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进大堂,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。 这是多年后,两个人再次见面。 她学会了打扮,可她还不会。 “我看,凌姑娘还是请回吧。卿钰门从不待见深闺里出世的女子。”凌卿钰见她不说话,直言道。 洛阳十月天已转凉,楼中下属拔旺了手炉,与自制的香料一配,便让人感到温暖惬意。 这种气氛下,对面的女子竟沁出了汗珠。 “——一切就是这样了。”她紧攥着宽大的袖子,淡粉色的宽袍被她捏的皱巴巴。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,冷面冷心,不,应该是无心。无心梦鬼凌卿钰。 凌卿钰喝了口茶。 “你要我做什么呢。”她问。 凌清愁脸涨红了。 “大人!请你收下我。” “好了,卿钰门不会收没有利用价值的人,更何况,姑娘你身材如此娇小,恐怕是……”左崖轻咳。 “左崖”凌卿钰想了想,做了一个手势,打断了他的话。 左右两位下属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臂,将她拖下去了。 “你干什么!” 既然她想要,就让她尝尝看着训练的辛苦。 她从来就是这么一个果断的人。 …… 寒露,未时,念安亭 “长安,花神庙,死伤已过百,顾公子垂危,急需支援!” 下面注名是黑琉院,此外,还有一枚血印。 “小阡这里,到底怎么回事?以为自己的能力就能打败花神庙了是吗。备马,半个时辰内凑足兵力,前往长安。” “是。” 半个时辰后,她策马带领楼中百位精英急赴长安,无数人马在风雨中疾驰,犹如身后追着鬼怪。 “哗!” “刺客,当心。”凌卿钰勒马,一声马的嘶鸣划破天际,所有的箭,在那一刻,风雨般地向他们刺来。她以剑一横,一跃下马身,将内力汇集到剑尖,几道银光闪过之处,血从四面飞溅,伴着惨叫声消失在朦胧的雨中。“快!来不及了。” 诗桐已经安排好接兵。
第4章 “大人。”杀戮过后,身上的血迹还有残余,衣服来不及换去,她明白,小阡撑不了多久了。 “还有多远的路程。” “快了。” “为何如此不静。”凌卿钰瞟了周围下属一眼。 接兵驾着马,个个不语。 回民街一如既往地在雨中繁华,人群熙攘,不时有着叫卖声。 一支巨大的马队疾驰而来,人群纷纷让道。 野衙山。 “属下失职,还请大人赐死。” 凌卿钰快马加鞭,几天的路程竟在一天到达。 可,她还是晚了一步。 眼前的人,倒在血泊之中,血沁入土石三尺,同雨丝一道渗入地底,化为尘土。 命数如何解。注定为一场空。当年她未来得及告诉他,他腿恶毒已深入骨髓,为不治之症,他明知,可骗过了所有人,直到今日,也来不及好好修养。为卿钰门效忠,也有了四年。 ……“姐姐,你的小楼,还缺人吗,不不不,别这么着急赶我走,我可以帮你做事啊。我会打扫卫生的…!” 那个孩子,不,他已经成年了。他已经不在了。 草木皆无声,荒山血洗空。 “在总楼找个地方,好好安葬了吧。”她不再多看,转过身去。她怕她哭,她也会哭。 “赐死赐死……赐死有用吗?若你的死能让小阡复活,我恨不得立马杀了你!”她指着诗桐。 “你对我,还有用。” “是。” 念安亭 江湖中有传闻,武林之首的卿钰门传有一支玉笛是经年灵隐寺上赠给门中的礼物。善恶之分,善,则扶安百姓,为天下除患。恶,则一面成魔,噬其魂至其身,杀人如麻。 卿钰门下至今杀人无数,可也不曾害过无辜百姓,反倒是学会了扶济。武坛之下,多少门派想处卿钰门于死地。一个空空女子偏一把神剑,便打下武林传奇。历年来,门中经历多多少少杀戮与摧残,除弑神在侧,还靠着此笛。 谁也不曾想着夺走,因为谁都知道,玉笛认人,会反噬法术。 凌卿钰吹响玉笛,像以往一样,吹了几个调子便破了音。“大人多练几次便是。” 凌卿钰摇摇头:“鹤归老人的笛子,不可胡乱吹。”她摇摇头,叹了口气。她抬头,眺望黑山上那一幢被云雾掩住的小楼。 她望着黑山旁的一片林子。 她闭起眼睛,没过多久,还未等身旁的下属反应过来。人却突然不见了。 让大人慌成这样,只有一件事。 朱门打开,白衣公子驻足而立,与她四目寒指。他的衣衫雪白,跟她一样。 一把剑,已经搭上了她的喉前。剑尖照耀出锋芒,只要她微微一动,便足矣割断她的喉咙。 “呵……窃剑的人果然是你。你来做什么,想要在整个卿钰门前对我拔剑?”她一笑。 “我来取你性命。” 舒长墨。 十三年了……十年前,你杀我凌卿钰爹娘,今日带着窃来的剑杀到门前,当真是要灭口? 他眉目如画,却是一阵寒意。凌卿钰望向他手中的降魂剑。“窃剑贼,拿命来!” 只是一个刹那间,她腰间的弑神剑出鞘,两剑相抵,竟谁也不惧谁。 不愧是大师的真迹,血作。 “那么,今日就来做个了断!”她手臂偏转,一跃至屋顶,向空无一人的水榭跃去。舒长墨挥了挥袖子,脸色阴沉。 “铮!”两剑相撞,竟碰出了火花。 左崖站在一边,无所作为,像是习惯了一样。
第5章 凌卿钰低呼一声——他的剑法,竟练到了与她平起平坐的地步。 她猛然向一侧翻身,踏着平静的水面踩向湖心岛。舒长墨一挥剑,身旁一棵大树直直地向她倒了下来。 弑神剑从她手中脱落,飞出几尺,人也无影无踪。 四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。 舒长墨自觉退后。他闭上眼,立在原地,半秒后,向着另一棵树树梢冲去,那里,已经有着一把剑在等他了。 “叮!”两剑再次相撞。一瞬过后,他微微一愣,明白这事早有预期,不然,她不可能这么熟练! 她一定是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! “你觉得你会打的过我吗?”凌卿钰的声音像鬼魅一般在他周围飘忽不定。措不及防中,后颈被她冰冷的手指一按,他反应过来,一扬剑,正好拨散了她长如水的秀发。紧接着,觉得喉口一紧,一股热流涌上脑后。 “你……你做了什么?!”舒长墨用剑身立在地上来支持自己的身体。 “是一颗负心蛊。已经种下了。降魂剑的主人,你认为弑神剑,真的与降魂剑一样,只有一种剑谱吗。”凌卿钰站在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望着他。 “你应该看出来了吧。我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。之前我一直在害怕——没错,我一直都在害怕你会突然上门。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。”她轻笑。“刚刚的这一招,叫做惊鸿一瞥,尽早,我会把它传给你。”她说着,转过身打算离开。 “你!——”舒长墨直起身子,正准备抬剑刺向她,凌卿钰微微一抬手,便让他瘫倒在地。 他舒长墨,何时受过如此屈辱? 凌卿钰袖中,是鹤归玉笛。原来如此,是这支笛子一直在操控着他。 舒长墨暗暗地笑起来,眼中满是冰霜。“真是卑鄙啊……” “唯一一颗负心蛊,用在你身上了。”她抬手,舒长墨又能活动了。“我不杀你,但是我要让你为我,效忠。”她一字一顿地说。话末,又踏着水离去了。 原来,她种下的不止是一颗蛊虫。还顺带上了卿钰门副门主的记号。 舒长墨握剑,不可思议这一切来的迅速果断。 他败了。 酉时,多云 “何事。”他被唤到面前。 房中所有蜡烛都点上了,暖炉也供上了。似乎是两人的僵持,让氛围再一次冻结。 “给你。”凌卿钰丢过去一块铜牌,上面刻着一个“领” “小阡曾经用过,现在该轮到你了。舒长墨,为我效忠三年,三年后,毒便自动解开,你也会恢复自由。” “我不用死人的东西。”他把玩了一会,扔回去。 凌卿钰望着他,不知道他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。 “你记住了,我做谁也不做你的奴隶。”一旁的左崖拔出腰间的短剑。“左崖,没事的。”凌卿钰说道。 舒长墨:“你与我,为何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。” 凌卿钰:“那得要问问你自己。”她无奈地笑笑“我从未来招惹过你。” 她说得对,她从来没有去招惹过他。
第6章 “你我父亲皆为同门师兄弟,那为何我们不行?”凌卿钰接过下属递过来的酒,先到进了他的杯中,再为自己倒了一杯。酒香四溢。 “好酒,闻着气味,是前年长安带回的昙花酿吧!”凌卿钰问道。 “是,酒窖里还剩着几坛,今年估摸着新年就可以拿出来了。”左崖颔首。 凌卿钰放下酒杯,扬手:“给舒长墨房里送去几坛。” 舒长墨看了一会。 待人都退下了,她才说道:“舒长墨,你知足了吗?” 什么都给你了。权利,金钱,剑,还有酒。 你杀了我的父母……亲手杀的。我却连你爹娘死活都尚不知晓。如今我凌卿钰信任你,将半个卿钰门交给你,你还想怎样。 “我赐予你平凡。”“我不需要。”舒长墨打断她。 “你听我说完!舒长墨,你愿意与我,化解一切恩怨,重归于好,就当是替我爹道个歉也好啊!你一声不吭就取了他们的性命,并取走了他的剑…” 舒长墨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剑。 那刻有银龙的剑鞘上,刻着二字:降魂。 不管怎么说,自己也拿了人家一把剑。 没有这把剑,他也活不过今日,呵…… 舒长墨抬头。看着凌卿钰的脸。她与他一样,面色苍白。他们两人,说到底,都是一样的。这样的话,是不是谁也不欠谁了呢…… 舒长墨眼中满是疲惫。“这倒也无妨。”良久,他终于做下了决定。而这个决定,又是凌卿钰早就已经预料到的! “正好,我现在也无家可归,无处可去。” 和她想的一模一样。 舒长墨低眼看着自己的剑,手轻轻抚摸着剑身。这把本就属于卿钰门的剑。 如今,他受她控制,也走不了多远。 从今日起,她在哪,他也一定要在哪 “舒长墨,以领主之名,为门中,为我凌卿钰,效忠三年。”门外,三千弟子与杀手单膝下跪,大声昭告,面对着面前高台上的那一男一女,他们声称至死不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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