娘娘早去早回。” 程宁想不到她话说到这个份上了,春华竟然没有质问,也没有埋怨。 而是决定继续帮她。 被人当面说不信任和怀疑,谅谁都不好接受。 程宁只是怔了一瞬,而后迅速与春华换了衣裳。 “娘娘小心些,避开外头的巡逻。” 程宁难得的有点愧疚,但她不打算改变想法。 只是在春华的头顶摸了摸,如同关爱年纪小的妹妹。 她掀开营帐的门出去,守卫的注意力都被营帐外头的篝火吸引去了。 见出来的人是‘春华’,他们也没有多管,随她去了。 篝火边围着许多人,主桌上,依旧是欧阳曦伴在卫宴洲身边,正在给他倒酒。 隔的太远,听不见说话声,不过能看出来他们交谈愉悦。 程宁扫了一圈,没看见南熵的身影。 这人不知道跑到哪躲酒去了。 她一路往密林走去,出了营地的管辖区,四周陷入危险的寂静中。 不远处似乎有条河,隐约传来潺潺流水声。 停在一颗柏树下,程宁背靠树干,喘了口气。 到底是不如从前了,走这么两步路,她竟然觉得疲惫。 手握成拳,将食指送到唇边,她吹出一声鹰哞。 两长一短。 在寂静的夜里,逼真的如同一只鹰。 等了一会儿,有脚步声传来。 怕来的是巡逻的守卫,程宁将身子侧在了树干后。 但只是刚刚挪动了身子,一股强烈的压迫就兜头而下,将她压的严实—— 上午闻过的冷松味道窜入鼻尖,耳边一声轻笑:“哎呀,真是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啊。” 这不正经的调笑,不是南熵又是谁。 程宁张口刚要说话,嘴里却穆地被塞了个东西。 是带着浓浓西域味道的馍。 她被迫将东西咽了,手推着南熵的胸膛:“你给我滚开。” “你看看你,”南熵更紧地压着她:“要是曾经的程宁早就将我打飞出去了,现在的程宁推人都没有力气。” 他抓起程宁的手,借着远处篝火偶尔的光,看清她手腕上的疤。 被人生生挑断,又愈合的伤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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