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记得陛下去过凤鸾不止一次。” 顿了顿,卫宴洲不打算说实话:“她在养伤。” “那春狩之前呢?”程宁在他的肩头仰起脸来,目带审视:“因为她位份低?” 程宁不想逼问这些,但是卫宴洲的情感对她来说还是太新奇了。 令人难以置信。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 他从前的每一句宁姐姐,难道都是假的么? 卫宴洲不想回答了。 他没有跟别人剖白自己的习惯,即便这个人是程宁也一样。 在意是真的,心底那层隔阂也是真的。 程宁也知道自己逾距了,推开他转过身,看见桌案上那堆还没收好的画卷。 “敦肃公府陶沐晴,”程宁翻过一页,又道:“太常府高辛夷。” 七八副女子的画像,无一不是出落亭亭,年岁尚小。 这是要选秀。 卫宴洲拦住她,不让她再念下去。 本是给谢轻漪看的,王喜那个老东西没眼力见,方才忘了收。 他不想给程宁看。 “都是好女孩,”程宁淡淡一笑:“陛下好福气。” 她没有别的意思,单纯只是夸赞。 对程宁来说,卫宴洲的情感未免过于沉重,她从前没想过任何可能,现在更不会奢望。 若是卫宴洲的后宫能得一些贤良恭淑的女子,也不失为福分。 如果他心底的那个人不是她,其实卫宴洲能过得更轻松一些。 “就这样?好福气?”卫宴洲声音低沉。 不让程宁看,是怕她多想,可她真的云淡风轻,卫宴洲又生气。 他被程宁捏着心肝,百般不甘。 “陛下纳良人,确实是纳福,”程宁的笑容很复杂:“多见一些人总是好的。” 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 卫宴洲冷嗤,回了桌前,将一堆画卷扫开。 见程宁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,整个人有一股说不出的沉。 他又道:“过来。” 程宁过去了,被他拉到腿上圈住。 孟歆说她现在容易情绪反复,容易消极,对腹中的胎儿都不好。 所以他可以适当地让让步,就当是哄了。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靠在一起。 “为什么对谢轻漪的人下狠手?”卫宴洲执程宁的一只手把玩:“别说什么替朕打谢家的脸,你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。” 方才当着谢轻漪的面编扯的,也就谢轻漪能被唬住。 被他这么一问,程宁也感觉到一丝空茫。 她其实能阻止小鹰,但她没有。 那杜嬷嬷的血崩出那刻,程宁觉得畅快,就像是压在心底的某种暴戾得到了满足。 从昨夜到现在,积攒的情绪几乎将她压垮,需要出口。 就是这么简单。 但是想想,她的手段也并非光明磊落。 “我故意的。”程宁看着卫宴洲的眼睛:“你会觉得我恶毒吗?” 卫宴洲顿了一下。 他没有觉得,程宁本来就不是软柿子,只是有很多人以为她被放在后宫,就成了没有爪子的猫咪。 但她不是。 将一只吃肉饮血的猛兽囚困久了,她骨子里的天性也还是凶残的。 只是现在的程宁肚子里有孩子,他不希望程宁如此极端。 “朕以为程大帅会将她的脑袋拧下来。” “那是程大帅,”程宁说:“不是熹妃。” 她眼中有一些咄咄逼人的情绪,好像非要得出一个答案来。 卫宴洲想了想,说:“以后不要这么做了。” 他不希望程宁手上沾太多的血,但他可以循序渐进地让所有事情慢慢走到正轨上。 原来他还是介意的。 程宁垂下眸去,笑了,说:“恐怕不行。” 第123章 这人怎么有一股邀功的臭屁 她必须逼着卫宴洲尽快做出对程家的处决。 生或者死,僵局总得打破。 二十四年前程风绪犯的错,没道理连累一整个家族的人背着。 叔伯子侄,人命太多了。 “什么意思?” 卫宴洲又沉了脸,今日第二次问她什么意思。 “没什么,”程宁伏在他胸前,难得乖巧:“我昨夜梦见我娘了。” 程宁对母亲的记忆不深,五六岁的时候她就患了恶疾去世。 所以即便梦见,母亲的脸也很淡。 卫宴洲玩着她的一只手,替她揉手腕上的疤,即便并不疼。 “嗯。”他胸腔震动,发出一声,示意在听。 “她问我为什么不救老爹和兄长。” 程宁确实梦见了,她昨夜迷迷糊糊,梦都是一段一段的。 时而是母亲,时而是卫宴洲,时而是坐在大狱里的老爹。 程宁站在漩涡中心,这些人不断在她身边打转。 卫宴洲的手指僵了僵。 “但我不知道怎么救,她在梦里一直哭,哭的很伤心。” “然后又梦见了文妃,她倒是没说话,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。” “卫宴洲,文妃是怎么死的?” 卫宴洲眸光狠厉地一沉,捏住程宁的手用力,攥得很疼。 但是他很快又放开了,声音很冷: “不用妄图试探我。” 程宁极轻地叹了一口气:“你打算永远这么拖下去吗?” 给程家机会,但是只能活在大狱中。 不,其实他去完大狱后,程家所有案犯就已经被押解去了皇陵。 只是这些他都下了死令,不许告诉程宁。 绝了程宁可能会探寻大狱的后路,不会令她知道分毫。 “没关系,”卫宴洲又将她抱进怀里:“日子这么长。” 等孩子出生,等他恨意平息。 但是现在还不行,他芥蒂没有消除,还是恨不得程家人去死。 程宁被他抱在怀里,思绪纷飞。 “南疆屡次遭袭,这事你怎么看?”卫宴洲转移她的注意力。 若要程宁活络起来,就该给她讲国事。 果真,程宁很快就被吸引:“没叫傅佑廷去?” 她近来没听到傅佑廷出征的消息。 这么大的事,要是有动静,后宫也该传遍了。 而且方才谢轻漪也说了,她碰见了傅佑廷。 “没有。” 卫宴洲将程宁困在自己与桌案中间,取来了最新的几本奏章。 宫妃是不该干预政事的,但是卫宴洲主动打开的就不一样了。 奏章里寥寥数语,说的是胡蒙和图姆多番侵扰的问题。 程宁看完,道:“往年也有这些事,这两国本就不安分,多生事端。” 虽然程宁自己不在南疆,但是大同小异,边地都是这些破事。 周边的小国,打大仗的本事没有,总是闹出这些小阵仗来,烦不胜烦。 老鼠屎似的,混在锅里,令人食不下咽。 但是真要打过去,又会说晋阳欺负弱小。 她知道傅佑廷每年都花精力应付这些。 “你不准备让傅佑廷回去?”程宁看似问他,实则是陈述:“是想等胡蒙有大动作?” 她略微一想,大概都能猜到卫宴洲的意思。 经过这几次,她更加确认卫宴洲是个兵行险招的人。 亏可以吃,但是吃亏之后,一定会跟对方讨要更大‘报酬’。 否则就不是卫宴洲了。 他眼底露出愉悦和赞赏。 看看程宁,他无需点拨一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。 再看傅佑廷那个傻子,在他面前叫嚣一个时辰。 所以程宁跟他是最匹配的,他甚至一句话都不需要解释。 程宁的脑袋被摸了摸,她拨开卫宴洲的手:“若是他们真有动作,你再叫傅佑廷去就来不及了。” 真将人困在皇城太久,胡蒙图姆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,那南疆千里迢迢怎么来得及。 “不将他留在燕京,那些探子怎么会将消息带回去,又怎么会信朕与傅佑廷有隔阂,从而计划行动呢?” 这意思——“胡蒙有眼线在燕京?” 其实想想也是,晋阳朝局动乱,这时候谁不虎视眈眈? 边境小垂的几座城池,更是令人眼红。 卫宴洲没说话,默认了。 程宁又道:“你连胡蒙王图姆王的行踪都掌握了吧?” 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,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。 又怎么会任由傅佑廷呆在燕京。 “聪明,”卫宴洲在她的耳垂上捏了一下:“不愧是朕的熹妃。” 程宁:“......” 这人怎么有一股邀功的臭屁。 “那边有人盯着,一旦两国要有行动,提前本月内会有消息传回来,半个月,也够傅佑廷的脚程了。” 但他偏偏不跟傅佑廷说得太明白。 谁叫他在自己面前总是不可一世。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。 程宁从他腿上下来,视线又扫过那堆秀女的画卷。 隐了眸光,想回临华宫了。 “你的那只鹰,是不是太凶了?”卫宴洲突然问。 虽然那嬷嬷没被带进来,王喜不会送进来污他的眼,但是一爪抓瞎的威力,不容小觑。 鹰毕竟是凶兽,稍有不慎都可能伤着程宁。 他其实还有问题想问,问程宁你今天还有不舒服吗,问她喜欢皇子还是公主。 但他问不出口,程宁很聪明,给她一点蛛丝马迹就会猜到。 她又不想给他生下孩子。 卫宴洲也担心,有一天程宁知道了怀孕的事实会怎么样? 但是孟歆答应过他,等三月过后,胎像稳定,程宁就不会这么容易动胎气了。 再等一等。 “花花不凶,只是我没有制止而已。” 程宁护短自己的爱禽。 这时候,王喜又匆匆进来,带来求见。 “陛下,”王喜看了程宁一眼:“公孙大人来了。” 公孙离。 卫宴洲的动作竟然这么快,程宁有些意外。 “宣进来,”卫宴洲也不打算避着程宁的样子。 但是程宁很自觉:“那我告退了。” 卫宴洲肯采纳她的意见是一回事,不过公孙离的事,她没想插手。 这个位子是不是公孙离坐,还是别人坐,都是他们的事。 这回卫宴洲也没有再留,冲王喜道:“用步辇将熹妃送回去,再叫御膳房炖些汤。” 程宁出门的时候,跟公孙离擦身而过。 好多年不见,公孙离停下来,行了礼:“熹妃娘娘。” 她虚长程宁两岁,一身官服裹着纤细的身子,眉眼如画。 谁不说公孙家的长女是个手腕厉害的美人儿。 第124章 绝对是怀了 程宁出了门,在门口站了一会儿。 眼睛看着公孙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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