澹台桢闷笑,这两个月来,他早就看穿了云意。外表娇娇弱弱,风一吹就能倒,实则韧得很,百折不弯。这才到哪儿啊,她就开始喊疼,他才不信呢。 她和他,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里,拥有彼此。风浪都在外头,只有月光能照进来,将她映得如同拢着轻纱的美玉。他的自持与理智都丢在了外头,剩下原始的他,做着自己喜欢的事。没有打扰,没有顾虑,他放浪形骸,不知疲倦。 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落在云意耳中,简直不知如何是好,哭也哭了,求也求了,澹台桢不仅不停,还堵上了她红艳艳的唇。云意委委屈屈地缠上精壮的腰,意图少受些苦。 澹台桢猛地停了一瞬,又重新攻城略地,比方才更为猛烈。 圆月沿着自己的轨迹,缓缓移动。热浪归于平静,余韵缠绕。云意像一块毯子似的平放在上面,细细喘息。澹台桢爱怜地将她汗湿的头发拨到一边,吻她的额头。 云意负气转脸。 澹台桢轻笑一声:“能起来么,我去打水来给你清洗一番。” “不!”云意捂住他的嘴。他这样去找船家夫妇要水,多丢人啊。 “那么这样,我先抱你回去,剩下的东西,让黎川派人来取。” 也只好如此了,她现在的样子,根本见不得人。云意点点头,同意了。 小姑娘送来的灯早就熄灭了,澹台桢摸索着帮云意穿衣裳,期间又欣赏了一遍春光,云意已是累的全身无力,对澹台桢的所作所为敢怒不敢言。 好在夜深人静,一路上回去没碰见什么人。回到寝居的时候,丛绿瞧见两人衣衫不整,郡王脖颈还受了伤,忍不住惊问:“郡王,你们是被打劫了么?” 珍娘低头,拉着丛绿去备水了。澹台桢将云意放在榻上,云意潋滟的唇一撅,转身向内不理他。澹台桢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的肩膀,起身出门唤来黎川。 “你沿着流春巷去海边,找沿东五里的船家要我们落下的衣裳和贝壳。此外,还有一朵腊梅模样的珠花掉在沙滩上,你天亮再去寻。” 黎川细细地听了,领命而去。 云意躺在榻上,疲倦得时刻都要睡过去,然而身上黏腻得厉害,不舒服。她从床褥下翻出丛绿给她做的避子香丸,放在鼻下轻轻地嗅。 很快,身后传来脚步声,云意赶紧将香丸放回原处。 澹台桢回到榻边,见云意将睡未睡的样子,猫儿似的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。 “郡王,水来了。” 澹台桢竖起手指放在唇边,示意噤声。珍娘和丛绿忙闭了嘴,放好水后默默退出去。澹台桢三两下将云意剥干净,放入浴桶。 云意脚一软,差点沉下去,澹台桢赶忙捞住她:“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,沐浴都不让人省心?” 云意纤长的睫毛挂着水花,颤颤巍巍的:“你是罪魁祸首,还好意思说?” 澹台桢回想起狂放肆意的时刻,唇边不由得抿出一丝笑来。这感觉实在是身心愉悦,销魂蚀骨,北盛郊外有片广阔的平野,入夜后星辰低垂,似可摘取。等回了北盛,他高低要带云意去过夜,次数么?再说罢。
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珠花刺血 云意被澹台桢笑得发毛,催他走。澹台桢难得没有强留,唤了丛绿和珍娘进来伺候。 珍娘和丛绿看着云意身上的痕迹,皆是红了脸。云意恼恨地拍了下桶壁,结果弄疼了自己。 澹台桢坐在屏风外喝热茶,闻声问:“怎么了?” 珍娘连忙答道:“郡王妃不小心撞到了。”说完又笑:“郡王妃肌肤娇嫩,孩子似的,要比旁人多注意些。” 孩子?澹台桢喝茶的手一顿,算起来,自云意入温国已快四个月了,他如此勤奋,再加上多多调养,她也许很快就能孕育他的孩子了。 他与她的孩儿,会是怎么样子呢? 如果是个男孩子,应该有他的武艺和体魄,外能保家卫国,内能庇佑亲眷,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。若是个女孩儿呢,最好能继承她娘的容貌,读读书,绣绣花,弹弹琴,踏踏青,安稳地度过每一天。 但有一点,男孩子的眼睛可不能像他的娘亲,否则他责罚的时候,恐怕下不去手。 想着想着,心底升起一股澹台桢自己都预料不到的期盼与喜悦,令他心弦一颤。放下茶盏,澹台桢的目光落在屏风后头,温柔如水。 云意换上了一件明蓝色的云锦寝衣,长发松松挽在脑后。转出屏风之后也不理澹台桢,径直在榻上坐了,等着丛绿为她绞干头发。 澹台桢笑了笑,从丛绿手中拿过巾帕,挥挥手让人退下。云意蹙眉,澹台桢该不会是要帮她绞头发罢? 下一刻,她挽发的簪子被修长的手指抽出,三千青丝散落满肩。澹台桢缓缓地擦着她的发,平日里一呼百应的人,此刻却有一种小心翼翼的笨拙。 云意心里五味杂陈,仿佛看到一位千金小姐在为她劈柴似的,满满的违和感。 “郡王,还是让我自己来罢。” 一回来,又变成郡王了。澹台桢皱了一下眉,复又松开,依旧温声细语:“怎么?怕我弄疼你?” 云意孤疑地看向澹台桢,怀疑他方才在礁石后头出太多汗,被海风一吹,发热了,此刻的言行举止,让她很不习惯。 “不是,夜深了,我想早些睡,郡王不累么?” “累?你觉得我会如此没用?”澹台桢眼中满是不屑。 行,这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。云意怕他待会儿身体力行去证明,忙垂眸绞头发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郡王能帮我拿药膏么?我后背疼。” 沙滩上的沙子又粗又粝,他又抵着那么久——后背的痕迹,不止是他的杰作。澹台桢站起来,熟练地从床头小柜拿出药瓶:“你趴好,我给你上药。” 云意柔顺地应了,寝衣除下,雪白的背上紫红斑驳,仿佛雪地里的点点落英。澹台桢面上泛起懊悔之色,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。 千金一瓶的药既清凉又温和,云意舒服得喟叹一声,阖着眼昏昏欲睡。澹台桢擦完药,拉好衣服,将云意拥在怀中:“睡罢。” 云意靠着他的肩膀,寻个最舒服的姿势。 “小意,为我生个孩子罢。”声音如叹,如烟。 云意眼睫忽地一颤,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。沉沉的睡意涌来,她再不能思考,沉沉坠入梦乡。 远远的海边,海浪漫过沙滩,终究将一切凌乱冲刷。 兰容与在客栈睡不足两个时辰,便醒了。 无数的画面自兰容与面前飘过,如同之前的日日夜夜。 时而回到了小时候,白白胖胖像汤圆一样的他站在床边,摇头晃脑地给细细瘦瘦的妹妹讲道理,劝她喝药。时而是他游历归来,与娢儿并肩坐在云霞般的桃树下,共品诗文。满树的桃花簌簌而落,风中的芬芳满溢,却不及面前佳人半分笑颜。时而是他满怀喜悦地将新坟挖开,里面睡着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娢儿。他憧憬的美好未来,怦然而碎。 猝然的心痛让兰容与无法再入眠,兰容与索性起身,披上斗篷外出。 月已残,夜已稀。 兰容与信步而行,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海边。停靠在岸边的船坞皆是一片昏暗,船主们依偎着家人,宁静而眠。游魂一般的他,是这世间唯一的例外。 苦笑一声,兰容与寻了一处沙滩盘腿坐下,闭起双目静静地等待日出。海浪洇湿了他的衣袍,他毫不在意。 也许,迎接一次壮阔的日出,能将他的伤痛冲淡几许。 很快,月亮落下去,海天一线之上,泛起鱼肚白。海鸟结伴而起,在海面上徘徊嬉戏,发出愉悦的叫声。 光亮降临,兰容与全身沐浴在天光之中,睁开双眼。四周的景物跃入眼帘,逐渐清晰。不远处,有几块围绕的礁石,仿佛沉默的守护者,静静地伫立。兰容与站起身来,朝礁石走去。 站在上面,视野将会无比广阔。 走着走着,兰容与忽地感觉异样,似乎踩到了尖锐的硬物。他移开脚,发现是一朵珠花。珠花用半颗珍珠做花瓣,围成腊梅的模样。 兰容与的眸底,猛然一颤。 他记得这朵珠花,娢儿很喜欢,经常会戴着。犹记当年桃花下读诗,她如云的发髻上插着的,也是这朵珠花。 娢儿她来过这里!兰容与四下张望,却皆是空空。昨夜的点点滴滴不停地涌来,兰容与闭上眼睛。 刚来时碰到的男女;远去的一盏小小灯火;船家收拾的一大桌子菜和两套碗筷;挂在岸边晾干,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潞绸男袍。 兰容与猛然睁开眼,急促地去寻昨日的船家问一问,船家刚刚起床,见到他吓了一跳:“兰公子,您怎么来得那么早?” “船家,昨夜你可有见过一位姑娘,十六七岁,远山眉,杏花眸,眼睫很长,就是气血不足,唇色浅淡。” 船家看兰容与神色紧绷,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,一直紧张着。一听兰容与这么形容,立刻想起来了:“唔,您说的是昨夜与夫君同来的那位小娘子么?长得仙女似的,还特别温柔,我们跟她说话,大气儿都不敢出,怕把她吹飞了。” 是她,真是她!兰容与仿佛被淋了一场急急的冷雨,冻得发颤,猛地向后退了几步。 船家大惊:“兰公子,你怎么了,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?” “不用了。”兰容与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:“今日我问的话,请你不要告诉第三个人。” 船家本不是多嘴的人,闻言立刻答应:“兰公子,你放心,我什么都不会说的。” 兰容与俯身作揖:“多谢船家了。” “不必不必,兰公子,您真的不坐坐?” “兰某无碍,只是忽然觉得头疼,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,告辞。” 船家看着兰容与略微佝下去的背影,心里猜测着兰容与与贵人娘子的事情,小声嘀咕:“小娘子的夫君待她很好哇,兰公子为何这般失魂落魄?莫非——” 船家悚然一惊,明白了了不得的大事,赶忙闭紧嘴巴关上门。 红日从海平面跃出来,阳光喷薄而出,照得海面金红一片。兰容与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之中,瑟瑟而行。 原来他们昨日遇到的那对男女,就是澹台桢与云意。若是存在一点点对云意的尊重,怎么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在外放肆。他从小如珠似宝,想捧在手心里的妻子,居然被温国人如此侮辱。不知娢儿是怀着怎样的屈辱侍奉澹台桢,柔弱的她,只怕连拒绝都不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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