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到时为防万一我会乔装成大师的随侍。”她说得干脆利落,带着几分期待。 梁照晨挥手收了折扇,信口回:“全凭容姐姐吩咐。” 两人又一道用了酒菜,在梁照晨的催劝下,容消酒不得已吃了几口酒。 只片刻,那脑袋便开始晕沉起来。 她酒量一向差劲,趁着酒气还未上头,赶忙起身要走。 梁照晨饮了七八杯却不见半分醉意,清醒的眸子微微弯着,走上前扶住身躯摇晃的容消酒。 “容姐姐这酒力实在不适宜与我这等伪君子共饮。” 容消酒撑着意识,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,躲开他触碰。面上依旧端着得体的笑:“我酒力实在欠妥,便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,就此告辞。” 梁照晨唇角微勾,荡漾起几分玩味:“我便好心亲自送容姐姐回府。” 容消酒按压着太阳穴,有些不解他用意。 正要开口拒绝,这人丝毫不够她机会,拉着她便往门外去。 “姐姐莫要拒绝,说来我与上官娘子算是故交,正好顺道过去拜访。” 瞧他这般积极,容消酒也便没再推拒,顺从地随他上了马车。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,容消酒不免打了个盹。 再睁眼,身上多了件披风。 “容姐姐,到了。”身旁的人放轻了声音唤她。 容消酒不自在地轻皱眉梢,道了声“失礼”。 梁照晨先一步踩着车凳下马车,又转身伸手试图扶着容消酒。 容消酒脑袋还有些迷糊,双手揉着太阳穴,见着伸来的手,她扯出一抹笑,得体颔首:“多谢大师,不过我自己能走,便不劳驾您了。” 她语气要多客套有多客套,生生与他隔开距离。 若是换做旁人,早识想地收回手。 可这跟前的人是梁照晨,只见他嗤笑一声,又朝前伸了伸手:“我向来礼待女子,更何况还是我钦佩的女子,还望姐姐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。” 他说得得体,语气随性洒脱,听不出一丝冒犯。 容消酒顿了顿,纵使心里不愿与他身体接触,但碍于日后还要仰仗他的帮助,只得伸出手。 这人还算知礼,只握住她手腕,将她扶下马车。 容消酒轻舒一口气,朝他施礼道谢。 “容姐姐太客气了,能扶容姐姐下车,是我的荣幸。” 他优雅地甩开折扇,慵懒回。 正此时,不远处驰来几匹马,为首的正是商凭玉。 他飒沓下马,单手抚着护腕。双眸自来时,便没从容消酒身上移开过。 “姐姐。”他声音温沉,大步走到容消酒跟前低声唤。 听得熟悉的声音,容消酒莫名松口气,用力眨了眨疲乏的眼睛,看清了他些:“公宜?” 闻见她声音,商凭玉眼眸柔软下来,唇角微微上扬:“是我。” 刚说完,便闻见一阵酒气,商凭玉拽住她胳膊,又凑到她脸前轻嗅:“姐姐,吃了酒?” 话音刚落,容消酒呆呆地点了点头,又转头看向梁照晨,亲自介绍道:“我便是与这位梁大师饮的酒,公宜还不认识这位大师吧。” 商凭玉冷了眸,压住她微微乱晃的身子,将她话头也扯开:“姐姐像是吃醉了,先回去解酒。” 梁照晨这才摇着折扇搭了话:“容姐姐好生歇息,我去拜见官娘子。” 说着,还不忘朝商凭玉行礼作揖,随即不卑不亢地挺直腰板阔步离去。 商凭玉早在这人喊“姐姐”时,沉了脸色。 待这人入内,他才将容消酒打横抱起进了府。 将人带回寝间后,他用力关上门,捏住身前人的肩膀。 “姐姐,你何时又多了一个弟弟。”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,心中恼怒悉数显露在眉峰间的褶皱上。 “姐姐,说话啊。” 好半晌都没听到答复,他轻晃着容消酒肩膀。 容消酒置若罔闻,一头栽进他怀里,再没了旁的动作。 商凭玉被撞得心下怦然,张开双臂任由她倚靠着,那满身的愠怒顷刻间泄了气般,消散得无影无踪。 他无奈摇头一笑,只觉自己大抵也跟着醉了,旁的人是醉酒,他是醉容消酒,这一醉便是十年,越醉越沉酣,叫他此生不愿醒。 他将人抱回床榻上,为她脱了鞋袜,盖好被子,抬脚去了晋园。 晋园内,梁照晨得了通传,被带进厅。 上官棠还愁着自家夫君入狱之事,哪里有心见人,自然是想到这人与圣人的交情。 “贤弟好久不见了。”上官棠难得谦卑,亲自站在门边迎接。 梁照晨潇洒撩袖,抄手一礼:“上官娘子别来无恙。” 说着,吩咐随从将礼盒递将上前。 两人寒暄几句,上官棠攥紧了手,讪笑出声:“不知此次入京,可否要进宫见圣人?” 梁照晨登时了然,折扇敲了敲下颌下,直接问出口:“上官娘子定是遇着甚难事,要我帮衬。” “贤弟聪慧,正是有事……”上官棠将商惟怀入狱之事一一道个清楚,扑地,哽咽起来:“我家郎君向来克己复礼,断断不会行此荒唐事。” 梁照晨深一口气,客套回:“既然上官娘子交代,我跑一趟宫里问问就是。” 他与这上官棠只有书画上的交情,碍于情面暂且答应,至于此事成不成,在于圣人,不在他。 正此时,女使来通报商凭玉候在门外。 上官棠立即抬手:“赶紧请进来。” 不等商凭玉启唇,她率先凑上前问:“二哥儿如何了,你大哥他可受了刑?可被人欺负了去?可有吃餐饭?” 商凭玉睨了眼梁照晨,信口回:“当前这事还在追查,短时间内大哥不会被放出,不过嫂嫂放心,在这期间我已叫人多多关照大哥。” 上官棠揪紧手帕,悬着的心丝毫没有平静下来。 梁照晨见商凭玉来,腰板挺得更直,仰着头正色道:“上官娘子且将此事交由我,商相爷可是肱骨之臣,哪怕真杀了区区闲散公主,也无伤大雅。只消圣人不死揪着不放,谁人又能说什么。” 若说他方才答应了帮衬,会使两成功力。那么此次开口便会使出十成十的功力。不为别的,就想压过商凭玉一头,商凭玉办不到的事,他能。 商凭玉站一侧,双手环抱,总算正眼端详起梁照晨。 两人一同被上官棠送出园,一前一后行在卵石上。 就听梁晓晨轻笑:“商侯爷不是神通广大,怎的在自己大哥的事这般不用心。” “当然,也或许是我冤枉了你,是你的能力被高估了去,实则连个人都捞不出来。” 商凭玉行在他前面,忽地脚步一顿,转过身来,那脚上随之用力,朝他后膝一踹,这人直接跪在地上。 接着一柄刀抵在他右脸颊上。 跟前的人蹲下身子,唇边冷哼:“寿州来的梁晓晨?下次见着本侯记得放尊重,不然本侯叫你这辈子再提不起笔。”
第23章 逃狱 梁晓晨拄着折扇站起身来,掸了掸裙摆灰:“你这位御乱侯好大的气性,动辄上手,容姐姐若晓得你这般粗鲁,定然不会喜欢。” 说完,他又轻笑出声,一脸释然:“也是哈,若容姐姐喜欢你也不会……”这般急切地想离京。 后半句话他咽回肚子里,摇着头啧啧叹惋。 商凭玉凛了眸,背在身后的左手紧攥成拳,面上却平静无波:“今儿算是个提醒,我家娘子心地善良,不好驳你的纠缠,下回若再见着你与她交集,有比这更差的脾气等着你。” 梁晓晨闻声,舒展眉眼哈哈大笑:“那侯爷可得时刻监视着。” 容消酒要跟他去寿州的,日后自然与他相处的时日会更多。 商凭玉并未因他放肆的笑而冷了脸,反倒沉下气来,面色温和启唇:“梁公子姑且拭目以待。” * 暮色沉沉,寝间的烛火摇动,明黄的光照得整间屋子亮堂起来。 容消酒坐在床上,双手按着额角,脑中将今日发生的事回忆了个遍。 “姐姐醒啦。”她正缓着神,房门传来商凭玉的轻唤。 他一手端着醒酒汤,一手携着浮雕紫檀匣。 这人将手上物什儿悉数放在方桌上,长腿一迈,走到榻边。 容消酒愣愣抬头瞧着他,就见他只端着醒酒汤过来。 还不等她说话,那盛着汤的勺子已抵到她唇边。 容消酒深看跟前人一眼,只停顿一瞬,张嘴将汤吞入腹中。 这人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,弓着腰一口口喂到空碗,蓦地,又拿来绢帕亲手为她擦拭唇角。 “姐姐,我有好东西要跟你瞧。” 他起身去撂空碗,将案上的紫檀匣子拿给容消酒。 这匣子足有五层,瞧着不算小。 他抬起短凳,放置榻边,将匣子放其上。 这一层层打开尽是地契、银票。 容消酒眼睛都瞧值了,好不容易才转过眼看向商凭玉。 她盯着那绝美侧颜,震惊出声:“你…你这…有些不厚道,怎能在我跟前炫富那。” 她可没甚钱财,就连嫁妆也都有国公府的人盯着,她唯一可以随意支配的只有圣人送的一百两。 商凭玉浅浅一笑,视线直直探进她眸中,眼神极坦诚明澈:“这些不单单是我的,还是姐姐的,我都交给姐姐好不好。” 他蹲在榻边,颀长的身子蜷缩着,说话时的语气几乎是哄着求着。 容消酒心头一震,有些不自在地刮了刮鼻尖:“你…这可就太不见外了。” 她简直受宠若惊,这人明明与她没甚感情,不过是失了忆,便发生了这等转变。 容消酒讪笑:“之前还怀疑你是不是没失忆,如今瞧你将财物都给我,便笃定你没失忆。” 不然这人哪里会放心将钱物交给她。 商凭玉双眸闪闪,唇角荡漾起浅笑:“这又是怎么个说法?” 容消酒后退了些,与他拉开距离:“因为若你没失忆,断不会搭理我的。” 商凭玉面色一顿,眸中笑意逐渐消散,低声嘟囔一句:“姐姐原是这般想的。” “公宜,细想来还未同你正式聊过你我的过去。” “其实也不算你我的,而是你的与我的过去。” 她一字一句说得严肃,瞧着是认真了的。 商凭玉静静瞧着她,不答话。 就听她又继续开口:“你呐,从小便名动汴京,想来这事你也有所耳闻,便说些鲜为人知的。” “你我从小到大便不甚亲近,你向来见着我是要躲的,也更不会喜欢上我这般的人。” 商凭玉转了视线,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:“姐姐为何要说这些?” “自然是教你明白你我没感情,且不是一路人,迟早是要散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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