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钰听这话,心中大喜,这就对了,闹吧。 她当然知道那阿畴确实是个油盐不进的冷清性子,如果希锦闹得太狠,说不得一气之下,两个人就闹崩了。 就算不闹崩,好歹也让阿畴越发明白,希锦这种商贾女子难登大雅之堂! **** 阿畴即将启程过去燕京城,希锦也紧锣密鼓地筹划着。 因为打算最后关头给他来一个大的,是以这两日她格外柔顺乖巧,反正多对他笑笑说几句甜蜜话并不会死,如今的他身份地位高,他高兴了自己才能得更多好处。 对于这些,希锦想得很清楚。 这么哄着他时,她也趁机提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。 比如过去燕京城她要带着这个那个的,依然要带着这个那个的仆人,阿畴自然应着。 希锦又要求,把那一匹六重纬也带着,再挑一个伶俐妥帖的伙计,她要在燕京城卖。 阿畴却并不许:“燕京城不缺六重纬。” 希锦自然不会轻易被拒绝,她笑着道:“那我们带一些汝城土仪吧,带着过去,可以用这些打点关系,就算燕京城里皇亲国戚眼界再高,可这是咱们家乡的特产,带过去好歹也是一个心意,你觉得呢?” 阿畴看着希锦的笑颜:“有道理。” 他们过去燕京城,初来乍到的,他自然没什么,但是她毕竟需要有些交际,皇亲国戚以及勋贵家眷,总要有一个圈子。 希锦又道:“二则,这些土仪也可以拿来卖嘛,好歹多一些进账。” 阿畴打量着希锦:“你这是打算把买卖做到皇城去?” 希锦却很理直气壮:“这也没什么吧,我听舅父说过,皇城里那些官家相公,就连韩相爷那里,手中都是有买卖的,那凭什么我们不能趁机做个买卖,一路过去皇城,只节省了税赋这一项,那就不知道多少银子。” 阿畴:“韩相爷手中的买卖?” 希锦:“难道不是吗?舅父去岁供给南粤的一批货,那主顾就是韩相爷拐弯的亲戚,人家那货从汝城运过去,一路畅通无阻运到南粤,从南粤出海下南洋的!” 她分析道:“为什么他们不怕税赋,他们挣了大钱,就是因为有韩相爷在那里护着,你是皇孙,难道你还大不过那韩相爷去?” 阿畴神情默然,过了片刻才道:“希锦,这事以后少提。” 希锦不太服气:“为什么?” 阿畴:“皇城里的事,涉及到朝廷命官。” 希锦想想也是,他如今不比以前,以前他们闲着说说,顶多算是坊间传闻闲磕牙。 可以后他身在其中,说不得这些就是他日日接触的人,如果传出去,必然对他不好。 她当也就道:“好吧。” 阿畴:“至于你说的土仪,实在想带,那可以带一些,不过我们此去皇城,一路上难免招人注意,所以还是适可而止,六重纬就算了。” 希锦:“嗯嗯。” 他既然答应了一样,那她自然可以安排别的,他还能一直盯着不成? 反正不听不听就不听! ***** 这一日,阿畴即将启程了,这到底是皇太孙离开汝城,汝城当地官员,以及附近州府官员,并当地乡绅土豪,还有宁家人等,也都来相送。 甚至听说戒台寺的高僧也都过来了,说是要为殿下送行祈福。 这浩大阵势难得一见,不过希锦对此却不感兴趣,她开始向阿畴提议,临走前要去看看昔日宁家的院落。 “我还有一些东西要带着呢。”希锦这么说。 阿畴听此,便道:“好,让秋菱和穗儿陪着你过去。” 希锦:“嗯,我知道!” 一时希锦离开,阿畴便先和宁家族长并众人说话,这对于族长等人自然是天大的荣耀,一个个受宠若惊。 眼看着该出发了,阿畴想起希锦,命人去问。 谁知道这时候,侍卫匆忙过来了,却是面有难色。 阿畴:“怎么了?” 侍卫神情无奈:“后院传来消息,说,说大娘子不肯走。” 阿畴:“不肯走?” 侍卫:“属下也不知确切。” 阿畴神情默了默,便吩咐众人稍等片刻,他当即过去后院。 快步走到后院,却见一群丫鬟侍女都无奈地守在那里,神情焦灼,一见他来,一个个都忐忑起来,缩着脖子不敢言语。 唯独那穗儿,上前道:“殿下,大娘子哭了,哭着不走,我们劝过了,不过大娘子并不听。” 阿畴听此话,看了那穗儿一眼。 穗儿只觉得这皇太孙神情疏淡,很是冷漠,她心里发慌,不过还是勉强道:“大娘子怕是要殿下亲自来劝。” 阿畴没说什么,一撩袍,迳自迈步进入后院。 而就在那花枝后面,希钰见此情景,心中窃喜,想着这傻希锦,她太傻了。 她哪里知道如今的皇太孙身份大不同了,不是她可以无理取闹的了。 她再这么闹下去,阿畴自然厌烦她,她偏又闹着要留下,那阿畴可不是什么好性子,说不得一气之下便让她留下了。 所以她希望希锦闹,一定要闹大,闹出泼妇的名声! 她探头探脑往里面看,又支棱着耳朵想听听里面动静,奈何轩窗紧闭,她是什么都看不到,只能耐心等着。 至于阿畴,他踏入那房中后,却见希锦正哀戚戚地抱着那床前立柱,眼泪汪汪,哭得抽噎,纤弱的肩膀更是一颤一颤的,好生可怜好生委屈。 阿畴静默地站在那里,片刻后走上前:“怎么了?” 希锦听这语气,便觉他肯定很不耐烦的样子。 她原本是三分委屈,七分演戏,听这话那委屈顿时变十成十了。 她趴伏在那枕上,哭着道:“殿下,我思来想去,纵然万分不舍,但我还是不要跟着你过去燕京城了吧?” 阿畴听着,神情不动。 他就知道,最近她安分守己,必然是要整出一个么蛾子来的。 她要是能那么安分,她就不是宁希锦了。 这是阿畴没想到,她张口就是留下。 他眉尖微挑:“哦?” 希锦轻叹一声:“殿下,希锦往日薄待陛下,自知有罪,但请念在父母面上,念在三年夫妻,念在生养芒儿的情分上,留我一命,我愿留在汝城为殿下守节,在这里潜心经营商铺。” 阿畴:“那芒儿呢?” 希锦:“芒儿是皇家骨血,是殿下亲子,自然不敢养于民间,请殿下将芒儿带走,相信殿下一定会善待芒儿,妾……只能忍痛割爱了。” 阿畴听此,却是眸中泛冷:“所以你现在是连芒儿都不要了吗?” 希锦抽噎了下,委屈巴巴地道:“妾不敢。” 阿畴:“不敢?我看你是想再招一个赘婿吧?以后芒儿若身份贵重,你作为他的母亲,便可在这汝城称王称霸,从此后养七八个男宠,好生逍遥自在?” 希锦一惊,诧异地看向阿畴。 阿畴看着那水亮亮眸子中的不敢置信,那分明是被自己道破了心事。 他停顿了下,漆黑眼眸晦涩:“可能我猜错了——” 希锦:“对你猜错了!” 他勾了勾唇,唇畔泛起一抹冷笑:“七八个怎么够,怕不是十八个。” 希锦倒吸一口气:“阿畴,你想什么呢,你还把我当做你的正经娘子吗,你竟如此羞辱我?”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:“难道你竟盼着我去找不成?” 阿畴:“我只是说出你的小心思罢了,你当我不知道吗?” 希锦狐疑地看他:“你又知道什么了?” 阿畴轻磨牙,眸中隐约确实有墨色风暴酝酿:“宁希锦,我不问,你也就和我装傻吗?一直和我装傻?” 希锦惊讶地微张开唇:“你到底在说什么,我怎么了? 阿畴看着她那状若无辜的样子,陡然转首,看向窗外。 他轻攥拳,压下心中的诸般情绪,到底是张口道:“二郎,二郎,不顶用,别跑,让我看看。” 希锦倒吸一口气,不敢置信地看着阿畴。 这什么跟什么! 阿畴冷笑:“你还要和我装傻吗?” 希锦微挑眉,不可思议:“这你都知道了……” 她娘的锦书,她的梦中种种,他竟然都知道了? 阿畴缓慢地将视线重新投向希锦,他看着她那无辜的样子,他神情越发阴冷。 这几日来,心中憋着的种种情绪在急速膨胀,这一刻几乎冲出理智和克制的闸口,将他彻底淹没。 他死死地盯着希锦,用一种紧绷到了诡异的声音道:“你上戒台寺,就是为了和他私会!” 希锦实在是太过震惊。 他知道戒台寺并不意外,本来这件事就是磊落光明,那燕关楚水都知道,他知道不稀奇。 可自己的梦,他竟然连自己的梦都知道呢! 他是不是连锦书中写了什么都知道! 希锦看着眼前的阿畴,俊美到了极致的脸庞此时透着诡异的阴鸷感,这样的阿畴是陌生的。 她眨眨眼睛,到底是道:“是见过二郎,可,可也就是说了说话嘛!” 这么说了一句后,她终于找回一些感觉。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,带着一些哭腔,委屈地道:“阿畴,你别恼嘛,有什么我们都可以谈谈,你这样说,倒仿佛我是那水性杨花的,我是哪种人吗?” 阿畴眸底晦涩,他盯着她,以一种轻而危险的声音道:“那现在我问你,你回答我。” 希锦连忙点头:“嗯嗯!” 阿畴:“那天在戒台寺的聆经亭,他都和你说了什么?” 希锦回想着当时,道:“也没说什么啊,我坐在亭子中,人家站在亭子外面,都没近前,再说附近都是丫鬟,还有侍卫。” 她看着他的眼睛,诚恳而坦然:“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丫鬟和侍卫,他们肯定听到了,你怎么不去问问,反而来逼问你的妻?” 阿畴薄薄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。 希锦看着这样的他,大脑中的小算盘快速拨拉起来。 他显然没问,根本没问过! 问了就知道,那些丫鬟和侍卫应该是听不到。 但他没问! 为什么呢? 因为不想面对,怕自家娘子真的和那野男人在荒山老庙卿卿我我?还是他生怕万一问了从此便再无挽回余地? 他没问,结果一直装成没事人,一直忍着忍着? 那不是要忍吐血了吗! 这些思绪在希锦脑子里好一番辟里啪啦地转,片刻间,她已经想好了对策。 这时候,阿畴却已经略俯首下来。 窗棂是半开着的,带着芳草青涩气息的风吹起他鬓边墨发,轻拂过希锦的面颊。 希锦觉得面上酥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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