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杨水起喝了一杯酒就被杨风生拦住了,没让她再喝第二杯下去。 他道:“自己酒量多差没点数吗,看在过年,纵你喝一杯就够了,别得一会喝得多了,又得没完没了的耍起疯来。” 杨风生此话倒不是作假,杨水起酒量不大好,喝醉了耍酒疯,家都能叫拆掉。 从前有一回过年,杨奕纵她多喝了几杯,她好悬没将人闹腾死。 一会扯着杨奕说要骑马,一会又说要射箭…… 压根是她马也不曾骑过,箭也不曾摸过。 总之,张口就爱说些没头没脑的话。 毕竟是有前车之鉴,见杨风生不让她喝,她也不觉委屈,只悻悻地放下了酒杯,老实地端起了旁的饮子。 虽然是听了杨风生的话,但还是不要脸的给自己找补了一句,“我当真没醉……” 她只是,想要扯着爹爹。 她不要脸地借着酒劲,缠着他…… 他太忙了,杨水起想他多陪自己一会。 而杨奕在这个时候,总是会纵着她。 但杨风生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,只当她是在说胡话。 三人没再继续再这一话题上面纠缠下去,开始吃起了这顿团圆饭。 可没有一会,门外急匆匆来了个小厮。 杨水起眼皮一跳,手上筷子一抖,夹着的菜都掉了下去。 但,好在小厮只说是萧家的二公子来了。 年夜饭,他不在家里面待着,来这里做些什么? 听到了下人的话,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浮现了一丝莫名。 可想到现下外面下着雪,还是先叫人进来先吧。 萧吟赶来了这处,他站在了堂屋门口那处。 天寒地冻,萧吟身上披着一件狐裘,颀身玉立,瞧着便是十足得清冷矜贵,他的鼻尖被风吹得微微发红,看着有些许破碎零落之意。 杨水起没有抬头去看他,只自顾自地低头吃着菜。 杨风生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,最后还是对萧吟道:“先进来吧,门口冷。” 萧吟依言走进。 他进了门,还带了一身寒气。 杨风生又让萧吟坐下。 他看着他问道:“你不在家里头过年,跑别人家做什么来?你爹不说你?” 他还没见过像是萧吟这样的人,大过年的,自己的家不待,反倒是去了旁人的家,当真没见过这样的。 他们现下若真是攀了亲家倒也还好说,可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来,算是什么? 而且,就算是他跑出来了,他家里的爹娘竟也就这样放任他? 萧吟面不改色道:“我同他们说出来解手。” 杨风生:? 解手解到了旁人的家里? 他说这样的谎话,不怕挨板子吗。 这萧吟虎成这样,定是挨打挨少了。 杨风生心中暗想,这萧正定是个面冷心热的,别看他平日总是冷着一张脸,看着挺吓人,但平常肯定不怎么对孩子动手。 杨风生无言片刻过后,问道:“成,所以你这是上我们家解手来了是吗?” 萧吟见被拆穿,却也没有不好意思,只是道:“我是来送东西的。” “送什么?” “压胜钱。” …… 这是杨水起今日收到的第三个压胜钱了。 这是想干嘛啊。 跑这么远,合着就是来送个这个的? 杨水起在一旁听着都挺叫无语,抬头看他,就见他神色认真道:“避祟,驱邪,这个袋子,是我从承恩寺求来的,他们都说很灵的。” 杨水起看向了萧吟手上拿着的袋子,月白钱袋,同他身上的衣服一个颜色,光是看着这个钱袋,都能叫人时时想起萧吟这人。 袋子鼓鼓囊囊,一看便知道里头塞了不少的东西。 萧吟伸手,将袋子伸到了杨水起的前面,钱袋在萧吟的手上,衬得都干净华贵了几分。 他睫毛低垂,上面还沾着些许未曾化开的雪。 他低声道:“你拿了我就 走。” 他像是忘记了前几日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,就当一切如常,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 外面雪大,萧吟跑这么一趟就为了送这么一个压胜钱,来了就走……确有些不大近人情。 方和师同杨风生相互对视了一眼,杨风生琢磨开口,客套几句,邀他留下用饭,但还是去看杨水起的神情先。 只见杨水起伸手拿了萧吟手上的月白钱袋,而后淡淡道:“哦,我拿了,你回去吧。” 就是连客套几句的话都不曾有…… 这副样子,实在冷情。 杨水起说了这话就没再看他,转回了身去自顾自用饭。 萧吟实在越界了,自己若再不狠心一点,总被他一而再再而三蒙骗的话,迟早要将自己赔进去了。 萧吟以为,雪天冻人,他来回不便,自己便不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吗? 才不会。 她不会再被他骗了,他装可怜对她没有用了。 听得杨水起如此说,萧吟眼底确实有失落闪过。 就是连这个对她也没用了……如此看来,是铁了心的想要同他划清界限了。 萧吟很快就遮掩了眼底的情绪,也果真没有再纠缠,他马上起了身,淡淡笑道:“好,我不叨扰了。” 萧吟往外去了,也没人去拦他。 但就在他走到了门口那处之时,外头又急匆匆跑来了一人,险些还撞上了萧吟。 那小厮也来不及同萧吟告罪,只急匆匆跑进了膳厅。 “不好了!出事了出大事了!” 杨水起听到这声响,首先起了身,她虽不会醉酒,但饮了酒,难免也有些晕头,险些没站稳,好在撑住了桌子,才不至于摔倒。 她急急问道:“怎么了?出了什么事?” 那小厮气都还没有倒上来几口,喘着粗气忙说道:“北疆传来喜报,大获全胜!但是……但是……” “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。” 这样支支吾吾的是想要急死个谁啊!
第六十章 “老爷他……他出事了!” 出事…… 还是来了是吗? 所以根本就不是她多想了, 她爹从一开始就回不来!! 杨风生眉头紧锁,起身道:“再说清楚一些,出什么事了?” 小厮哆哆嗦嗦道:“老爷他, 他……他最后一场仗上了战场,不小心叫人刺杀了!” 最后一场,杨奕亲上战场督军,可没有想到,竟遭到了敌军的偷袭, 叫箭刺中, 没了性命! 杨水起听到了这话,瞬间头晕目眩,几乎不曾昏倒。 自从杨奕离开京都之后, 她的心神不宁, 一直以来都是真的, 不是没有缘由的…… 为什么会这样啊,为什么会这样? 都最后一场了, 他往战场上面跑什么啊! 现下,当真听到了杨奕出事的消息,可她竟连哭都哭不出来了。 杨水起头脑发晕, 还是有点不大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 她看着杨风生讷讷道:“骗人的吧, 哥哥,你说是不是爹他还在生我的气,气我不听他的话, 气我那样不懂事,所以才这样吓唬我……” 杨风生没有回答。 杨水起却还在执拗地问, “一定是这样的吧,他一定是想吓唬我的对吗。不然他是傻子吗, 为什么要往战场上面去跑,都最后一场仗了,他为什么不能老实一些呀……” “小妹……别这样了。”见到杨水起这样,杨风生看向她的神色都带了几分怜悯。 他其实早在杨奕同他的最后一次谈话之中就知道他凶多吉少了,果真,杨奕不是神仙,所有该来的最终还是要来。 杨水起她哪里不懂,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懂?什么在战场上面遇刺了,都不过是借口,杨奕他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回来! 但她仍旧不愿意相信。 不论旁人如何劝说她都不愿意相信。 寒风凌冽,窗外尘尘事,窗中梦梦身,一切都如梦似幻。 一夜之间,他们就没了爹。 寒风从屋外争相灌入,杨水起的神思在这一刻竟无限清明。 离开京城之前……他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。 所以这样着急想要叫她嫁人,他离开前本来是想要找她说些什么话,可是他们吵了一架,她同他生了很大很大的气,再后来,他让杨风生给她带了一封信。 所以说,那封信,真的是诀别书。 杨水起担心害怕了这么些个日子,结果,该发生的……不该发生的。 还是发生了。 可恨她自私自利自以为是,又那样愚不可及,非要在两人最后见面的时候说出那样决绝狠心的话…… 她分明能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在往着不好的方向发展,为什么还非要说出那样叫人伤心的话。 她爹最后离开的时候,是不是也还在伤心,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去见。 事情成了如今这样,哪里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啊。 饮了酒的杨水起脑袋难免有些发晕,头痛得也不像话。 她红了眼,瘫坐回了凳子上面,捂着脸,泪水从指缝间滑落。 可时间根本就不待人伤怀,门外又跑来一人,连滚带爬跑了进来,而后叫嚷道:“不好了!不好了!” 现下还能再有什么比这还要不好的事情吗。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席来,那人道:“门口来了一堆官兵,说是抓人!” 在场几人脸色都变得难看,就是连在门口那处的萧吟,都眉头紧蹙。 杨风生问道:“是谁?” 还不待他回答,外头就传来了声响。 “是我。”一道略带着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 几人向说话那人看去。 四十年岁,一身绯红官服,生了一张国字脸,蓄着一串长胡,端看相貌,便有几分威风凛凛之意。 这人十分眼生,杨水起不曾见过,但杨风生和萧吟认得。 他是刑部的左侍郎,黄渠。 素有威严之名。 然而,除了生得骇人之外,他的手段也极其残忍,不管是谁进了他的大牢,在他手底下审讯过一番的,十个里面八个都能认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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