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锦拿到的可是第一手的货源,造瓷器的本钱要比市面上低一些,她的货又是头一份,在市面上卖的时候,竟是一口气赚了个盆满钵盈。 希锦又让洛掌柜把那六重纬和那各样新鲜货全都放过来卖,一时生意就是烈火烹油,日进斗金。 阿畴最近忙得很,过了端午节后,那老官家得了一场风寒,身体大不如前,如今阿畴每日都要过去宫中陪在官家身边,每每遇到大事,争议不下的,都要问问阿畴的意思。 这些事都是朝政大事,回到府中阿畴自然并不会轻易提起,不过有时候床榻间,夫妻两个缠绵缱绻时,说着闲话,阿畴也会透露些消息。 听他那意思,如今那摩尼教似乎看似消停了,但其实在西南一代招募了人马,似乎暗地里越发猖狂,这是早晚要剿的,如今九皇子多少还存着心思,主动提出要去剿灭摩尼教,如今官家也已经应了。 希锦:“啊?那如果他立了功,怎么办?” 阿畴听闻,只淡笑了下,并不在意地道:“摩尼教已经为大昭之祸患,他若能剿得,也不会二十年依然不死不灭了。” 希锦:“也是……” 好像她很小时候就听人说起摩尼教了,只不过那会儿还不至于谈摩尼教色变。 阿畴又道:“况且,他若能剿,极好,翁翁必重赏他,待到他日,我也会记得他这份功。” 希锦听着,沉默。 她知道他这话中意思,即使九皇子剿灭了那摩尼教,那他依然不可能问鼎帝位,显然阿畴对于这一切尽在掌控。 这让她心安。 她素来知道阿畴的性子,他并不是狂妄自大的人,若无十全把握,他是不可能轻易说出这种话的。 也就是床榻间和自己提提,对外人绝对不可能这么说。 阿畴又道:“最近官家身子越发不好,偏前几日做了一个梦,倒是梦到河海枯竭,醒来后,精神恍惚,便请了司天监来——” 他说到这里,语气顿了下。 希锦睁大眼睛:“海河枯竭,那不是好事啊。” 阿畴微颔首,道:“我们大昭属木德,水生木,木喜水,是以梦到河海枯竭,为大凶之兆。” 希锦:“木德?什么意思?” 阿畴略翻了个身,长臂搂住她的细腰,解释道:“就是从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来推演各朝代,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属性,比如黄帝见过土龙,黄帝属土,但是木克土,夏禹曾经在冬日看到枯枝发芽,所以夏朝为木德,就这么一轮轮下来,我们大昭轮下来,就属木德了。” 希锦突然想到一件事:“我看宫中处处见水,便是各宫中壁画也处处是云海,难道就因为这个?” 阿畴点头:“是,其实平时也没那么多讲究,只是官家身体每况愈下,又梦到河海枯竭,难免忧思过度。” 希锦听着,道:“只是梦而已,哪当得真!” 阿畴不言。 希锦叹了声,想着人老了嘛,就会越发信这些。 可能身体的有气无力便会滋生这些想法,求助于神佛。 这么想着,她突然心思一动,道:“他既要信这些,你刚才不是说,夏禹曾经在冬日看到枯枝发芽,建了夏国,所以夏朝为木德吗,那干脆让他看看枯木生芽,或者铁树——” 她顿时想到了:“咱们府中不是有棵铁树吗,那铁树若是能开个花什么的,那就是天大的吉兆了!” 阿畴蹙眉。 希锦:“而且是我们府中的铁树开花,大昭属木德,铁木在我们府中开花,那既是大昭的吉兆,也是我们的!!” 阿畴:“所以……铁树怎么开花?” 希锦眉眼间都是兴奋:“我知道一个办法,倒是可以试试!”
第68章 昔年真相 其实原本都要睡了的,不过阿畴看希锦兴奋激动的样子,也就随口问:“什么办法?” 希锦:“你不知道,之前我不是搜罗了好一批话本吗?” 阿畴有些怀疑地看着她:“……话本?” 希锦:“结果那些闲杂书中,就有一本叫奇技淫巧的,便提到了让枯木逢春铁树开花的法子!” 她兴致勃勃:“如果我们用这个法子,让我们府中的铁树开花了,你说,那得是天大的好事了吧,事情传出去,草木开花了,再把司天监那些人叫来,算一算掐一掐,说个吉利话,应个什么兆头,咱们沾光,官家那里也高兴——” 越说越兴奋,直接从被窝中坐起来,手舞足蹈了。 阿畴忙问:“所以什么法子?” 希锦很有些得意:“我记得,说是用粪土,诸如牛屎马尿,再加上一些火药搅拌起来,用开水浇进去,让那粪土发酵,等这养料成了,下面先铺金银花和防风,之后浇上去,那枯树都复春的,更能让铁树开花!” 阿畴:“火药?” 希锦:“对,火药粉,我也没试过,当时看到觉得好玩,想着回头试试,但后来就忘记了。” 阿畴略沉吟了一番,道:“火药粉便是硫黄焰硝,用这硫黄焰硝可以让牛屎马尿发酵,那忍冬和防风可清热解毒,疏散风热,若是一起用于树木——”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,但又觉有些奇怪。 倒是可以一试。 希锦:“先拿别的树试试,若是那树木不死,且果真有奇效,再用于铁树就是了。” 阿畴:“好。” 只是事机密,万不能让人知晓,于是阿畴找了心腹,暗地里寻了一棵树来试,却也不声张,只是将那粪土换了,让那园丁浇给枯树 希锦道:“便是传出去,那又如何,左右也是粪土,难道我们的树还不能浇一些好粪土吗?粪土浇树,天经地义的!这不叫作弊,这叫好生照料!” 阿畴笑:“是。” 按照希锦的那个办法,如此给一棵枯树浇了两三日之后,果然见那棵枯树似乎有嫩芽冒出。 这个方法果然是奏效的! 希锦松了口气,觉得不白折腾。 阿畴也觉得似乎可以一试,不过阿畴素来心思缜密,自然不能轻易让别人窥探了这办法,于是先吩咐下去,只说如今入了夏,树木繁盛,也该浇水,然后特意找了粪水来,只不过寻常树木用的是普通粪水,而那铁树的粪水被置换过,用了火药粉发酵过的粪水。 他又另外安排下去,让人私下给那铁树并另外几棵树分别用了忍冬和防风。 他做事小心,这些都是分不同时候由不同的下属来做的。 “把各步骤都拆解开来,这样纵然有心人想窥之,也不可能窥到全貌。” 希锦听着这个,拍手叫好:“好!” 她的阿畴,做事果然缜密周到。 事关重大,再小心也不为过。 因为这铁树的缘故,希锦自然添了几分心思,每每想过去看看,不过又怕频繁去看,倒是引人怀疑。 这一日和阿畴提起来,阿畴道:“要不然这几日干脆去外面游玩,或者住到庄子里,算是避暑。” 希锦一听,便觉得妙。 到时候这铁树开花,自然不能由自己来发现,那样显得就有点不太对。 最好是自己夫妻二人都不在,底下人发现了,告诉他们,他们才震惊,匆忙回来,这样方显得天衣无缝! 阿畴听她这么说,便也笑道:“也好,我这几日抽时间陪着你和芒儿,去山中避暑三伏炎暑,赶上六月初六,是崔府君的寿诞,正好过去祭拜。” 燕京城外建有崔府君道观为显应观,每年内庭都会差使前往降香设醮,燕京城内贵戚士庶,也都会过去献香化纸。 这种日子,好不容易的外出,自然也兼行纳凉避暑之惬意。 希锦听着,道:“这倒是好,山中到底清凉呢,如今三伏天,整个皇城到底是人,我们府中仆妇丫鬟也多,我正嫌人多,觉得走到哪儿都热,去山里倒是自在。” 阿畴见她愿意,他也便过去找官家告假休沐三日,不过自然不好说是陪着自己妻儿纳凉避暑,只奏说赶上崔府君寿诞,要过去设醮,为翁翁祈福,保佑大昭国泰民顺。 这老官家年纪大了,难免想多,又被那噩梦所折磨,正是惶惶不可终日时候,竟已经是夜不能寐,食不下咽,此时听到自己皇孙要为自己祈福,自然是感慨欣慰。 于是便赏赐了祭礼所用的币帛玉册各样物事,由着阿畴和希锦去山中祈福,并赐住在帝王行宫。 因得了圣令,这一趟出行自然更为惬意,沿途行人纷纷避让,一路畅通,过去了那崔府君道观,住在附近的行宫中,并过去崔府君道观祈福。 这一日,祈福毕,夫妻二人回去行宫,那行宫设在山中,门前古木参天,又有翠竹夹径,往里面走,却见湖水清澈,假山林立,那石隙间种了兰、蕙、虞美人、良姜等花草,都是稀罕品种。 阿畴见此,便道:“原应了你,到了皇城,给你寻一些稀奇花草,不曾想一直忙,也没那心思,如今过来这里看看,有什么喜欢的,我们带回去府中。” 希锦却道:“干嘛要带回去,我们想看的时候就来这里看,左右这里都是由内府搭理,都不需要我们操心,只需要赏景,若是带回我们府中,还要额外再添置园丁仔细打理,那得费多少心思呢!” 阿畴听着,倒是有理,便也笑了:“那就不要了。” 两个人在这行宫中饱览这满园春色,阿畴又带着希锦出去行宫,去附近湖畔。 出了行宫后,却见山径崎岖,松杉密布,那溪水倚着山势蜿蜒起伏,远处可见柳荷绵延,更有萑苇丛生。 侍卫们是跟随着的,只不过隐在暗处,并不会搅扰了夫妻二人,两个人手牵着手,漫步其间,偶尔间也能见三五行人,呼朋唤友的,聚在荼蘼架旁,隐在那丛苇之中,或泛舟或饮酒,倒是好不快活。 难得的惬意时光,夫妻二人泛舟湖中,看那婀娜柳影,嗅那清逸荷香,任凭阿畴牵着她的手,空着脚丫漫步在溪水中,吃那泡在山泉中的瓜果桃李,新鲜脆美,别有一番风味。 希锦便觉这日子实在享受,忍不住道:“要不我们别回去了,就在这里,多美啊!” 阿畴:“待久了也没意思吧,新鲜几日倒是可以。” 希锦想想:“倒也是。” 一时又想起府中那铁树:“不知道我们的铁树怎么样了,能不能开花呢。” 阿畴望着远处那变幻的云:“能的吧。” 他顿了顿,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翁翁对立我为储君如此执迷吗?” 希锦:“因为你是前太子嫡子?” 阿畴:“司天监在我出生时便算过,我是水命,大海水,纳百川,聚诸水的,翁翁信这个。” 希锦:“竟是这样。” 阿畴:“这种五行之说,虽玄之又玄,但竟然有人信,那自然有所感应,我们的铁树开花,必是能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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