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弈朝方才也感到风大,下意识侧身去看楚长安,却见她那眼睛不悦地定在李元纬身上,清了清嗓子:“外面风大,太子妃若不想立即离开殿中也无妨,孤先行离开,也不拘你何时回到府中,游街孤也一人去便是了。” 楚长安闻言立即清醒,赶忙道:“不,妾尚可与殿下同行。” 今日宴上自己也确实给李弈朝讨来许多不悦,纵使心中没多少愧意,她还指望在街上问些事情,自然是要放低姿态,由此说话也有了奉承的意思。 见她这般,李弈朝也没打算再挖苦她。 不巧两人说话的声音叫李元纬听见,便回头看了看他们。 更不巧的是,李弈朝刚刚转首就与他对视,好不尴尬。 寒暄不是,不寒暄也不是,还是李元纬启唇笑道:“皇兄今晚同去游街么。” “去是要去的,不过你明日出征,孤便不凑你们夫妻的热闹了。” 李弈朝也笑的天衣无缝,楚长安差点以为他们兄弟真心和睦。 “哦!也是,本王险些忘了皇兄也是成了家的人了,只是这口齿伶俐的人就怕他日祸从口出,给皇兄惹来麻烦。” 第十章 讨还 李元纬一挑眉,楚长安便发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,此时周遭没什么人,她也没再掩饰心中的厌恶,敌对地看着他:“殿下多虑了,本宫在外要顾忌我家殿下的面子,自然说话做事也会谨慎些,但今日家宴,想来应该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。” 李元纬先是看着楚长安,又忽然失笑道:“太子妃果真是与皇兄一条心。” 李弈朝闻言,将楚长安向身后拦了拦。 “口齿伶俐不是错,错的是别有用心的人,更何况就算篓子捅到天上去,孤也一样替她兜住,不劳元纬费心了。” 自方才李元纬那句话说出口后,何濡沫便知他又想在口头上得益,便拽了拽他的衣袖,示意他言语不妥,听到李弈朝说完便立即接上话。 “时候不早了,想必皇兄皇嫂也还要返回府中,今日便不邀请皇嫂去释王府了,改日你我再好好相聚。” 李元纬也不再说什么,两人作了礼便离开了。 楚长安看着他走掉的背影,一时间有些愤慨——他日他若落入自己手中,她必定要将这些憋屈讨还回来,凭什么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还可以过得这般无负罪。 “还不走么?” 李弈朝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上方传来,她才换过状态,赶忙点了点头。 两人先是回了太子府,楚长安换了件樱红色的衣裳,想着能出去看看,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,整个人也显得容光焕发。 李弈朝从偏殿出来,她也出内殿,暗夜中一抹红闯入他的眼眸,那刻他的呼吸微窒,眼神一刻再没离开过楚长安。 楚长安察觉了他的目光,想到今日自己那样让他难堪,他都未曾责怪,微微笑道:“殿下会选衣裳,这衣裳极好看。” “衣裳不是孤选的。” 这实话说得猝不及防,楚长安都不知如何应下去,院中众人皆无语。 他也察觉到院中氛围变得冷清,又道:“走吧,晚些便赶不上了。” 马车穿过日落,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,耳边也渐渐能捕捉到风带来的人们的细碎言语,不知不觉就到了序央街。 序央街比楚长安想象中有更多人,大抵是很多年都未到这样多的人,今日见到街上这样多的人却丝毫不像往常那般感到烦躁,见这来来往往的行人各个喜笑颜开,楚长安似是有些出神。 李弈朝牵着她的手,见她望着人群出神,便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臂。 楚长安回神,见李弈朝正看着她,便应道:“哦,许久没出门了,见到这样多的人有些恍惚。” 李弈朝闻言却是转首向身后的江子晋说话:“你去吧,若你早回来便在此处等孤。” 江子晋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是有些微妙,做礼应道:“好,属下尽早到此处。” 他们兄弟二人不知是在打什么哑谜,楚长安本也不想认真去听,但看到江子晋的表情,倒是勾起了她一丝好奇:“他不同我们一起吗?” “他有自己的事情,孤随他去做了。” “哦。” 她倒也不一定要问到到底是什么事,只是方才问了却没得到答案,这种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,但追问下去也不好。 李弈朝自然看出来她的失落,却也未再说得详细,毕竟这旁人的事自己不好四处宣扬,只问她:“去前面看看?” “嗯。” 两人并肩往街上走,两侧是各式的摊位上不停有人在叫卖,空地处也有不少耍杂的人与围观的人,欢闹升腾的气息顺着风扑面而来。 走了不短的一段路,李弈朝不喜欢热闹没话说,楚长安却一心只想找个单独去别的地方的由头。 但这样各自一言不发也不是个法子,楚长安决定先开口。 “今日殿上芸娘娘说您是为我赶走的那两个侍女?” 第十一章 偶遇 “你觉得呢?你看到的,也许是我想让你看到的,所以也不必听他人的三言两语就自我感动,你不是自认清醒么。” 他真的很会泼冷水,楚长安想自己已经很努力在缓和气氛,他却一副听不出话外意的模样,又说些大道理来搪塞自己,当真是无趣。 与他这样的人相处当真是累,闻言后楚长安便识趣地不再说话。 接着又是两人默不作声的一段路。 过了一会儿,李弈朝侧眸看了看她,忽道:“今日以我的观察,你似乎对释王似乎有一种因爱生恨的情愫在。” 这话像霹雳一般在楚长安脑中炸开,想也未想便反驳道:“你就这么喜欢给自己扣帽子?” “我不在乎,自然也不怕此事是真是假。” 楚长安也看着他,却是不想再与他并肩走在路上,干脆停了下来,口中的牙齿几乎都要咬碎:“那你可曾考证过,若未曾考证过,那总该想想这样轻飘飘的一句猜忌会给我带来多大影响吧。” 见她极委屈的模样,李弈朝不自觉有了愧疚之意,赶忙安慰道:“我也不过说出我的猜测,你倒还真的委屈起来了。” 楚长安瞪着他,没好气道:“难道我不该委屈?这样污人清白的言辞,殿下若听来不委屈,那日后我若说了您也不要降罪于我。” “好好好,日后不提了,随你如何我也不问了。”他无奈地点着头。 他这话也是让人火大,明明话是他引出来的,到头来倒好像她真的做错什么。 但楚长安向来是个知进退的人,给了台阶便会下,这事也就过去了。 “殿…李公子!”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,闻声望去是个身着黄衫子的女子,她正穿过熙攘的人群向他们这边走来。 李弈朝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,却忽然拉起楚长安的手。 楚长倒不认得那人是谁,只被他的反应惊到,且他手中的力道不小,她被捏的都要疼出眼泪来,手臂下意识地用力挣脱。 “等一下,你要配合我。” “莫不是今日宴席上你的饭菜里被加了药,说起话来都不加思索的?!” 她不满地控诉着,一刻也没停下挣脱的动作。 楚长安的话一落,那女子已经到了两人面前。 看起来是一个干净娟秀的女子,笑容也极为温柔:“李公子往年不都是不游街的么。” 李弈朝将楚长安向自己身侧拉近了些,笑道:“她想来,我便随着来了。” 楚长安瞪大了眼睛,心想自己怎么又成了挡箭牌,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,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 “哦,这便是…李夫人?” 很难看出来吗?她的手都快要被捏碎了。 “这位是…”她又看向李弈朝。 后者温柔道:“霍将军的长女霍沛歆。” 这一来,楚长安算是明白了缘由,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脱身的好方法。 “看来你与霍姑娘是熟识。” 霍沛歆抢先说道:“幼时便相识罢了,姐姐方才嫁来此处不知我也无妨。” 第十二章 扯平了 楚长安一挑眉,她这话中的意思当真耐人寻味,自己倒也没想着与她争锋,便顺着她的话说去:“确实如此,你遇见故人可不是要闲聊一番?正如霍姑娘说的,我不知你们二人之间的事,自然也说不上话。” 她又看向李弈朝:“我便不扰乱了。” 此时便轮到李弈朝愠怒,但当着霍沛歆的面也不好表露,只紧紧拽住楚长安不松手,对霍沛歆笑道:“沛歆,你一人出来的吗?” “家父家母与徵儿在西街赏灯,我嫌那里人多便避开了,碰巧在此处遇见殿下。” “我喜欢热闹,但你却不喜欢,我总不能逼着你做你不想做之事吧,”她又看向霍沛歆,“幸亏遇上了霍姑娘,不知霍姑娘可否愿意陪他走一走?” 说着,楚长安便用上了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掰开,悄悄揉了揉。 霍沛歆也害羞地示意“可以”。 李弈朝都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冰冷,就好像随时会转首走人一般。 楚长安倒也没管,笑晏晏地做礼转身,带着唐又蓉离开了此处。 走远至视野中没了那两人,楚长安便松了一口气。 “又蓉,你有无想吃的东西,我们去买。” 她们从前一直被关在掖庭,唐又蓉便也没吃过外面的东西,对有什么自然也没有概念。 “奴…想吃酥饼。” 听到“酥饼”,楚长安的心抽痛了一下,却还是柔笑道:“好,我们去找找。” 说罢便拉着她的手向前面的各类铺子走过去。 街上东西多,自然也不乏她们想要的,没找多久便将酥饼买到了手,楚长安又在那铺子上买了些甜糕——她记得唐又蓉喜欢吃甜食。 “你尝尝。”她将糖糕递给了唐又蓉。 唐又蓉愣了一下,还是尝了口。 这一口咬下去,糖糕上已经沾上了泪水,唐又蓉也尝不出它是甜是咸。 “又蓉,”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颊,楚长安涩涩地开口,“这世上不止有酥饼,所以我们要往前看,这样才能尝到糖糕的味道。” 唐又蓉低着头用手抹脸上的泪,楚长安也帮她擦了擦。 片刻,她才抬起点点头。 楚长安不知道的是,唐又蓉不能像她说的一样向前看,因为那时的“酥饼”撑起了生的希望,而此时它不过是众多食物的一种。 她们又去首饰铺,楚长安给唐又蓉挑了一个发簪。 买下簪子,楚长安却没着急离开,与卖首饰的人聊起来。 “老板,您可知崔家?” “自然知道,不就是从前的崔大将军么。” “对!”听到他说知道,楚长安的眼睛都亮了。 “不是说犯了事,被降罪了吗,姑娘你不知道?这事当初闹得可大了。” 楚长安正想说自己不是序央人,却被人从后处拍了一下。 以那人的高度她一回头只能看到脖颈,她顺着望上去,果然是那张面孔。 “我找了你好久,你走的倒是快。” 李弈朝语调冷冷的,楚长安听来有些心虚。 “你们…叙完旧了?” 他没回答,只盯着她。 她被盯得发怵,赶紧笑道:“我带又蓉买了些首饰,你也想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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