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锦:“这说的什么话,那么大一个郎君,有手有脚的,值此危急时刻,难道还要我们带着他跑?” 阿畴修长睫毛垂下,在眼睛下方形成一道阴影,这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晦暗不明。 他的拇指轻而缓慢地摩挲着希锦的细腰,低声道:“总归是有些交情,我们原该护着他一些。” 希锦却有些不爱听了。 她回想着霍二郎的种种,他自然是风流才俊,做得锦绣文章,说不得还有一番前途,但那都是以后了,至少现在,他只是一个寻常书生而已! 他纵是形容俊美,但那又如何,关键时候,怕不是也不能护妻儿,还要人操心着他。 这样的男人若是有些功名也就罢了,若没有,那岂不是百无一用是书生? 再说他还有一个那样的娘,她若被那样的婆婆辖制着,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。 希锦这么一番盘算,顿时觉得那霍二郎不美了。 穷且无用的美,那就不叫美,那叫空皮囊! 她便心满意足起来,伸出臂膀,搂住身边男人那精壮的胸膛,感受着那略显贲发的结实腹部。 她叹:“还是我的阿畴好呢!” 她家阿畴关键时候还是很顶用的,能护得一家妻小,而那霍二郎呢,还得让他们操心。 关键阿畴长得也好看,机灵能干,又能打理铺子,晚上时候也能让她喜欢。 ——想到这里,她突然觉得,霍二郎在床榻上怕是不太行吧,至少不如她家阿畴呢。 当下越发欢喜,便去亲阿畴那抹嫣红,啪叽一声,亲得特别响亮。 阿畴自是忍不住,低头亲她,又抱着她,让她骑跨着自己。 希锦软绵绵的身子,跟面条一般直往下滑溜,她有些忐忑:“这样不好吧。” 她不想出力气,只想享受,况且她怕自己受不住,这样真是能到人最里头的。 阿畴有力的臂膀扶着她的后腰,不让她倒下。 他躺在那里,在那朦胧光影中看着上方坐都坐不稳的年轻妇人,她身子娇,眼儿媚,虽被扶坐在那里,却是要哭不哭的样子,一脸怕怕的。 他便低声诱哄着道:“希锦乖,试试,你最行了。” * 希锦发现,当心里喜欢这个男人的时候,便是再难也甘之如饴。 比如这一晚上,若是往日她必是恼了,会捶打他,会埋怨他,但如今她竟觉得还不错。 确实很累,累到腰都酸了,不过那种驰骋的掌控感,又说不出来的妙。 这个男人他纵然出身微薄,但他这相貌却是清隽好看,世间罕见,又对自己忠心耿耿,已经算是很好的夫婿了。 她前所未有地满意。 第二日,外面天寒,刮起来北风,风簌簌地吹着,吹得希锦完全不想起。 她想着,昨日劳累了,她是可以心安理得不起来的吧。 阿畴自是知道她的性子,道:“让秋菱准备了暖手炉,再把饭菜端到榻边来,你先用些吧。” 希锦满意:“好!” 阿畴看她眉眼间都是喜欢,于是面上也现出笑来:“我今天会把孙嬷嬷的事处理了,你不要出去,不要见她,不然她一定哭求你,万一你心软呢。” 希锦一听,哼了声:“怎么可能,我才不会呢,赶紧把她打出去吧。” 阿畴笑了笑,没说什么,径自出去了。 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,阿畴再次审讯了孙嬷嬷,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,反正孙嬷嬷全都招了,说她如何勾结了外面的黑牙子,让他们和她接应,说她这几天都一直找着机会。 总之就是蓄谋已久。 秋菱收拾着碗筷时,希锦抱着铜暖手炉,听着阿畴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。 希锦便问起来:“你再问问希钰的事啊,看看她是不是和希钰勾结了,希钰到底要干什么?” 阿畴道:“问了。” 希锦兴致勃勃:“说什么了?” 阿畴:“只说希钰好几次过来我们家,问起你我的种种,好像比较关心我们?” 希锦在心里轻“呸”了声,怎么会是关心呢,她分明惦记着自家男人。 以前不懂,不明白希钰惦记什么阿畴,阿畴有什么好的,现在希锦觉得,这是宝。 阿畴是她的,必须搂着不放,不能便宜了希钰! 这么一想,阿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。 万一他知道了,又觉得希钰不错呢,男人心海底针,谁知道呢,说不得过几天就变心要纳小,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希钰惦记他,免得他翘尾巴。 至于那孙嬷嬷—— 昨晚希锦对孙嬷嬷还有几分顾念和无奈,突然要卖掉一个嬷嬷,她会下不去手,但是经过昨晚的心里挣扎,她如今只剩下厌倦了。 人心就是这样,总会有一个割舍告别的过程,一旦在心里割舍了,那昔日所谓的情分也就彻底没了。 于是她道:“这老贼虫实在可恨,把她卖到穷苦地方,让她吃个教训吧,让她后悔一辈子!” 阿畴却道:“明天我找药房拿一副药,给她喝了,让她哑了嗓子,之后随便扔到家里的庄子上吧。” 希锦:“庄子?那还便宜了她呢!” 宁家在汝城附近的地很是丰沃,庄子上的人每年都吃得油光发亮。 阿畴:“毒哑了,她再不能说什么,庄子上管事的自然吃饱喝足,把她送过去后,叮嘱下,严加看管,在我们眼皮底下,她也做不得妖。” 希锦想想也是:“行吧,你来办。” 她不想再看到孙嬷嬷,不想看到她老泪纵横,所以阿畴既然能拿主意,那就让他去做吧,她乐得省心。 阿畴:“好,我会处理好。” ** 第二天,阿畴早早起来过去药房,抓了一副药给孙嬷嬷灌下,她呜呜呀呀的,果然说不出话来了,阿畴便找了牛车,自然不是希锦出行的牛车,是敞开了的平板牛车,拉货的,直接给她送到庄子上做苦工去了。 孙嬷嬷走了后,穗儿依然有些精神萎靡,不过人倒是勉强恢复过来,已经能干活了。 希锦把穗儿叫过来,道:“你经过了这一次,好歹得一个教训吧,以后凡事当心。” 穗儿跪在那里,流着泪说:“娘子,我明白。” 希锦叹了声:“你也该知道,这次若不是阿郎当机立断,从孙嬷嬷那里得了线索,又有宁家几位郎君陪着一起去找你,你还不知道什么下场。” 穗儿:“阿郎和娘子对我有再造之恩,我都知道的。” 希锦点头:“你能逃过此劫,我们也高兴,只盼着你从此安分守己,好生做活,也不枉我们操心这一场。” 穗儿便磕头如捣蒜:“奴婢知道,奴婢一定谨记阿郎和娘子之恩,用心服侍阿郎和娘子。” 希锦和穗儿说了一番,又准备了些糕点送过去几位堂兄,以感谢他们昨晚为自家尽的心。 除此之外,希锦还让人把孙嬷嬷昔日住的那间耳房给规制过,该扔的扔,该烧的烧,重新找人粉刷了,于是整个焕然一新,属于孙嬷嬷的气息荡然无存。 她把大家伙叫过来,要求大家以此为鉴,不然没好下场。 这么说的时候,她想了想,到底是狠心拿起旁边的杯盏,直接给扔地上。 之后她望着大家伙:“下场就如同此杯!” 这一招是从话本中学来的,希锦逼着葫芦画瓢,不曾想还真把两个丫鬟几个奴仆给镇住了。 大家伙看希锦的眼神充满了敬畏,好像她是生杀予夺的神。 希锦顿时有些飘飘然,她私底下对阿畴道:“我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,你觉得呢?” 阿畴很肯定地颔首:“是。” 希锦深深地看了阿畴一眼,之后叹了声:“罢了,我也就那样吧。” 通过这件事,她很清楚地明白,阿畴比她以为的更要复杂。 她以前便看不透他,如今来看,关键时候,阿畴的眼力、决断以及处事的能力,比她以为的要好很多。 他见孙嬷嬷做这样的事,那眉眼竟如此冷静,不喜不悲,甚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。 就像—— 希锦想着,这就仿佛他早已经见惯了大风浪,好像这些小打小闹根本不会被他看在眼里。 她这么看着他时,阿畴道:“怎么了,看你倒是有些丧气?” 希锦:“阿畴,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。” 阿畴:“嗯?” 希锦:“当初我娘要你做赘婿,你怎么就应了?” 阿畴听这话,睫毛轻抬间,视线便落在她脸上。 希锦歪着脑袋,打量着他:“其实你便是不给我做赘婿,也能正经娶妻吧?” 他毕竟生得模样好,但凡他想,还是有些娇美小娘子愿意嫁他的。 阿畴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爹娘待我有再造之恩,他们担心你,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,我自会照顾你。” 希锦其实原本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来,不过现在听这话,只觉得无趣透了。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?甜言蜜语哄哄也行啊! 这果然是蚌壳郎君呢! 阿畴看着希锦: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?” 希锦便叹:“也没什么,只是想起过去宁家西席说过,你才思敏捷,出口成文,还说你精研四书五经,又饱读武侯典籍,学得满腹经纶,是翰苑之才。” 这些都是许久前的事了,那时候希锦也被逼着读文识字呢,所以对这些话印象深得很。 不过后来阿畴不怎么读书,又成了她的赘婿,远香近臭,她怎么看阿畴怎么觉得没能耐。 阿畴却是并不在意的样子:“不过是读几本书罢了,纸上谈兵,算得了什么,我往日做事,那是百事不成,你也知道的。” 百事不成……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的。 希锦叹:“你可千万不要提什么百事不成,这次我们六重纬的买卖,我还盼着你能做好了,到时候咱们好歹挣一笔,这买卖还没做呢,你倒是给我提百事不成?” 阿畴唇边泛起笑来:“好,我知道了,这次一定会成。”
第16章 才不要怀孕呢 如今没了孙嬷嬷,家里顿时清净起来,其它奴仆丫鬟也都格外安分守己——她们都看到了孙嬷嬷的下场。 其中穗儿更是尽心尽力,恨不得跪在那里表忠心。 家里奴仆一个个尽心尽力,希锦便也觉得不错,没了孙嬷嬷,家中新年新气象,这样也好。 这天眼看晃黑,诸事处理妥当,她也终于有了闲工夫想想别的。 她想着家里出了这等事,传闻出去也不好听,便去各房中走动了走动,让她意外的是,对于她院中孙嬷嬷一事,大家只是惊奇了下,便不再提,反而讨论着昨晚的灯会。 据说昨晚灯会出了大事故,竟然死了十几个,更是伤了不知道多少人,汝城衙门已经派人过去州府汇报了,估计是一桩大事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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