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弈朝在东宫的书房中,楚长安推门走进时,被丢出的书卷直接砸到了她的额发上,随着一下吃痛,瞬时便有些红肿。 李弈朝发现是楚长安,立即慌张上前,愧疚极了:“是我不好,痛吗?” 又对下人道:“传医官。” “哎哎哎,没那么娇贵,”她赶忙拦住,对那个人道,“拿些药便好了。” “去拿。” 得了命令,那人才匆忙出去。 她瞪了男人一眼,扒下他给自己揉额头的手,较真道:“哎呀,看来殿下当真是发了极大的火,砸东西便能消气了?” 李弈朝将其他人都遣了下去,紧紧盯着她的额头。 “我看看,伤的重吗?你来,他们竟也不说一声。” “不重不重,”她有些不耐烦,“你这几日忙得赶劲,饭可有认真吃?水可有按时喝?” 他不说话了,又开始替她揉额头上有些红的地方。 她就知道,人忙起来哪还顾得上这些。 随后下人将药送来放置在了桌上。 “霍将军那边可有捷报?” “已经几日不曾有了,先前我们去周县所查的军械一案,我现在才知父皇根本没有认真命人查处。” 便知皇上心中清楚每一桩事件背后所牵连的人,但却偏私到这种地步。 可以想见,为何崔家当年受那样大的委屈都可以被一笔带过,而李弈朝在这许多年中也没有停止过搜取证据最终也很难一锤定音。 “也就是说,军械的漏损还在。” “以往以我朝的运作体系,军械在平日的损耗并不大,那日边境查处了傅氏药材的一批货要流入澧国境内,被下令拦截,瞬时间运作崩坏,可见这背后力量之庞大。” 她不解:“那当初你应会想到此战必需有万全的准备,怎么也不应到如此地步吧。” 男人放下了手,带着她坐下:“原是不至如此,但当年我所呈递的罪状被父皇搪塞了过去,实际他没有任何处罚。” 楚长安被惊得呆滞住。 她当真是没有想到皇上竟昏禄无能至此,若非他此次抱病,澧国怕是连这次难都难逃。 第六十四章真的怀孕了 见女人惊讶的样子,他打开药盒收拾了一下便开始给她上药,嘴角还笑着:“觉得惊讶?” 她点点头,药膏冰冰凉凉,被砸到的位置正是先前掉下马时额头的伤口处,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,她忽然想抗拒。 她下意识向后缩了缩。 李弈朝的手一顿,那个伤口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伤疤,他方才便注意到了,只是没想到楚长安会是这样的反应。 楚长安看着男人架在半空中的手臂,才发觉自己有些敏感。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,她赶紧伸手拿过药膏,对着药盒里的铜镜自己上药,还笑着掩饰道:“是挺惊讶,毕竟父皇若非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君王又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呢?” 她记得天下在成为这样的割据之势时,各国并没有承袭这一说。 李弈朝抿了抿唇,闪过一个勉强的笑:“当年父皇是藩王,被人拥护,群臣并起之时分得了土地,后面接连战役都因家公也就是我母亲霍家征战而胜才有了澧国。” 能被李弈朝称之为母亲的一定是生身之母,但她没搞懂这其中关系。 “霍家?是现在这个霍家吗?” “是也不是。”他又用手轻轻替她揉了揉,这次她倒是没躲。 她的眉头皱得都要连在一起了,他又帮她连带着眉头也揉开。 “霍渠与我母亲是远亲,当年霍家举族受到提携,他便算做其中之一,皇后也是我母亲的远亲。” 原没想到这皇后上位是强了自己人的风光。 她将他的手挥开,低头理了理衣服。 半晌,忽然有下人来报,说是前线出了岔子,霍渠所带的精兵被人偷袭,现在主营的粮草也被悉数烧尽,霍渠几乎是难寻踪迹。 这噩耗来得突然,楚长安意识到事情的危急,便直接识趣地离开了书房,临走前,她对着勃然大怒的李弈朝轻声道:“你先不要动火,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,别伤了自己的身子。” 几日没有好好进食休息,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,他若是出了什么岔子,那澧国怕是要大乱了。 说罢,她又将他的手拳起放在自己的掌心蹭了蹭:“这代表着无论何时,我都支持你。” 被楚长安安抚,他的心情这才平复,因为李弈朝动怒而畏惧的下人像看到了救星一般。 她出门时,李弈朝一直紧紧盯着她——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,住在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。 * 楚长安也没有离宫,而是四下散散心,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,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应付李元纬。 不巧的是,碰见了皇后从太极殿出来,单单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就已经开始阴阳怪气。 楚长安行了礼想直接离开,不料却被拦住。 “许久未见太子妃,怎的这样一副狼狈模样。” 她额头上的红肿未消,看着确实有些不妥当。 “走路不留神,撞到了。” 皇后嗤笑:“那太子不得将那门框卸掉?” 她这语中意嘲讽明显,楚长安便也不低头,直接面对着她,笑道:“母后说的是,只是最近宫中银钱吃紧,还由不得任性,母后若愿意将接济母家的钱省下一些兴许还能派上大用场。” 皇后吃瘪,面上的神情也不大自在:“果真是伶牙俐齿。” “不敢当。” “前些日子还去私会释亲王,你真当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无人不知吗?” 她眯了眯眸子,想起当初皇后拿唐又蓉做要挟的时候提起过药馆的事,后来也定是找人一直盯着了。 没想到她那时犹豫是否要将他们转移,竟是夜长梦多。 “母后还真是知天下事,但您觉得您会比太子殿下知道的还要多么?” “本宫那日就说本宫这个儿子被你鬼迷了心窍,连让你给他生孩子这样的风话都说得出来,本宫是越看你这副德行越替他不值。” 楚长安听了这话,心中忽然害怕了起来。 孩子? 他从来没有正面向她说起过此事,但自从从北城回来后,她好像只有在后面在太子府的那几日有用药。 背后一凉,她也顾不上同皇后继续说下去,便直接转身,出去了宫外的一家医馆。 “你这几日可嗜睡?” 她下意识想要摇头,但又想了想,这几日身上确实疲乏得很。 她犹豫地点了点头。 那大夫给她诊脉时,她脑中乱哄哄的。 “平日可会作呕?” 她被吓了一跳,怔怔地又点了点头:“时而会有,但也不是十分强烈。” 又过了许久,大夫收起了手绢,思索一下。 “就脉象来看,确实有了身孕,只是胎相微弱,可见不稳定,在下开几副安胎的药方,你先服用着。” 只听到一半,就像天都塌下来了一般,她只感觉到百骸俱裂,浑身绵软的使不上力气。 在北城的那几日后她几乎次次都没断过汤药,想必也就是因为这个胎相才会不稳。 连身后的唐又蓉听到都喜笑颜开,她却预感到噩梦要来了。 最后她连自己怎么走出去的都不知道,马车就在面前,她却不想坐,就像一缕游魂一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,唐又蓉只能跟着。 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早,至少现在她是不能离开的,但若耗下去,这个孩子一定会出世。 若是有了孩子,她的自由怎么办,她不想被困在囚笼里一生,前半生她几乎是被人推着走,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比凌迟还可怕。 她求的只有自由了。 “又蓉,”她颓败地叫她,“你好像很高兴。” “奴是替您高兴,有了孩子,日后的路都会好走些。” 她自嘲地笑道:“你还记得我们在掖庭的愿望吗?” 唐又蓉顺着她的话想起了什么,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 是自由。 自由是她们坚持活下去的信仰,那时她们都想过,哪怕是死亡,她们也不要被埋在泥土中溃烂,只想变成灰烬去自由宁静的地方。 她们渴望自由甚至逾越了生命。 “你只觉得这个孩子眼下给我带来了什么,可我一想到未来,就感觉窒息可怖,所以…” “您该不会是想要…” 第六十五章能去吗 可被问到这里时,她却一片茫然。 李弈朝待她的好她一分一寸都记在心里,但他的利用也实打实的存在着。 两个声音在她脑中回荡。 回到太子府时天已经暗下来了,最近许多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来气,她没什么胃口,晚膳一口未动,生生在榻上躺到夜深。 管家传话来说李弈朝今晚不回太子府。 这是意料中的事,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想见他。 昏昏沉沉又是一夜过去。 翌日清晨,她是被男人逗弄醒的。 原本就不欢快的心情愈发烦躁,她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打掉,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下又闭上。 “日上三竿了。”他的大掌又揉了揉她的肩膀。 想想自己若是不顺着台阶下去,他定是又要起疑,她只能装作慵懒的样子缓缓睁开双眼。 “你今日回来的?”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,顺势将女人从床榻上捞了起来。 楚长安没抗拒。 “听管家说你昨晚没用膳,一直在这榻上躺着。” 这话原没什么问题,但现在情形不同,她听来一阵心虚。 “累,没胃口。” 男人抬手测了测她额发的温度,又试了试自己的。 “不舒服吗?找个医官来看看。” 她闻言吓坏,赶忙将他的手扯了下来:“哪就这么骄矜了,前朝的事如何了?这几日是不是很忙?” 他怕冻到她,去衣架上替她拿了衣裳,一件件地帮她穿上。 “还好,霍将军虽受了伤,但人找到了,现下我已命他们回朝了。” “那前线…” “先放手,该舍弃时还是要舍弃。” 他用修长的手指帮她系着腰间的带子,当他的手向她的小腹靠拢时,她一股凉意窜上脊背,想也没想地扯过带子:“我自己来。” 没想到男人又向她贴近了几分,口冲喷薄而出的温热扑向她已经有些泛红的脸颊:“害羞什么?” “不是…我想着你已经很累了,不想麻烦你。” “你我之间没有这么一说。” 说罢,又替她将外裳穿上。 她拗不过,只能顺从,就连用膳他都紧紧盯着,她当真是没什么想吃的感觉,但那双剑目紧紧盯着自己,又不断地向自己碗中布菜,她逃也逃不掉,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些。 好在她现在还没到恶心呕吐的阶段,只是吃这些东西还看不出什么破绽。 后来趁着李弈朝不在的功夫,唐又蓉想要去煮昨日大夫开的安胎药,却被楚长安拦住。 两人在内殿中,唐又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:“您该不是真的…” 后面的话太残忍,她说不出来。 楚长安垂了垂眸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 “我不知道。” 她确实一点都没想好,只知道现在要瞒着李弈朝,但时间有限,至少要在她的肚子大起来之前将这件事解决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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