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夫立刻扬鞭,马车当即扬尘而去。 顾沅鄙夷摔下车帘,轻喝道:“不自量力!” 马车到了都虞司外,楚蘅将手上的官服呈给顾衍,并告诉他衣服她已经拿到外边卖调味料的铺子差人问过,证实是醋味,而且味道要比一般的醋浓烈上许多。 “马只要闻到醋味,便会变性发狂。不过考武举那日考场里面人多芜杂,单凭您身上的醋味,想必那些烈马是无法准确以您为目标来冲撞的。”楚蘅垂下眼眸,若有所思道。 顾衍点点头,顺着她的话道:“这一点我也想到了,他们必定在烈马入场前给它们闻了我身上衣物的味道,以此为牵引将它们引来冲撞我,但真相如何还得我和楚兄一道查清楚。” “楚大人也要同您一道查案?”楚蘅掀起眼帘,眼中似乎含着某种期待。 “是啊。”顾衍忙着收拾桌上卷宗,便下车走进都虞司里,走了两步后他似是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,嘱咐她一声:“你等着我,先别一个人回去。” “奴婢明白。” 楚蘅跪坐在车厢内,朝他点下头。紧接着,她便瞧见那人踱着明快的步子朝里走,司内不断有人叫他一声“副都御使。” 瞧着这般景象,楚蘅不自觉勾起柳眉,这人与当初刚回来那时候真的越来越不一样了。 楚若渝已在当日烈马冲出围栏的那间马射考场里等着他,顾衍见到他,便将手里的官服递上去,让他闻了闻。楚若渝拿到手里,往鼻前凑了凑,皱眉出声:“醋味?” 顾衍沿着围栏走着点下头,头也不抬地道:“没错,我身边的丫鬟告诉我当日她瞧见一名侍卫往我背上倒了一瓶东西,就是这瓶醋液,那些烈马才冲我奔来袭击。” “不过冲我而来不单是因这一瓶醋,我想他们必定还提前做了其他功夫。”顾衍拿起地上的枯草仔细闻着,自从这间考场出事后,他便让张铭魏冉派人守着,并未破坏当日出乱的痕迹。 “你是想找找看这考场里是不是也被人洒了醋?可都过了这么久,就算是真的洒了,只怕气味也早就冲散了。”楚若渝手执他的官服,顿时觉得这案子变得棘手起来。 “除了这个,还有一样东西。”顾衍朝他招招手,让他也蹲下来盯地上打地桩的洞,“你瞧,这便是当日用来围那些马的围栏地桩。”紧接着,他拿起身边倒下的一根木桩,对着那个地桩往里插,只用手一敲,木桩立刻就倒了。 他沉眸道:“很明显,做围栏的人打地桩时特意动了手脚。” 楚若渝立刻叫来一旁的侍卫下令,“去查查看负责这间考场地桩的是何人?要小心点,别被人发现了。” “是。” 一旁的侍卫立刻退下。 紧接着,他叫来另一名侍卫道:“去将之前喂食这匹马的师傅带过来,我与顾大人有话要问他。” 顾衍拍掉手上泥土站起身,笑着道:“知我者楚兄也。” 片刻后,派去找喂马师傅的侍卫却是匆匆跑了回来,他们俩人顿觉事情不妙。 那侍卫慌里慌张跪到他们面前,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禀告道:“两位大人,那位喂马师傅已于昨日——死了!”
第四十章 刺杀 死了?! 顾衍和楚若渝面色顿时冷凝下来,就连当初出乱子时都没死人,如今他们要查出真相时便死人了,看来对方是下定决心要毁尸灭迹了。 “如何死的?”顾衍皱眉问还在战战兢兢的侍卫。 那侍卫忙将打听回来的消息仔细传达着:“听马厩里的小厮说,是喝醉酒不小心跌落入护城河,打捞上来时人都泡肿了。” “事不宜迟,楚兄我们得加派人手赶紧找到打桩的人。”如今他们身为被动的一方,已经被对方先发制人,只能尽全力保下还没出事的人。 “嗯!” 楚若渝赶忙吩咐下去,加派人手尽快找出打桩之人,护好他的安危! 吩咐好人手后,俩人又在现场仔细查找证据,看看还会不会有他们遗漏的地方。连着寻到夜幕降临,都未再寻到可疑之处。 顾衍伸了个懒腰,将还要翻废墟的楚若渝手按住道:“楚兄,今日便先到这,明日咱们再继续罢。” 一日下来除了顾衍发现的地桩不对劲,其他的毫无头绪,楚若渝也有些累了,只得点点头。 二人一头沮丧往外走,行完礼后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。 顾衍一入车厢内,便闻到了烤得喷香的地瓜味。他本就饿得发懵,此刻再闻到这味道,也不知是该嫌弃还是该高兴。 楚蘅瞧着他那双沾污带垢的手,忙给他打了水来给他净手疑惑地问:“查个案子怎地搞成这样?” “要治那刘璋的罪恐怕不是那么容易。”他叹息出声,紧接着看向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两个烤地瓜,不悦道:“又不是没钱,怎的买这等市井小民吃的风味?” 听得这话楚蘅也不恼,还咧嘴回道:“您别看着它不上台面,实际可好吃可香了!”给他擦了手,她立刻拿起个掰成两半,热气伴随着香气顿时迎面扑来,顾衍还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。 “您赶紧尝尝!” 给他剥好,楚蘅满脸期待递给他。 “这,能好吃吗?”虽沉着脸质疑她的话,他手却是很诚实接了过来,咬下一口。 “如何?” 楚蘅眨眨眼,看着他亲口吃下。 “甜甜的,还不错。”甜香软糯,吃到胃里觉得整个人身子都暖了起来,但碍于脸面,顾衍只能装出一副自己并没打脸的样子。 楚蘅也不戳破他,边给他剥另一半边继续道:“奴婢给楚大人也买了两个,他帮您一块办案,想来也饿了。” 她说这话时,楚若渝正盯着手里的两个烤地瓜发愣,车夫刚才告诉他,是顾衍身边的丫鬟给他买的,说他与她家三公子一块办案辛苦了,这是她的一点小心意。 可不知为什么,他却突然想起了楚蘅,小时候每到冬日他们就会躲到后院里烤地瓜,只有她知道他喜欢吃这样东西,她死后他就没再吃过。 一定是巧合,他仔细剥着手里的烤地瓜皮,心里想着。 马车一路前行,吃完烤地瓜顾衍的心思又回到案子上,正想得入神时,驾着马车的马突然嘶鸣一声,下一刻,便见一阵箭雨齐刷刷朝车厢内射来,将车厢射出许多洞窟窿,他立刻低喝出声:“趴下!” 楚蘅还未反应过来,他已将手护到楚蘅背上,另一只手抽出藏在车壁内的长剑,旋剑挡住不断朝他们射来的箭羽。 一波箭雨过后,有几名黑衣人顷刻落到他车轿顶上,一刀劈开轿顶。 马车上再无躲避之处,他一手挡剑,一手迅速将趴在身前的楚蘅搂起,楚蘅只觉得天地间转了一下,他们俩人已跃出车外。 “公子不必管我!”她连忙从他怀间抽出身子,让他安心应战。 顾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他,见她无碍立刻提剑应战,几个回合下来,黑衣人们立刻占了下风,见他一剑刺穿其中一人心脏,剩余三人连忙越墙逃走,不再恋战。 顾衍抽出沾染鲜血的长剑,站在皎洁月光下,宛如赫立于高山低谷之上的勇士,不惧任何威胁与震慑。 他收回长剑,转头看向躲在车辕后的楚蘅,朗声问:“你没事吧?” “没,没事——”楚蘅盯着地上不断流血的尸首,面上毫无血色。 顾衍走到那尸首旁,低头翻找他身上的物品,可惜将尸首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可疑物品。 “回去吧。” 他站起身子,朝身后的人道。 “嗯。” 楚蘅点点头,急忙从尸首旁走过,跟上他的脚步。车夫和马车都已阵亡,俩人只能迎着月光往裕王府里走。街头上四处都是静悄悄的,只有昏暗的灯光照着俩人孤寂的身影。 “公子,您才刚查此案就碰上刺杀,再查下去可还得了?”楚蘅惊魂未定,饶是她够稳重,想到方才血腥的一幕还是有些抵抗不住。 “怕了?” 顾衍一手持剑背于身后,一边朝前走。 “奴婢是怕您出事。”楚蘅嗫嚅着,她很想问问楚若渝会不会也碰到刺杀,可话到了嘴边几次还是没敢问出口,怕这人有所怀疑,只能忐忑祈祷他不要出事。 “他们只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吓吓我罢了,还不敢要我的命,毕竟我上头还有裕王府和陛下,他们得罪不起。”顾衍沉着回着,他脊背挺直,地上修长的身影衣袂翻飞。 楚蘅想起他白日说的让她等他,想来是预料到了那些人会动手。她偷偷抬眼瞧了这人一眼,在夜幕的裹夹下他依旧透着光彩,神色安稳从容,不知为何楚蘅觉得有他在身旁就安心得很。 次日,顾衍没着急到都虞司去,他让楚蘅将平日负责换洗他衣物的丫鬟都叫过来。一刻钟后,他着一身翠峰色云缎锦袍落座于长廊之上,指馥抚过手中匕首,朝院中站成两排的洗衣房丫鬟道:“在北椋时小爷曾受过许多酷刑,但北椋皇庭里最有名的当属抽筋剔骨,就是活生生将人身上的肌肤一寸寸剥下,抽掉筋膜后再拿刀剔掉一节节白骨,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地狱间游走,行完刑人就像是血海里捞出来的一般,身上没一处是完整的。像你们这么细皮嫩肉的,要是被剔下一节白骨,只怕就捱不过去了。” 话落,手中匕首狠狠插入茶桌!
第四十一章 你是不是喜欢他? 站在院中的丫鬟们身子陡然一颤,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。 楚蘅在旁边点上一炷香,紧接着将行刑的刑具拿到她们面前,扬声道:“三公子的换洗衣物,谁偷偷拿去给了外人,识相的在这柱香灭掉前认下还可抵罪,不然等三公子让洗衣房的当值下人过来认人,可就晚了!” 冰冷的刑具,在日光照射下冒着寒光,照得人心底直发颤。 这些丫鬟都是从贫苦人家里出来的,虽饿过肚子但从未受过如此重的刑罚,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,已经有丫鬟经受不住恐吓晕倒在地。顾衍神情慵懒靠在椅背上喝茶,他不出声谁都不敢动。 眼见着香就要燃完,顾衍招招手,在洗衣房当值的下人当即走了上来,他们走到这些丫鬟面前,一个个走过去仔细认人。 没过多久,就有一个当值下人指着一名叫碧儿的丫鬟出声道:“三公子,上个月您主持武举之前,就是她负责换洗您的衣物!” “三公子饶命!” 碧儿惊喊出声,扑通一下跪到地上。 “你说是不说?”顾衍眼神冰冷盯着最后一点香火,值守的下人已经将碧儿拖行到他面前。 “奴,奴婢——”她吓得眼泪直流,人尚在犹豫时,顾衍已经将桌上的匕首拔起,用冰冷的匕身划过她脸庞,轻喝一声:“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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