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欲再多费口舌,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汪神医对侍卫道:“把他拖下去关进水牢,让他好好想一想解药该如何得来?” 随后又看向一双儿女,尽量忍着心中怒意对着齐彦道:“带郡主回去,禁足一年,再请个宫中出来的嬷嬷好好教导她礼仪规矩。” 齐彦还欲再为母亲求情,被镇南王血红的眼睛一瞪,又瑟缩的把话咽了回去。 母妃,您自求多福吧,女儿如今自身都难保,若再触怒父王说不定会被送到庄子里去。一旦到过庄子里,女儿的名声便毁了,今后还能许配到什么好人家?为了终身大事,女儿只得顺势而为,无法救您。 待齐彦抽抽搭搭,一步三回头走后。镇南王才一脸怒容看向齐睿,恨不能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顿,“来人,将这个逆子隐去真实身份,送到军营里去历练。” 齐睿一听说要把他送到军营去吃苦,登即哇哇大哭,在地上撒泼打滚,“我不要去军营,军营那么累那么无聊,我才不要去军营,母妃快救我.....” 他喊完才发现母妃如今自身都难保,心下真真切切有了一丝惧意。一想到为今后再也没有母亲的庇佑,还有军营里那未知的生活,心下害怕恐惧,哭得更加伤心了。 镇南王见他的表现竟然连妹妹都不如?又是气得胸口一阵绞痛。 这孬种是他的种?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? 看来这次不狠下心来是掰不正这棵已经长歪了的树了! 镇南王暴怒道:“把他丢到新兵营里去,让他从新兵蛋子做起,只要不死,怎么磋磨都成!” 齐睿四脚乱蹬反抗,杀猪般哭嚎起来,仍是被孔武有力的侍卫架着拖走了。 等两个孩子都走了,镇南王才漠然的看向镇南王妃,声音冰冷,犹如了淬了寒冰,“三尺白绫和鹤顶红,你自己选!本王会对外宣称你是暴病身亡,以此来保全镇南王府的声誉。只有你死了,睿儿和彦儿才能不被世人所诟病,有你这样的母妃只会令他们蒙羞。” 镇南王妃瘫坐在地上,呼吸越来越急促。她不想死,她的人生才走完一半,她不甘心。 可惜镇南王已对她厌恶至极,没给她开口求饶的机会就已负手离去,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。 战事刚一了结,周帝便迫不及待的央着赵瑶带他去夏云桑的坟前看看。 赵瑶正好也想她娘了,便没有拒绝,两人商定明日一早出发。 沈霄紧张到不行,将一路上的行程,事无巨细都安排得妥妥当当,生怕有个什么闪失? 赵瑶的身孕已将近四个月,肚子微微隆起,但却一点也不像个孕妇,依旧行动如风。 把沈霄吓得不行,好似她肚子里揣的不是个娃,而是个球?他恨不能变成她身上的挂件寸步不离的跟着她,只要离了视线便情不自禁脑补她磕着碰着的场景,都快得焦虑症了。 沈霄每日千叮咛万嘱咐让赵瑶不要操劳军医营的事,再大的事都没她的身子重要。赵瑶当着面答应的好好的,等他一走便又溜到药房去捣鼓她的解药去了。 赵瑶表示很无奈,她又不是小孩还能不知道自己身子?但面对他的一片关心她又不好拒绝,只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,大不了悠着点儿做事就是了。 沈霄简直拿她没有办法,打不能打骂不能骂,稍微多说一句对方就跟个火药桶似的要炸毛。他愁得头发都快秃了,只得每日和老侯爷撸起袖子干,父子俩敢怒不敢言,只想早点清理完岭南的战后事宜好带着赵瑶回京城养胎。 赵瑶如今和周帝相处的模式有些奇怪,周帝想要与她亲近,赵瑶心里却觉得别扭排斥。 两人一冷一热,但不可否认的是赵瑶的性子随了她爹,父女俩想事情的方式和看待问题的角度如出一辙,在许多事情上竟出奇的有默契? 赵瑶表示就挺无语的,她怎么就不能像她娘多一点呢?像阿娘一样冷静睿智,荣辱不惊该多好! 唉,算了算了,以后还是对便宜爹态度好点吧!毕竟没有他便没有她,是他给了她生命,待他热络一些就当是在还他生恩好了。 但一想到是他小老婆害了阿娘,赵瑶又怒不可遏,对着周帝的脸色又冷了下去。 周帝正欢欢喜喜递过来一碟糕点,见女儿突然冷了的脸色,手僵在半中空不知该递过来还是收回去? 沈霄实在于心不忍,很狗腿的伸手接过那盘糕点,故作欢喜道:“多些陛下赏赐,这糕点臣最爱吃。” 然后含着泪将那糕点悉数吃下,差点把自己咽傻,天知道他最不爱吃这些甜腻腻软叽叽的糕点。 他喜欢吃肉,怎么就没有肉味儿的糕点? 但这父女俩一直这么别扭下去也不是办法,他作为和稀泥接班人得想个法子撮合撮合。 唉,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小老婆多了惹出来的祸。他这辈子再也不敢小瞧女人了,是哪位先贤说女人是老虎来着? 他想跟他握个爪,说得实在是太妙了。 一行人走走停停,在第二天抵达了目的地。 赵瑶一踏上这片土地心情就变得很沉重,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,承载着她所有开心与不开心的童年,也满是她与阿娘相依为命的回忆。 她甚至还记得前面那颗桃树上有个很大的马蜂窝,从前她一直想把它捅下来,因为她有一次上树摘桃曾被蜇伤过。她这人最是记仇,那伤口肿痛了好几天,她气得不行,一心想捅了它们的老巢。 后来阿娘骤然离世,她被迫离开了这个小地方。如今再回来却没了当时一心只想报仇雪恨的心境,她甚至对周边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起来,这便是物是人非的感觉么? 村民们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都好奇的驻足观看,赵瑶甚至在人群里看到了从前想嫁的那隔壁管事的儿子。 他如今抱着个小奶娃,衣裳邹巴巴的,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她的马车看。 赵瑶想起自己从前干的傻事,噗嗤一声笑出了声。心想她以前还真是会矮个子中挑高个子,如今见识到了更优秀的人和物,她才方知自己从前有多无知、多浅薄。 沈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便看见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。他猛然想起周玉棠曾说过的话,瑶瑶曾经在庄子上瞄准了一个成亲对象,莫不是就是这人吧? 他心下吃味,不爽嘟哝:“长得也不怎么样嘛,只能说十分淳朴(很土)。” 跟他比差远了…… 赵瑶看见他酸唧唧的样子,越看越觉得好笑,实在忍不住便捧腹大笑起来。 沈霄脸上写满不爽,“你笑什么?难道我说错了?你从前什么眼光啊?” 赵瑶笑嘻嘻道:“是是是,我从起前眼光确实不行,但自从跟沈郎在一起后眼光好了不少,不然怎么会找到像你这样优秀的夫君呢?” 沈霄这才心气顺了不少,傲娇的端着一张脸装深沉,千万不能在此时漏功咧嘴乐,要不然瑶瑶又要说他是个醋坛子。 夏云桑的坟茔在半山腰,仅有一条小道上山,车马不好走,一行人便弃了车马步行上山。 周帝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致心一阵阵发疼,他的云桑,那样美好纯净的女子,就葬在这种荒山野岭?连条像样的扫墓路也没有? 他又改变主意了,他要把她移回皇陵,待他百年之后与她合葬在一起。 唯有帝后之陵那样的风水宝地才配作她的长眠之地。 赵瑶看见阿娘坟前那些新鲜的祭祀品,还有被扫得干干净净的墓地,心中十分熨帖。 阿娘您看见了吗?您曾经帮助过的人都在以他们的方式回报着您! 原来一个人做下的善事终会以另一种方式回馈到她身上。阿娘这干干净净的坟茔,还有墓地周围种的那些成片的鲜花,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? 赵瑶看着前方那刻着夏云桑名字的墓碑终于忍不住情绪,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。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近墓碑,缓缓跪了下去,“阿娘……”喊出这一说声后,她难过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,喉咙似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,泣不成声。 沈霄面色肃穆的跟着赵瑶跪了下来,恭恭敬敬的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,声音无比恭敬道:“岳母大人在上,小婿沈霄前来祭拜。”
第 229章 来世之约 赵瑶听见沈霄的声音强忍住哭泣,擦了擦了眼泪啜泣道:“阿娘,女儿回来看您了,还给您带了个女婿,您瞧他俊不俊?”她说到一半心中酸涩难当,再次捂住眼睛呜呜哭了起来,“阿娘,您在那边过得好吗?瑶瑶好想您………您不要担心我,我很好,如今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,已经决定要嫁给他。请您放心,得您教诲,女儿的人生知道该怎么走,还请阿娘不要担心我。” 沈霄郑重的举高三指对着夏云桑的坟墓发誓道:“请岳母大人放心的将瑶瑶交给我,小婿今后定会加倍爱她,护她一生一世,如若违背今日誓言,愿遭天打雷劈。” 赵瑶听后哭得更加伤心,怎么也停不下来。 周帝看着夏云桑的墓碑整个人失魂落魄,怔怔伸出手摩挲着墓碑上那夏云桑三个字,手指越抖越厉害。 “云桑,云桑……”他口中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,肝肠寸断,百转千回。 他一动不动站在墓碑前,若不是墨色的衣袍被风吹动,恐怕会被人当成一尊雕像。 现场气氛悲伤且沉重,阵阵微风轻拂过来撩起了几人的衣摆,温柔的带起地上的纸钱围绕他们打着旋。 突然,一只颜色艳丽的翠鸟从陵墓旁的大树上飞了下来,停在墓碑之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们。 周帝好似有些魔怔了,看着那鸟喃喃自语:“你是云桑吗?你是云桑对不对?” 他再也忍不住崩溃的情绪,抱着墓碑缓缓跪了下去,“云桑,我来晚了,对不起……” 沈宵见周帝双眼通红,神情悲怆,深知此刻应该把空间留给岳父和岳母。加之赵瑶情绪太过激动,沈霄怕她动了胎气,强行抱着她先回到马车上休息。 赵瑶也确实哭得累了,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,乖顺的伏在他的臂弯里缓和悲伤的情绪。 等两个孩子一走,安静的空间里只剩周帝和那只翠鸟,他再也忍不住悲痛的情绪,抱着夏云桑的墓碑哭得好似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,“十连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……云桑,你瞧,我如今这副狼狈苍老的模样,你还能认得出来是我吗?如果你还在人世,定然仍是十分年轻漂亮。可你为何就不在了呢?你怎么可以不在了?我们这一辈子怎么可以就这样错过?我不甘心,云桑,我不甘心!老天爷为何要待我们如此残忍?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普天之下最盛大的婚礼,我说过要让你做世上最尊贵的女人,我还没有实现诺言,你怎么可以离开人世?”他语无伦次,泣不成声,挺拔的身形彻底垮了下去,悲痛欲绝的脸上尽显沧桑,那满头白发衬得他好似一个迟暮老者。 此刻的他不再是指点江山的帝王,而是一个痛失所爱的垂垂老者。“君埋泉下泥削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......云桑,这一生,终究是我负了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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