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佑廷发现卫宴洲真有迷惑人的手段。 不仅是谢家,谢之云谢轻漪,还有他,或许连南疆边境那些进犯的外族,也都以为傅佑廷要失势了。 “娘娘整日操心的也太多了,”傅佑廷不动如风:“不过程宁向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,往后不要冲动才是。” “傅佑廷!”谢轻漪再也忍不住,喝他:“你不是爱慕程宁么?你就见得她永远待在深宫?” 傅佑廷的笑容慢慢收敛了,只剩一双漆黑的眼紧紧盯着谢轻漪。 危险又充满了审视。 “你不希望的吧?想要的女人得不到,不屈辱么?” 谢轻漪见他果然听进去了,更进一步:“或许本宫可以帮你。” 缓缓的,傅佑廷那双桃花眼上挑,掺了意味不明:“怎么帮?” 以为他上套了,谢轻漪有些疯狂地笑起来:“只要你想,程宁就是你的。” “好大的口气。” 傅佑廷已经不想与她纠缠了,站起身,拍拍自己袍摆,似乎染上了灰尘似的。 他没说好,也没说不好,背着手慢悠悠从谢轻漪身旁走远。 “......” 过了好大一会儿,谢轻漪满脸气恼,怒喝:“傅佑廷,你耍我?!” 但傅佑廷已经走出老远。 半个时辰后,他在回太医院的宫道转角等到了孟歆。 乍一见他,孟歆平素温和沉静的双眸微微睁大了。 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意外。 傅佑廷背着一只手,冲她抬下巴,非常霸道地:“过来。” 孟歆背着药箱,看样子很慌乱,差点同手同脚。 她走到傅佑廷面前,低声叫人:“傅将军。” “傅将军?”傅佑廷嗤笑,嘴里咬着一根不知哪里薅来的树枝:“到底是丫头长大了,从前可都叫人家佑廷哥。” 孟歆原本煞白的小脸升起一抹微红,影子被照在地上拉的老长。 她看着自己的鞋尖,改口:“佑廷哥。” “这才对,”傅佑廷接过她手里的药箱,替她提着,领着人往太医院走:“脸上怎么了?” 孟歆的小脸上有一道通红的抓痕,是方才谢轻漪的嬷嬷抓的。 她虽然重新整理了衣着,发也重新梳过,可脸上的伤痕却不是一下消的下去的。 抬手想去摸,又被傅佑廷攥住了手腕扯下来:“碰什么,想发炎不成?” “没、没事。”孟歆忙挣开他的手:“佑廷哥,你找我什么事?” 其实还能是什么事。 方才她被卫宴洲召唤来,远远的就看见了傅佑廷在与谢轻漪说话。 若是孟歆没猜错,傅佑廷专门等她,是要问程宁的事。 果然,傅佑廷也不打算绕弯子:“程宁怎么样了?” 心跳变得很快。 孟歆本来就不是会撒谎的人,又刚刚面对完卫宴洲。 卫宴洲恩威并施,要她记得,就算谢轻漪威胁,也决不能在程宁面前露出马脚。 不止程宁,在任何人面前都一样。 否则他会做一些不好的事。 孟歆胆子小,根本不经吓,因此现在看见傅佑廷,她有些草木皆兵。 “她没事,昨夜、昨夜只是情绪使然,现在冷静下来,多养一养就没事了。” 顿了顿,孟歆加了一句:“佑廷哥,你放心。” 像是很怕傅佑廷会担忧。 听完之后,傅佑廷脸上的表情明显没有打消疑虑,但他也没有再问。 昨夜程宁惊动卫宴洲,连夜从谢府赶回来的事不是秘密,甚至成了今日的谈资。 也难怪谢轻漪会去找麻烦,恐怕是咽不下那口气。 但是程宁突发恶疾,这件事就非常耐人寻味。 傅佑廷不会认为程宁的身体有这样的毛病。 如果卫宴洲在宫里,那或许她大概率是受伤,严重到需要半夜闹得皇宫不安宁。 可是卫宴洲不在。 他也不会单纯到如谢轻漪一般,认为程宁这是为了搏宠的手段。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..... 他们往前走,孟歆走在傅佑廷的右手边,而他右手拎着孟歆的药箱。 “佑廷哥,阿宁真的没事,我会好好照看她的,你最近朝事烦忧,不用操心宫里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我朝事烦忧?”傅佑廷奇怪问。 孟歆一个太医,即便上心,也不太能接触前朝的事。 除非特意去打听。 “我、”孟歆捏紧了袖口,无暇顾及其他,她随意扯道:“父亲昨日在家中说起。” 老一辈就爱谈论国事,傅佑廷也不奇怪:“没什么,能应付。” 原本还为此事烦忧,不过现在发现不必了。 走回了太医院,傅佑廷将药箱还给孟歆:“没事就好,惠妃那儿你也不用怕,躲开就是了,脸上的伤记得擦药,姑娘家留疤不好看。”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嘻嘻的,令人觉得像在关心,又像在打趣。 但是由于长得太好了,笑起来就很晃眼。 孟歆又顿了顿,她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,再见。” 自从朝局翻覆,她许久没有跟傅佑廷说上话。 若是从前,程宁是个所有人的小暖炉,她在燕京,就必然会有许多饭局和茶话。 他们一群人,卫宴洲当了皇帝,程宁为妃,傅佑廷和她身份虽然没变,可也是孤鸟难圆。 寂静皇城里,走着走着就散了。 她想说更多,可她从来就不是善言的人。 来来去去,也就是那句:“我会照顾好阿宁。” 因为她不舍得令傅佑廷失望。 跨入太医院门的时候,孟歆眨眨眼,将眼眶的热意眨掉了。 而傅佑廷目送着她进去,转过身时,卸下脸上的笑容。 他手上握着一包从孟歆药箱中摸来的,为程宁配好的药包。 第120章 四处都是本宫的传闻呢 承乾宫。 谢轻漪几乎跪了一个半时辰,终于被王喜请了进去。 她被茵茵扶着,瘸着腿。 此时谢轻漪竟然已经分辨不清,自己的苦肉计,究竟是达成了,还是只有苦肉? 卫宴洲正端着一杯茶,浅抿了一口,往旁边一放:“太涩。” 杯底咯噔一声,犹如敲在谢轻漪的心口。 不辨喜怒的二字,却犹如冰,落在大殿内。 惹得谢轻漪一抖。 明明昨夜与她情意绵绵的人,看着像是星星月亮都愿意为她摘的人。 只经过了一夜,为何突然就冷漠了? 他侧脸冷漠,剑眉似乎覆上了一层寒霜,犹如根本没有看见她在殿里一般。 谢轻漪跪了一个多时辰的腿,彻底站不住了,往氍毹上一跪。 “陛下万安。” 说完,谢轻漪期期艾艾地一眼一眼看过去,眼中掬着一汪水,要掉不掉的。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,看见她这副模样,都该心软垂怜。 可卫宴洲依旧没有抬眸,只是垂着头在看手里的奏章。 仿佛她不存在一般。 这无声的下马威,更令谢轻漪惶恐至极。 为什么是这副模样,难道她做错了什么? 不! 错的人是程宁! 明明是程宁先动手的,她怎么会错! “陛、陛下?”谢轻漪深吸了一口气,大着胆子道:“臣妾——” “漪儿知错了?” 卫宴洲头也未抬,落下的五个字犹如平地一声雷。 错了? 她何错只有? 谢轻漪大惊失色:“陛下,是熹妃先欺负臣妾的嬷嬷,臣妾何曾有错啊?” “熹妃?”卫宴洲这时候抬起了眸,蹙了蹙眉。 他似乎根本没想提程宁:“你昨夜在朕面前昏倒的事,不该给朕个解释?” 昨夜.....昨夜! 谢轻漪醒来的时候既惊惧又懊悔,但她决然不是故意要昏倒的。 原来卫宴洲对她这么冷漠,都是因为自己昨夜没有成好事,坏了兴致,他才生气的吗? 他心里果然有自己! 谢轻漪立刻殷切又委屈地道:“臣妾也不知道怎么了,看见陛下,心跳的好快——” “哦,”卫宴洲嗤笑:“你怕朕啊。” 身为天子,九五之尊,被人惧怕是正常的。 可是当着面,自然是不能说怕他。 谢轻漪早已忘记程宁的事了,着急解释:“不是的,陛下的英武,臣妾仰慕不已,只是第一次太紧张了。” 她恨不得将昨夜的自己杀死。 承诺道:“下次定然不会这样了!” 其实根本不知,她晕倒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,是卫宴洲不可能让她清醒,。 “可朕还是很失望呢,”卫宴洲不知想到了什么,眸色深沉厉害:“短期内,爱妃就在凤鸾宫里修养吧,什么时候见到朕不心惧了,再说。” 再说二字,几乎直接判了谢轻漪的死刑! 她面色惨白,哆嗦着歪倒在地上:“陛下,臣妾不是心惧!” 难道她什么都还没有得到,就要先失去了么? 如果跟谢念瑶一样被关在凤鸾宫,那余生还有什么指望? 她不要!绝对不要! “不让你闲着,”卫宴洲朝王喜丢了个眼神。 王喜早已准备好,抱来一堆画卷。 展开铺平在桌案,竟然是燕京贵女的画像! “朝臣催着朕纳妃,恰逢开春了,宫中无琐事,你便与淑贵妃一起,替朕筛选秀女吧。” 谢轻漪几经起伏,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。 她似乎回不过神来,怔愣地看着卫宴洲。 选秀? 选秀还能筛选? 以往的选秀,从秀女进宫,自然有人层层把关,最后送到皇帝面前,由卫宴洲把关。 但他现在说什么? 要她与欧阳曦去筛选? “陛下对秀女有些要求,德贤兼备最好,不过有些细节一眼难定,所以劳烦娘娘们辛苦。” 王喜笑着在一旁解释。 原来是这样,谢轻漪听完又喜又忧。 喜的是,这样的事情卫宴洲交给自己和欧阳曦,谢念瑶这个皇后都没有份。 而忧的是,自己都尚未真正沾染君恩,就要挑选别的女人送到卫宴洲面前去。 她思索的表情和面上的不甘,自然没有逃过卫宴洲的眼睛。 有谢轻漪在,这个秀女选拔就不会太顺利。 她定然会使出浑身解数,加入诸多阻碍。 那就达到卫宴洲的目的了。 他同样不希望选秀太顺利。 而且这样一来,谢轻漪就分身乏术,也不会老去程宁面前作妖。 方才的事情他了解了完全,幸好程宁那儿没出意外,否则—— 他眼底闪过狠厉的阴郁,否则,谢轻漪就不是跪一个半时辰的事了。 跪在地上的谢轻漪还在小心翼翼:“那陛下还怪漪儿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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